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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節

  柯白莎,穿著便宜而俗麗的假絲睡衣,披了一件睡袍,張手張腳半坐半躺在一張舒服的沙發椅上,在聽著音樂。她說:「老天,唐諾。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麼不躺到床上去,睡一下?還要把我也拖著不能睡?」
  我說:「我想找查到一些事情了。」
  「什麼呀?」
  「我要你穿好衣服和我一起走一次。」
  她瞄著我:「這一次又怎麼啦?」
  我說:「我要演一齣戲。我可能會和一個女人爭辯。你知道我不善於和漂亮小姐爭辯,我要你在旁邊,作我的精神支援。」
  白莎張著眼大聲歎一口氣,我幾乎可以看得到她的橫隔膜在顫抖。「至少你有進步,」她說;「知道自己毛病在哪裡了。你也知道,除了這個方法外,你沒有辦法使本來已經上了床的我,爬起來又跟你出門——什麼事?是那金頭髮的,是嗎?」
  「我們一路走,我會一路告訴你的。」
  她心不甘情不願意地自那張舒服的沙發椅用手把自己支撐起來。「假如你不斷地要給我命令,」她說:「你得增加我薪水才行。」
  我說:「給我月俸多一點,我會的。」
  她走過我,進入她的臥室,地板因為支持她體重而咯吱咯吱響。她自肩頭向回望,「你在做你的春秋大頭夢。」她說,把臥室門關上。
  我把無線電關了,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希望休息一下。我知道擺在前面的工作困難萬分。
  白莎的起居室可以說是亂七八糟,雜物陳設。桌子、椅子、小古董、小擺設、書本、煙灰缸、花瓶、髒玻璃窗、火柴、雜誌,和一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我看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清潔一下或整理一下。整個房間只有一個地方是井然有序的。那就是她張開那大沙發椅子的地方。左邊是一個雜誌架,右邊是一張放煙具的台子,無線電是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一座小櫃子開著櫃台門,裡面各種各樣酒瓶子。
  當柯白莎自己要舒服一下,她就會決心好好地舒服一下,完完全全鬆弛下來。她不喜歡任何人、任何東西來影響她私人的方便和安逸。
  白莎進房去十分鐘就出來了。她走過去到她的防潮煙罐去,把自己隨身的煙匣裝滿了香煙,懷疑地看看我,把酒櫃門關上。「走吧!」她說。
  我們用她的車。「我們去哪裡?」她問。
  「我們去薄家。」
  「說的女人是什麼人?」
  「薄雅泰。」
  「會發生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弄不好要動粗。雅泰會阻擾,薄太太會發神經病。她丈夫會宣佈一切作罷。他已經告訴她,她可以去雷諾。她會血壓升高。醫生會趕來,受過訓的護士會來做特別護主,她相信她丈夫早晚會把他東西裝好,遷出去住。她什麼都在計算之中了。」
  「你真會找地方讓我去參加。」
  「豈敢,豈敢。」
  「要我做什麼?」
  「假如這女人不擋我們路,一切沒問題,」我說:「但是,他們要是搗亂我的計劃,我要你出頭干涉。雅泰可能只是同情性的囉唆。薄太太才是會動粗的人。」
  白莎點上一支香煙。「和自己僱主的太太打打鬧鬧,總不是好辦法。」她說。
  「他們已經決定離婚了呀。」
  「你是說她們要離婚。」
  「是的。」
