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西在家中一直住到十二月三十一日,在這一天早晨,她與比利一起飛回了
洛杉礬。
當他們離開的時候,每一個人的情緒都很激動。這一次,奧瑪麗家族中的大
多數人都來到機場,甚至連安娜貝爾與漢弗萊都來了。凱西要與狄斯蒙德在一起
度過新年。當她在洛杉研機場降落以後,狄斯蒙德正站在跑道上等待著她,他穿
著一件藍色的毛衣,頭髮在風中飄揚著,夕陽正在他的身後沉落,他看起來非常
英俊,而且高大,引人注目。他是一個有著貴族般優雅氣質的男人,他們將成為
一對引人注目的夫婦。
狄斯蒙德敏捷地爬上駕駛艙,他在她的嘴唇上親吻了一下,讓她吃了一驚,
他低頭望著她微笑著,她甚至還沒有從她的駕駛座位上站起來。這時他似乎才看
到比利,比利在他們親吻時一直微笑看望著別處。
「歡迎你回到這裡來,奧瑪麗小姐……我想念你……」
「我也是。」她羞怯地笑著說。昨天夜裡她與她的整個家族共進晚餐,家裡
的每一個人都為了她的訂婚而向她表示祝福,他們都對六個星期以後的婚禮感到
異常興奮,每一個人都想見一見狄斯蒙德。突然之間她成了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她是一顆正熠熠發光的明星,她左手上的訂婚戒指不時地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似
乎不停地向人們證明著這一點。
「我要給你一個驚奇。」他笑著說,已經與比利打了招呼。
比利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飛機。
「不要再給我驚奇,」她也笑著說,靠在她的駕駛座上,「在過去的一個星
期裡,我的生活中除了驚奇就再沒有別的了。」很難相信他們在一個星期前才剛
剛訂婚,看起來她似乎屬於他已經很久了,她已經習慣了這一點,而她也真的喜
歡這一點,他是一個令人興奮的男人。
當她在伊利諾斯州的時候,尼克的影子曾經在她的腦海裡浮現過,但是她強
迫自己只想到他歡她嫁給別人的那番話,他是故意放棄她的;而狄斯蒙德卻非常
需要她,她滿懷信心地想成為他的好妻子,當她想到這裡時,她抬起頭向著他微
笑了。他再次吻了她,溫柔地用手指撫摸著她的面頰。地勤人員們靜悄悄地等候
在外面,他們已經得知了消息,奧瑪麗小姐將成為第三任的狄斯蒙德夫人。
「是什麼驚奇?」她興奮地問,比利一直在旁邊注視著他們,威廉姆斯看起
來似乎真的是愛她愛得發了瘋,但是比利仍然為尼克。葛文感到難過。當尼克發
現他失去了凱西的時候,他會心碎的。
「我們有一些朋友等待在外面,」狄斯蒙德解釋說,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羊
羔般溫順的笑容,這讓凱西笑起來。「我想我是太興奮了,我說得太多了一些…
…一些美聯社的男孩子們想要為我們兩個人拍一些照片。他們每個人都想成為第
一個人,我告訴他們說你已經回家了,但是他們不肯放棄……
我告訴他們說你今天晚上回來,於是當我來到這裡時……他們都趕來了……
你介意嗎,凱絲?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飛行你是不是太累了?我只是情不自禁地告
訴他們我們訂婚了……
我是如此驕傲……「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男孩子了,而且比以往更加脆弱。
有時候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實業界的巨頭,或者是∼個冷酷的商人;有時候他看起
來卻像是一個小男孩,她想要用手臂擁抱住他。
「沒問題,我也非常興奮,我告訴了伊利諾斯州的每一個人,我想如果那裡
也有記者的話,他們也會從早到晚地堵在我父母家的門口的。」她從狹小的駕駛
艙中站了起來,想要去拿裝著她的飛行日誌與地圖的旅行提包,狄斯蒙德伸手幫
她拿了過來。這時他看了比利一眼,似乎想起了他。
「你知道,讓你的這位副駕駛員和我們在一起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很歡迎
