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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作者離開拉格奈格,乘船前往日本——又從那兒坐一艘荷蘭船到阿姆斯特丹, 再從阿姆斯特丹返回到英國。
  關於「斯特魯德布魯格」的敘述,我想一定會使讀者感到有幾分意思,因為這 似乎多少有點不同尋常,至少在我讀過的遊記中,我記得還沒有碰到過這一類的敘 述。如果我記錯了,我就懇請大家原諒,因為旅行家們在敘述同一個國家時,常常 免不了都會在相同的一些細節上長篇大論,並且不會受到借用或抄襲前人著作的指 責。
  這個王國與大日本帝國之間確實有著貿易往來,所以很有可能日本的作家已經 有過關於「斯特魯德布魯格」的敘述;不過我在日本停留的時間很短,而且一點也 不懂他們國家的語言,所以沒有辦法去進行調查。我倒是希望荷蘭人,經我這樣介 紹,能產生好奇心,同時也能夠來彌補我的不足。
  國王陛下三番五次強烈要求我接受他朝廷的官職,可他見我決意要回自己的祖 國,也就准許我離開了。我很榮幸地得到他親筆為我給日本天皇寫的一封介紹信。 他又賜給我四百四十四塊大的金子(這個民族喜歡偶數),還有一枚紅色鑽石,我 回英國後賣了一千一百英鎊。
  一七○九年五月六日,我鄭重辭別了國王和我的朋友。這位君王真是高尚,派 了一支衛隊把我送到了這座島西南部的皇家港口格蘭古恩斯達爾德。六天以後,我 找到一艘船可以把我帶到日本。路上我們航行了十五天。我們在位於日本東南部的 一個叫濱關的港口小鎮上了岸。那鎮位於港口的西端,那兒有一條狹窄的海峽,向 北通向一個長長的海灣,京城江戶[注]就坐落在這海灣的西北岸。上岸後我馬上就 將拉格奈格國王給天皇陛下的信拿給海關官員看。他們對上面那御璽非常熟悉。御 璽有我的手掌那麼大,圖案是一個國王從地上扶起一個瘸腿的乞丐。鎮上的地方長 官聽說我有這麼一封信,就以大臣之禮來款待我。他們為我備好車馬和僕從,兔費 護送我去江戶。到那兒後我就被召見了。我遞上介紹信,拆信的儀式十分隆重,一 名翻譯將信的內容解釋給天皇聽。隨後,翻譯轉達天皇的命令,通知我說,無論是 什麼要求只要我說出來就會被照辦(這當然是看他拉格奈格王兄的面子)。這位翻 譯是專門同荷蘭人打交道的,他從我的面相立即就猜出我是個歐洲人,於是又用純 熟的低地荷蘭語把天皇陛下的命令重複一遍。我按照事先想好的主意回答說,我是 一名荷蘭的商人,在一個遙遠的國家航海時翻了船,之後從那裡先海路後陸路一直 到了拉格奈格,再後來就坐船來到了日本。我知道我的同胞時常在這裡經商,就希 望有機會能隨他們中的一些人二起回歐洲去。說完我就極為低聲下氣地請求天皇開 恩,希望他能下令把我安全地送到長崎。我還提出了另一個請求,能否看在我的思 主拉格奈格國王的面上,免我履行踩踏十字架這一儀式[注];我的同胞到這兒來都 得履行這樣的儀式,可我是因為遭遇了不幸才來到他的王國的,絲毫沒有做生意的 意思。當翻譯把我的後一個請求說給天皇聽之後,他顯得有幾分吃驚,說他相信在 我的同胞中不願履行這種儀式的人我是首例,因而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正的荷蘭人; 他都疑心我一定是個基督徒。儘管如此,由於我提的那些理由,而更主要是看在拉 格奈格國王的面上,他特別開恩就遷就了我這與眾不同的脾氣。不過事情還得安排 得巧妙,吩咐他的官吏像是一時忘了那樣把我放過去,因為要是我的同胞荷蘭人發 現了其中的秘密,他們一定會在途中將我的喉管割斷。我通過翻譯感謝天皇對我格 外開恩。那時恰巧有一支軍隊要開到長崎去,天皇就命令指揮官護送我前往那裡, 關於十字架的事還特別作了關照。
  一七○九年六月九日,經過長途跋涉,我到了長畸。不久,我就認識了一些荷 蘭的水手,他們都是阿姆斯特丹的載重達四百五十噸的「阿姆波伊納號」大商船上 的人。我在荷蘭住過很久,那是在萊頓求學,所以我的荷蘭話說得很好。水手們不 久就知道我是從哪兒來的了。他們十分好奇地詢問我的航海及生活經歷。我盡量地 把故事編得簡短而可信,卻把真相的絕大部分卻隱瞞了下來。我在荷蘭認識不少人, 我可以捏造我父母的名字,假說他們是蓋爾德蘭省出身微寒的百姓。我本來準備付 給船長(一個名叫西奧朵拉斯·凡格魯爾特的人)我到荷蘭應付的船費,可他聽說 我是名外科醫生後,就高興的只收了一半,條件是我在我本行業務方面為他服務。 開船前,有幾名船員一再問我有沒有履行以上提到的那種儀式。我避開了這個問題, 只大概地回答他們說,天皇和朝廷的每一點具體的要求我都滿足他們了。儘管這樣, 還是有一個叩頭蟲一樣的歹毒的流氓跑到一位官員前,對他說,我還沒有踩過十字 架。可是官員早已接到放我出境的命令,反而用一根竹子在這流氓的兩個肩膀上打 了二十下;此後就再也沒有人拿這樣的問題來煩我了。
  航行途中沒有發生值得一提的事情。我們一帆風順駛到好望角,為了取淡水我 們在那停了一會。四月六日,我們安全抵達阿姆斯特丹,路上只有三名水手病死, 還有一名在離幾內亞海岸不遠的地方從前桅上失足掉進了海裡。之後不久,我搭乘 阿姆斯特丹的一艘小船從那裡啟程回英國。
  一七一○年四月十日,我們進入唐茲錨地。第二天早晨我上了岸,在離開了整 整五年零六個月以後,終於又見到了自己的祖國。我馬上動身去瑞德裡夫,當天下 午兩點就到了家,看到妻子兒女全都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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