  「他要離婚,和離婚相差十萬八千里。」白莎認真地說;「男人嘛,有好處的地方就鑽。」
  「薄先生有錢,用鈔票都好辦的。」
  「這件事水漲船高,他倒試試看。」白莎說,輕鬆地靠向椅座,抽她的香煙。
  半途上,白莎把香煙自口中取出,看向我。她說:「唐諾,別以為你已經從這件事裡脫身了。要不是我怕你老實講出答案,否則我都想問你問題。」她把香煙拋掉,又掏出一支來自己點上。閉上嘴不再出聲。
  我們在薄家的住宅前把車停下。門前車道旁已經有3 輛車停在那裡。所有屋子裡的燈都亮著。薄好利本來就有給我一把鑰匙,但是因為白莎一起來的關係,我按門鈴,讓管家來替我們開門。他仍然沒睡,他看向我,略微有些不高興,又好奇地看向白莎。
  「薄先生回來了沒有?」我問。
  「還沒有,先生。薄先生不在家。」
  「雅泰小姐呢?」
  「也沒在家,先生。」
  「洛白在嗎?」
  「是的,先生。洛白在家。薄太太病得太厲害。有一位醫生,兩個護士在照顧。洛白在她床邊。她情況很危急。」他看向白莎道:「假如你能接受我建議,先生,最好不要有外客打擾。」
  我說:「沒關係的,我們只在等薄先生。」於是我們走進去。
  「柯太太會在我房間裡等。」我說;「假如薄先生回來,告訴他我在上面,柯太太和我在一起。」
  「柯太太?」
  「是的,」柯白莎說。戳出她牛頭狗似的下巴,向他道:「我的名字是柯白莎。唐諾,你帶路。」
  我帶路,把她帶到我房間。
  白莎環顧一下道:「你還蠻受優待的。」
  「本來就是。」
  「地方不錯,唐諾。這傢伙一定是混得很好的。」
  「可想而知。」
  「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麻煩,倒不是我的酸葡萄作用。這使我想起我該為我的幾種股票,寫幾封信給我經紀人了,卜愛茜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兩三天之內吧。」我說。
  「我現在辦公室有兩個女孩子了。」白莎說:「沒有一個值一毛錢的。」
  「怎麼啦?」我問:「不會速記?」
  「會呀,都會。也能打字。但是兩個人合起來,比不過愛茜一個人的工作。」
  我說:「不過她們也不錯,是嗎?」
  她生氣地向我吼道:「唐諾。別告訴我你愛上了愛茜了。老天,看你對女人有多敏感!隨便那個女人,只要把手扶在你肩頭上一哭,你就同情得鞠躬盡瘁。看來她向你哭訴了她的工作有多辛苦了。」
  「她什麼也沒有說。都是我在說。」
  「你說了些什麼?」
  「告訴她,安心在新辦公室輕鬆幾天,等於是休息休息。」
  白莎做出怒極的聲音。一半出自鼻子吸氣,一半出自鼻子噴氣。「付一個小姐鈔票,」她說:「坐在那裡修自己指甲。而讓我這老闆,一個人在家裡柴米油鹽的計算怎樣才不虧本了。」想想不對,她自嘲地微笑一下道:「也許最近不必真正柴米油鹽都要計算,但是,唐諾——你把我弄來這裡,到底是要做些什麼?」
  「坐著準備。」我說:「我們隨時可能要行動了。」
  「你要我做什麼?」
  「就等在這裡。」
  「你自己要走?」
  「是的,下去看一下薄太太。假如你聽到她拉高了聲音要吵架,你就下來。否則就等在這裡,要動粗時再出面。」
  「我又沒有聽過她聲音。怎麼會知道是她在大聲呢?」
  「絕錯不了的。」我說。溜出房間,賠足走下樓去。我輕敲薄太太房間的門,推開了一條縫,看進去。
  薄太太睡在床上,頭上放了一塊濕毛巾。她呼吸很重,雙目閉著,聽到敲門聲,她眼睛一下張開。她在期待薄好利,準備好要演一場戲的。當她看到進來的是我,又把雙眼閉起,希望掩飾為什麼她那麼重視敲門的聲音。
  寇醫生坐在床沿旁,一副醫生職業臉色、一隻手在測她的脈膊,神情嚴肅。一位穿了制服的女護士,站在床腳。床頭桌上又是藥瓶,又是針劑地攤了一大堆。室內燈光黯淡。洛白坐在窗旁,我走進去,他看向我,把手指豎在他嘴唇前。