你加入到我們之間來。」他微笑著邀請比利,但是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卻很窘迫。
「我不想打擾你們。」
「根本不。」他堅持著邀請比利參加進來。凱西在旁邊流理著她的頭髮,塗
了一點口紅。
狄斯蒙德第一個走下飛機,凱西跟在他的身後。當她走出來的時候,她感覺
到似乎有上百盞閃光燈對著她閃爍起來,她的眼睛幾乎失明了。她與狄斯蒙德瀟
灑地向著他們揮著手,然後狄斯蒙德轉過身來吻了她。她與他一同在跑道上向前
走著,。動中吃驚地想著至少有二十個攝影師在這裡等著他們。沒有人注意到比
利。
「你們的婚禮安排在哪一天?」《洛杉研時報》的一名記者向著他們喊著,
這時《帕薩迪納明星報》的記者正在拍攝另一張照片。《紐約時報》的記者拍攝
了兩張照片,《舊金山紀實報》的記者想要知道關於環繞太平洋飛行以及他們的
蜜月的更詳細的情況。
「等一等,等一等……」狄斯蒙德友好地向著他們大笑著說,「婚禮訂在情
人節那一天……環繞太平洋的飛行是在七月……不,我們不想在我們的北極星號
上度蜜月。」
北極星是她給他們在飛行時將使用的飛機所取的名字。
他們被問了成千上萬個問題,在所有的時刻裡,他都與她站在一起,與記者
們一同微笑或者大笑。她不得不集中起自己的精力,想要理解在這裡發生的一切。
「我想這些足夠了,孩子們,」狄斯蒙德最後溫和地說,「我的小新娘剛剛
做了一個長途飛行,我們必須回家了,讓她休息一下。謝謝諸位的光臨。」
當狄斯蒙德和凱西鑽進他的新汽車裡的時候,他們又被記者們拍下了許多照
片。同時有一位地勤人員讓比利坐上他的車。當狄斯蒙德開車離開時,凱西∼直
向外面的記者們揮著手。一夜之間,她成為了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的新娘與美國人
民心中的寶貝。
「一切都如此離奇,不是嗎?」凱西門,仍然在努力想要弄明白這一切,
「他們對待我們的方式,就彷彿我們是電影明星,每個人都如此興奮。」人們在
她回家的路上攔住她,詢問她關於環繞太平洋飛行的事,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她已
經訂婚了。
「人民喜歡神話,凱絲,」當他送她回家時,他平靜地對她說。當她坐在他
的身邊時,他拍了拍她的膝蓋,「能為他們提供這樣的機會是一件好事。」
「我想也許是這樣,但是成為那樣的神話人物讓人感覺到古怪,我一直在想
我只是我……但是他們的行為似乎……我不知道……似乎我是別的什麼人,別的
我根本不認識的人……現在他們想知道每件事,他們想要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看起來他們似乎想要佔有她,這個想法讓她感覺到很不舒服。
她曾經在一個夜晚向她的父親說明過這件事,她的父親提醒她當她做完那場
飛行以後,事情還會更糟糕。看一看他們付給可憐的林德伯格的酬金……他的小
兒子因此而被綁架並被殺掉了……名聲的代價是可怕的。但是帕特希望狄斯蒙德
能夠保護她。
「現在你屬於他們,凱絲,」狄斯蒙德說,似乎他信仰這一點,更奇怪的是
他看起來對這件事很滿意。「他們需要你,後退是不明智的,他們想要分享你的
一切幸福和歡樂,正確的做法是給予他們這些。」狄斯蒙德看起來總讓人感覺到
他似乎欠了公眾很多東西。
但是她卻無法忍受公眾們在他們婚禮前的接下來的六個星期裡的高漲的熱情,
她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蹤並拍照:在飛機場,在她與比利研究飛行路線的辦公室,
在她的公寓外面,在她上班去的路上,在她選購婚禮用品的百貨商店,還有當她
與狄斯蒙德在一起的時候。
現在她總帶著南希。弗爾斯特與她一同出去了,有時候她甚至不得不躲藏起
來,戴著一項大帽子,圍著披巾,戴著黑色的墨鏡,但是記者們的耐力是驚人的,
而且讓人敬畏。他們埋伏在林叢中,汽車裡,牆角邊,他們幾乎無處不在。不時
地跳出來讓她大吃一驚,到了二月初,凱西認為他們簡直要將她給逼瘋了。第一
次,南希對她幫不上什麼忙了,一切事情都要由凱西親自來操持了。