  全室因為他的舉動,肅靜——有點像葬禮在進行,或是臨終的房間氣氛。
  我踮足來到洛白前面:「發生什麼事了?」我問。
  醫生抬頭看看我,又看回向著自己的病人。
  洛白說;「她整個神經系統遭受了強力的破壞。」
  我想病人是所到他的說話,她扭動了兩下。手足拖動,痙攣了幾下。面孔上的肌肉也抽搐起來。
  「你看,你看。」醫生說。向護土點點頭。那護士走去床頭櫃拿起一支藥瓶,倒了一匙藥水,先用一塊布放在薄太太下巴下面,然後把一匙藥水倒倒薄太太嘴裡。
  薄太太吹出氣泡,噴出藥水的水滴,像是一般小的噴水泉,然後嚥下,咳嗽,哽住,呼吸困難。
  洛白問我道:「好利哪裡去了?你見到地嗎?她曾不斷打電話找他。卡伯納試過他俱樂部和一切可能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他。」
  我說:「你跟我到我房裡去,我們可以在那邊談。」
  「我現在離開她不好,」他說,但是一面看向床上,一面站了起來。
  我們倆輕輕經過房間。我自肩頭回頭去看,看到門一響,薄太太的眼睛就張開了。
  我陪了洛白,一路來到自己的房裡。他看到柯白莎在裡面,吃了一驚。我為他們介紹。
  「柯太太。」他說,像是在腦子裡搜查:「我好像從什麼地方聽到過——」他突然停止下來,看向我。
  我說:「柯氏私家偵探社,這位是柯白莎親自出動。我是賴唐諾,也是個偵探。」
  「一個偵探!」他喊道:「我以為你是柔道專家。」
  「也是。」白莎說。
  「但是,你來這裡做什麼?」
  「一舉兩得,」我說:「一面訓練薄好利,一面調查案件。」
  「調查什麼案件?」
  我說:「洛白,你坐下來。」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一屁股坐下在一張椅子裡。
  「今天晚上我差點沒見到你。」我不在意地向他說道。
  他抬起眉毛,「為什麼意思?」
  「你媽媽不舒服多久啦?」
  「從薄好利告訴她,他要對她的手段之後。老天,我真想親自來對付他。那些卑鄙無恥的手段,那些——」
  「你還沒回到家之前,你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
  「那你知道這事還不久是嗎?」
  「不久,大約一個小時之前!問這個幹什麼?」
  「因為,正如我說,我今天晚上差點沒見到你。」
  他抬高他的眉毛,有點過份強調表示驚奇。「什麼意思?我不懂你的意思。」
  「在柳依絲的公寓呀。敲門時,一定使你嚇得大大的一跳。尤其是有人說這是警察的時候。」
  有一兩分鐘,他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不過臉上的表情倒一點也沒有露出破綻來,連眼睛都沒有動一下。然後他向上看我一下,說道:「我真的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我選張椅子坐下,把腳蹺到另一張椅子上。
  「你在房間裡和柳依絲在一起。柳依絲就是那個在那旅社雪茄煙攤上工作的金髮女郎。」我說:「也就是金見田的情婦。」
  他嘴唇合成一條直線,然後直視我雙眼地說:「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柯白沙遏制自己呵欠不要打出聲來,但不在意地道:「好了。我們不要打啞謎,應該速戰速決。」
  我慢慢地自椅子上站起,準備用我的手指向他一指,做我對他的直接指控。他誤解了我的動作。我何以看到他眼光中露出了極端的驚慌,因為在他的腦子裡,我是一個柔道高手。「別衝動,賴。」他急急忙忙地說:「不要為這件事太放心上。是我自己失禮了。你指出一件事實,我不該說你胡說八道。我應該簡單地告訴你,你說的不是事實。你誤會了。或是有人向你胡八說道,你相信了。」
  我利用這一項優點。我把眼睛瞇成一條線。我說。「你應該知道我可以把你自椅子裡抱起來,把你扭成一條麻花,把你拋進垃圾箱,在火化之前,你別想可以自己解得開來。」
  「慢慢來,賴,慢慢的來。我沒有惡意呀。」
  柯白莎硬住了,在咳嗽,聲音像薄太太吃藥的反應。
  我仍把我手指指向他。「你,」我說:「今天晚上是在柳依絲的公寓裡。警察來的時候,你在裡面。」
  他的目光移動。
  我說:「想出3 個偵探自雅泰房裡找出那些信來的詭計,值得喝彩。警局兇殺組也許會因為一件事,派出3 個偵探來辦同一件案子。但地檢處從來只派一個人辦一件案,因為有必要時,他可以動用警力。那件案子已經自警方移給地檢處,搜證是地檢處的事了,怎麼可能派3個偵探出來?」
  洛白看向我,在說話之前他吞了兩次口水。他說。「賴,你把我看錯了。我是在樓上她房裡。我去那裡,是為了想去拿回那些信。我知道這些信對雅泰有多重要。這房子裡,除了母親之外,沒有人認為我還值一毛錢,但是我自己還是努力想做正經人的。」
  「信的事,你是怎麼知道詳情的?」我問。
  他在椅子中扭動著,什麼話也沒有吭。
  我聽到走道上有動靜。抗議之聲響起。有人說:「你不能這樣。」然後是一陣騷亂之聲。薄太太,身上穿了薄薄的一件睡袍,其他什麼也沒有穿,一下把我房門打開。護士抓住她,薄太太把她推開。醫生在她身旁一面疾走,一面大聲作勞而無功的抗議。他一手抓住她的一隻手,他說:「薄太太——薄太太——你不能,薄太太——」
  護士向前,第2 次又要來抓薄太太的手。醫生向她道:「不能動粗,護士。她不能激動,不能叫她掙扎。」
  薄太太向我盯視著,她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柯白莎回答她的問題。「坐下來親愛的。不要老站著,腳會腫的。嘴巴嘛,最好能閉起來。」
  薄太太轉身,不相信地看向柯白莎:「夫人。你知道這是誰的家?」
  「我還沒有查看房地產登記。」白莎道:「但是我非常知道,現在該由什麼人來做節目主持人。」
  我對洛白說:「韋來東律師命令你把這些信拿走,以免將來出問題。照理,你應該把信交給韋律師,但是你沒有,你把它交給柳依絲,想利用這些信,自己來弄一點錢花花。你——」
  走道上來了快速的腳步聲。薄好利自開著的房門直直闖進來,他自眼鏡上緣看向屋裡的一群人。
  薄太太看看我,又著向格自,再看向她丈夫。「喔!好——利——!你去哪裡了。好利,這是最可怕的事情了——最醜惡的事情了!好利,親愛的,我要昏這去了。」
  她把眼睛閉上,腳在地下虛晃著。護士和醫生趨向前來。醫生安撫地咕喀道:「薄太太,薄太太,千萬不可以自己太興奮了。」
  護士說:「你該安靜地在床上躺一會兒。」
  薄太太讓自己眼皮垂下來,幾乎要閉上眼睛了。她喉嚨裡咕呀咕的。她把頭垂下,但是我看到她利用垂下的眼縫,在觀察其他人動態。
  「好利,親愛的。」
  薄好利對她一點也沒有注意。他看向我。
  我說:「我正在給洛白蓋上一頂帽子。我認為他是和你叫我調查的那件事有關聯的。」
  洛白說:「我沒有。我發覺你把我弄錯了。我——」
  「偷了雅泰的信。」我替他把話講完。
  他站了起來。「賴,你給我聽著,我不管你到底紅帶黑帶,8段還是9段。你就是不可以——一
  薄太太看到她丈夫已經轉移目光,怒火中燒地看向她兒子。他的臉色已變,而且僵硬。她看出來昏過去不見得有用。她把自己在地上站穩,伸手把醫生和護士推向一旁。她說:「原來如此。你請了偵探,送到家裡來,目的是栽贓栽到我兒子身上來。我要你們各位先生女主統統做證人,作證這間房間裡剛才人講的話。好利,我要你負責這件事,你最後會受到報應的。要花大價錢的。小洛,你跟媽媽來。我們不必浪費時間和這些人鬼混。明天一早,我就找我律師來。很多事情,我以前不太清楚,現在完全明白過來了。好利是想套一點罪名在你身上,可以迫我離開他。」