南希看起來似乎對凱西有些想法,她對凱西籌備婚禮中遇到的那些瑣事看起
來漠不關心,這與她平時對凱西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大相逕庭。狄斯蒙德告訴凱西
不要在意這些事,他讓菲茨帕蒂克小姐和一個助手來幫助她籌備婚禮,這樣凱西
就有足夠的時間去對付新聞界了,並有時間去準備七月份的飛行,他不想讓她為
籌備她的婚禮而過於分心。
但是當凱西告訴他關於南希。弗爾斯特的情形時,他對她所說的話從來不在
意,她想要向他說明她最近感覺到南希似乎在怨恨她,而她不清楚為了什麼。自
從她和狄斯蒙德宣佈了他們的訂婚消息以後,南希就對她非常生氣而且冷淡,但
是沒有合乎邏輯的理由能解釋這一點。現在南希與她在一起的時間更少了,當她
有一天晚上邀請南希與她一同吃晚餐時,南希堅持說她要呆在家裡,輔導簡妮做
功課。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了,我覺得害怕,有時候我甚至感覺到她在很我。」凱
西有一次曾經想過,她們再也不會像她初來洛杉礬時那樣親密了,那時她們的關
系還算不錯,當她們在一起工作時,彼此都感覺到愉快。
「也許是婚禮讓她傷心,」狄斯蒙德理智地說,男人們總是更富有理性,他
們也願意用理性來分析問題,「這也許讓她想起了她的丈夫,於是她退縮了。不
想參加進來,或者傷心。
婚禮一定為她帶來了痛苦的回憶。「他說,向著他的新娘微笑了,還有很多
事情她根本沒有想過,」我告訴過你,只和菲茨帕蒂克小姐在一起。「」我會的,
而且我相信你是對的,我感覺到自己像一個傻瓜,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當她再見到南希的時候,她意識到狄斯蒙德的分析是非常正確的,南希與她
呆在一起的時間更短了,而且當凱西徵詢她關於婚禮細節的一些建議時,她顯得
很冷漠。從此以後,為了南希的緣故,凱西接受了狄斯蒙德的建議,和她疏遠起
來。
她盡量與新聞界周旋著,但是有時候他們的確是不好對付。
「難道他們永遠都不停下來嗎?」有一天凱西氣喘吁吁地跑進狄斯蒙德的房
間裡,倒在一把椅子上,精疲力盡地說。她想要從她的公寓中搬一些東西出來,
但是一定有人洩露了她的消息,在她還沒有出門以前,記者們就大批地趕來了,
從那一刻起,事情就變得混亂不堪了。
半個小時以後,狄斯蒙德走進了房間。記者們見隨在他的身後。他最後終於
說服了凱西讓記者們拍幾張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照片。他對付那些記者們總有一
套高超的手腕,他總是能為他們提供很多,直到他們滿意為止。
「你現在緊張嗎?」一個記者向她喊著,她回頭向著他們微笑著,點了點頭。
「除非你在我結婚那天的路上會絆我一下。」她反唇相譏。
而他們哄堂大笑起來,向著她喊著,「我們都會在那裡。」
幾分鐘以後,狄斯蒙德與凱西回到了房間裡,然後記者們逐漸散去。直到第
二天早上,這一幕又開始上演。
她的父母在婚禮的前一天來到洛杉磯,狄斯蒙德為他們在貝弗利的威爾赫斯
旅館安排了一套房間。她的姐姐們一個都沒有來,因為她們的孩子讓她們脫不開
身。當狄斯蒙德請求比利做他的男慎相時,凱西深受感動。在他們的婚禮上將充
滿濃郁的家族氛圍,她的父親將陪伴著她,即使這個婚禮儀式只是在一個法官的
主持下進行。
凱西請求南希。弗爾斯特做為婚禮上陪伴自己的已婚婦女,南希起初有些猶
豫,她說她的一個姐姐也許可以擔當這個角色;但是最後,當狄斯蒙德與她談過
話以後,她同意了。
他們為她挑選了一件灰色的緞子長裙做為她那天的服裝,而凱西的服裝則是
由著名的服裝設計師斯科爾派瑞利手工精製的純白色的禮服,瑪哥尼為她製作了
一頂與禮服相配的帶白色面紗的小巧的帽子。她在婚禮上還將拿著一捧由白蘭花、
百合與白玫瑰紮在一起的花束。
秋斯蒙德送給她一串他母親的珍珠項鏈,和一副漂亮的珍珠與鑽石鑲嵌在一
起的耳環。
「你會成為今年的年度新娘。」當凱西到旅館中去看望她的父母對,她的媽
媽驕傲地說,當奧娜想到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凱西如此可愛的樣子時,她的眼睛裡