  洛白移到他母親身旁,她把一隻手放他肩上,她歎了一口氣。
  柯白莎站起來,動作很慢,但是很有威嚴。她的態度像一個優良的技術專家,要開始處理一件困難的小事情。
  薄好利抬高眉毛,自鏡片的上面著向白莎,舉起他的手,他說:「不可以。」
  有一兩秒鐘的沉靜。柯白莎看向我,像是等候指示。
  薄好利向我搖搖頭。「算了,賴。」他說。
  「我認為已經有了苗頭了。」
  「你只是自己認為有眉目了。假如真的如此,我一定讓你追究下去。但是有許多地方不允許你如此做。」
  薄太太說:「醫生可以作證,我現在的情況,不宜被人訊問。」
  「絕對的,」醫生說:「我絕對可以作證。你們現在這種做法,是有侵害性的。」
  洛白非常喜歡這個脫身的機會。他說:「走吧,媽媽。我帶你回房上床去。」
  「好的,」她用低得僅比耳語響一點點的聲音說:「事情越來越沒道理了。」
  柯白莎把一張椅子推向一側,邁步來到門口,她用腳把門踢上。
  薄先生著向她又說:「不行。」
  白莎歎口氣。 她是技癢得不得了, 想要處理現在的狀況。但是,100元1天是100元1天。命令是不能違背的。
  護士來到房門口,白莎移向一側,護士把門打開。醫生護上擁著薄太太離開房間,走上走道,進入薄太太的臥房。房門被關上。我聽到他們把臥房閂上的聲音。
  柯白莎說:「白癡。」
  薄好利說:「我們不能冒險,唐諾。我是可以冒險試一下,但是醫生知道,兩面哪一面有利。在離婚法庭裡,這種險我們冒不起。」
  「你是老闆,」我說:「教我來說,我想你把事情弄糟了。」
  走道裡有一扇門打開,關上,又落閂。寇醫生生氣地大步過來,走進房間,他說:「你們真是,差一點把她害死了。」
  「沒有人請她出席呀。」我說;「把洛白送回來,我們有些事要請教他。」
  「他暫時不能離開他媽媽床邊。假如出了什麼不良後果,我可是負不了……」
  「沒有人要叫你負什麼責任,」柯白莎道:「這個女人,你用斧頭來劈也劈不死地。她是在裝樣。」
  寇醫生道:「夫人,你像所有的老百姓一樣,你們用外表來決定誰想。我告訴你,她的血壓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高。」
  「那就讓她炸掉好了。」白莎道:「對大家會好一點。」
  薄好利對醫生道:「你認為她會有生命危險?」
  「非常危險。」醫生道。
  「真的嗎?」白莎嗤之以鼻道:「那你做醫生的為什麼不守在她床邊上,反而幫她大模大樣到這裡來收集離婚證據?」
  這句話的嚴重性激動了醫生腦子。他一聲不響,退出房間,走回薄好利太太的房間去。他敲門,房門打開,他過去,房間又閂上了。
  柯白莎把我的房門用腳踢上。
  薄好利說:「唐諾,我抱歉,他們是吃定了我們了。那護士當然不會和醫生唱反調。」
  我伸手拿我的帽子。「這是你自己找死,」我說:「我一手好牌,但是你把我的A王吃了。」
  「我抱歉。」
  「那倒也不必。今後你想要過好日子,當然應該從多多擔心已太太的健康開始。」
  「那不是更落入他們安排好的陷阱了。」
  「擔心她的健康,擔心到堅持要另外請一個醫生來會診。然後找一個職業的醫生,請他馬上到這裡來,量量她的血壓。」
  他看我像看一個外星人似的。然後他的眼光軟下來,眼角露出皺紋,他走向電話。
  我說:「白莎,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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