禁不住湧上了淚水,凱西看起來容光煥發、光彩照人,而且異常興奮。「你是如
此美麗,凱絲,」她的媽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自豪地說,「每當我翻閱報紙或
者是雜誌時,我總是能看到你的照片!」
第二天是他們所有人都盼望的日子,攝影師、記者、新聞短片拍攝小組很早
就等候在那位法官的家門外,他們將要在那位法官的家裡舉行婚禮,甚至一些國
際新聞機構都派來了記者。當這一對新人從法官家裡出來時,人們向凱西灑著大
米與鮮花,婚禮隊伍將要返回到貝弗利的威爾赫斯旅館,狄斯蒙德將要在那裡舉
行一個小型的招待會。旅館的外面與走廊裡站滿了人,因為有人已經向新聞界透
露了他們將要到達這裡的消息。
狄斯蒙德邀請了他的一些朋友和公司中幾名最主要的飛機設計師參加這次招
待會,其中包括為凱西的太平洋飛行設計飛機的那名設計師。這是一群引人注目
的團體,而新娘看起來更像是一位電影明星,她是狄斯蒙德所見過的最美麗的女
人。而當他們兩個人隨著「藍色多瑙河」的樂曲跳著華爾茲時,他笑了起來。
「你看起來有些心神恍惚,親愛的,」他驕傲地說,然後他的笑意更深了,
「誰能想到兩年以前我在一架飛機下面見到的那個滿臉都沾著油的小東西會是如
此迷人的一個美人呢?
我真希望我能拍下你那一天的照片……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幕情景。「她
用她的花束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下,然後快樂地笑了起來。她的父母一直在注視
著她。
這是完美的一天,除了狄斯蒙德以外,她還與她的父親和比利跳了舞。比利
穿著他為婚禮而特意買來的新西服,看起來非常英俊。他在洛杉磯度過了愉快的
時光,他喜歡他所做的這些飛行,他所駕駛的飛機都是他渴望已久的最好的飛機。
「你有一個優秀的女兒,奧瑪麗夫人。」狄斯蒙德對他的岳母溫和地說。凱
西為她的媽媽買了一件與她的眼睛一樣顏色的藍色的裙子,還有一頂與之相配的
帽子。這使她的媽媽看起來非常漂亮,就像她的女兒一樣。
「她是一個非常幸運的女孩。」奧娜羞赧地說,她被狄斯蒙德的優雅的舉止
與幹練的風度所吸引,幾乎不能對他說出話來,但是他對待她非常有禮貌,而且
非常友好。
「我才是那個幸運的人。」他不同意她的觀點。過了一會兒,帕特向他們祝
福,祝願他們白頭偕老,多子多孫。
「這要等到太平洋飛行結束以後!」狄斯蒙德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每一個人
都大笑起來,「但是之後會很快!」
「聽到了!」她的父親自豪地說。
狄斯蒙德決定讓記者們進來為他們拍幾張照片,他們正站在走廊裡,他認為
讓一切發生在可以控制的局面下總比混亂的狀況要好些。記者們在南希。弗爾斯
特的引領下擁了進來,在新娘與狄斯蒙德跳第一支舞曲時,他們拍下了很多精彩
的照片;然後他們又為她的父親拍攝了很多照片,他們早已聽說他是第一次大戰
中的飛行英雄。凱西為他們詳細地介紹了她父親的傳奇經歷,知道這會讓她的父
親感覺到重要。
最後,他們兩個人坐進了等候在外面的豪華轎車中,玫瑰花瓣夾雜著大米向
他們灑過來。凱西已經換上了祖母綠寶石色的套裙,戴著一頂大帽子,她穿著這
身服裝拍下來的照片非常精彩。狄斯蒙德輕易地就用他的手臂將她抱了起來,他
將她抱進了車中。當轎車緩緩開動時,他們兩個人透過轎車後座上的玻璃向人們
揮著手。她的媽媽哭泣著揮著手,她的父親站在她媽媽身邊,眼中也含著淚花。
這一對新婚夫婦的第一夜是在貝爾埃爾旅館中度過的,第二天早上他們將飛
往墨西哥,到馬薩特蘭島附近的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島的海灘上去度蜜月,狄斯蒙
德已經在那裡為他們租下了一整座旅館。這是一個小島,但是非常安靜而祥和,
沙灘像珍珠一樣潔白無暇,陽光燦爛而灼熱,微風時時從海灘上拂過,而在夜裡,
一些墨西哥的流浪樂隊在海灘上唱著小夜曲。這是凱西所見過的最具有浪漫情調
的地方。當他們躺在沙灘上交談時,狄斯蒙德告訴她,她在太平洋上飛行中所經
歷的一些地方,將會比這裡更可愛、更富有異國情調。
「但是我想我不會有時間躺在沙灘上曬太陽的,」她微笑著對他說,「也不
會和你在一起,我會非常想你的。」
「你會在這次飛行中做許多非常重要的事情的,凱西,那比一切都重要。」
他堅定地說,口氣就像是教訓一個對他的作業一點都不上心的頑皮的孩子。
「沒有什麼事情比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她糾正著他的話,但是他搖
了搖頭。
「你錯了,凱絲,你將要做的事情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們會在一百年後仍
然記得你,男人們會效仿你的行為,許多飛機會以你的名字來命名。你要向人們
證明駕駛飛機飛越這一望無際的海洋,是安全的,只要他所駕駛的飛機是合適的。
許多人、許多觀念都會被你的行為所影響,任何時候都不要認為這不是最重
要的事情。「他讓這些話聽起來很嚴肅,很在重,似乎他們談論的不是飛行。有
時候她也請不自禁地想到他是否將這∼切看得太重要了,就如同一個遊戲,你可
以為了樂趣而去做它,但是如果將它看得太嚴肅,將生活的重心完全放在它上面,
那就有些大錯特錯了。她喜歡飛行,比利也喜歡,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將樂趣從飛
行中摒棄出來,但是狄斯蒙德不一樣。
「我仍然認為你比一切事情都重要。」她穿著白色的游泳衣懶懶地躺在沙灘
上,而他微笑著低頭望著她。
「你是如此美麗,你知道,」他說,俯視著她胸部那優美的曲線,她有著一
副迷人的身體,「你讓我感到分心。」
「很好。」她得意地說,「你需要這個。」
他俯下身,親吻著她。過了一會兒,他們回到他們的房間。他感到很驚奇,
她也一樣,他們的配合既輕鬆而又非常默契。在新婚的第一夜,她對他感到害怕,
也對即將來臨的床第之歡感到驚恐,但是讓她吃驚的是他沒有任何的強迫行為,
他們在貝爾埃爾旅館度過的那一夜,他只是摟抱著她,撫摸著她,談著他們的生
活、他們的夢想、還有他們的將來。他們甚至談起了那場飛行,這對他們兩個人
都很重要。
這一切讓凱西對他感到放鬆,就像她過去一樣。當他們在第二天下午到達這
座位於墨西哥境內的小島上的旅館時,他才讓自己脫下了她的衣服。他溫柔地為
她脫去了每件衣服,然後站在那裡望著她那美妙絕倫的身體,她身體修長削瘦,
胸部豐滿,腰肢纖細,臀部圓潤,雙腿幾乎和他一樣修長。他慢慢地小心地擁抱
住她。在過去的一周裡,他已經向她證明了他們的做愛會達到何等讓人狂喜的程
度,他做這件事既熟練而又完美,而且異常精確,而她也已經準備好迎接他了。
她想要成為他的妻子,她想要屬於他,與他做愛,向他證明還有人在愛著他。她
健康、年輕、朝氣蓬勃、活力充沛、而且令人興奮,他一直在抑制著自己,但是
她將他推到一個他很長時間都忘不了的高度,他發現自己正享受著她帶給他的意
想不到的青春與放縱。
「我不瞭解你,」當他們那個下午做完愛後,他聲音嘶啞地對她說,「你是
危險的。」
他如此喜歡與她做愛,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期望的範圍。他們之間充滿了溫
存、真誠、還有熱情,這讓他感到吃驚,並讓他深受震動。
「也許我應該放棄飛行,我們只是呆在床上,生小寶貝。」
她說,然後她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聲,想到自己將要變得與她的姐姐們一樣
了,這讓她困惑地想到這是否正是在她們的身上發生的事情。當你躺在你所愛的
男人的手臂裡,放縱著你自己去享受他給你帶來的樂趣時,所有的雄心都會輕易
地隨風而逝,而按照自然的法則,他們理應得到上帝賜予的禮物。
「我一直在想,她們也許仍然在留戀著她們結婚、生小孩的青年時代,」當
他們並排躺在床上時,她向他解釋著,他們的身體仍然是灼熱、潮濕的,「但是
我想現在我明白了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了,讓一切如此發生是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
情,做為一個女人,只要她嫁一個丈夫,就會生許多孩子。」
但是狄斯蒙德在聽她說這些話時,搖了搖頭,「你永遠都不要那麼做,凱絲,
你生來是為了做更偉大的事情的。」
「也許現在就在做。」此刻,她感覺到自己什麼都不想要,只想依偎在他的
懷中,她生來是為了做他的女人的,而不是別的事,這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只要屬於他,永遠屬於他。她被他引導到一個她從來都木知道,或者從來都不理
解的地方,而她喜歡它。「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想要孩子的。」於是他說如果她真
的想要孩子,他會很願意的。
「在此之前你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做,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說,聽起來又像是一個老師了。她笑起來,翻個身看著他,用手指懶洋洋
地挑逗著他。
「我不能想到別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她惡作劇地說。
他大笑起來,讓她做著她想要的事情,結果是不可避免的。當他們兩個人再
次沉浸在愛的歡愉中,宛如平靜的海面上漂浮著的兩個無生命的漂流物時,夕陽
在他們的海灘上沉落。
「蜜月旅行怎麼樣?」當他們回到家裡時,記者們站在他們家前面的草坪上
向著他們喊叫著。像往常一樣,記者們總是知道他們的行蹤,當豪華轎車慢慢停
下來時,記者們蜂擁而上。有時候她一直困惑地想他們是怎麼知道他們將到達什
麼地方的呢?
他們勉強從人群中擠到家門前,然後像往常一樣,狄斯蒙德停下腳步,向他
們說幾句話。當他這樣做的時候,記者們開始不停地拍照,下一周的《生活》雜
志封面將是狄斯蒙德抱著凱西邁過門檻的照片。
但是從那一刻起,對凱西來說,蜜月結束了,他們只度過了兩周田園牧歌般
的生活。
當他們回來的第一個早晨,他在三點鐘叫醒了她,她與比利將在那天早上四
點鐘繼續在她的北極星號上接受訓練。
他們的每日計劃讓人感到精疲力盡,她與比利模擬訓練了每一種可能發生的
災難,用一隻引擎起飛和降落,然後是兩隻;在引擎失靈的狀態下飛行;在最短
的跑道上著陸,在側風中著陸。他們還模擬了在各種環境中的降落,從非常困難
的環境到幾乎不可能的環境。他們也模擬了在一段時間內做長距離的不間斷的飛
行。當他們不飛行的時候,他們研究路線圖、氣候分佈圖。他們與每一個設計師
與工程師會面,並從技師那裡學會了每一種維修機器的方法。比利花了很多時間
學習無線電的設備裝修,而凱西則學習在各種情形下的盲目飛行。
她與比利訓練得很艱苦,但是成績卻很好,他們是一對黃金搭檔。到了四月
份,他們所做的特技飛行會讓任何一個飛行表演會黯然失色。他們每天在一起飛
行十四個小時,狄斯蒙德在每天早上四點鐘的時候開車送她去工作,然後在每天
晚上六點鐘的時候準時來接她回家。回到家裡,她洗一個澡,然後他們吃一頓快
餐式的晚餐,之後他拿著裝滿關於這場飛行的計劃與備忘錄的公文包到書房裡去
研究。現在他正在辦理他們的出入境簽證的事情。他還忙著計劃將燃料用船運送
到每一個他們能停下來的地點,當然飛行結束後的文章與圖書的出版事項他正在
與出版者協商。
漸漸地,他也為她拿回來一些她應該看的東西,諸如環繞地球的天氣情形,
在航空領域的新的重要的進展,在飛行途中他們應該小心的地區,還有世界局勢
的新動向。它們就像她每天晚上都要做的家庭作業,而經過一天漫長的飛行之後,
她很少有心情去做這些事,她只想與他一同出去吃頓晚餐,或者去看一場電影。
她剛剛二十一秒,而他卻把她當成一個機器人一樣來對待。他們在一起出去的唯
一的原因是參加重要的社會活動,他認為讓她在那裡露面是有用的。
「難道我們不能做一些與飛行無關的事情嗎?」一天晚上,當他又給她帶回
來一大摞厚厚的文件,並希望能立刻引起她的注意時,她忍不住抱怨起來。
「現在不能,你可以在冬季裡好好玩,除非你又安排了一個能創造紀錄的飛
行計劃。
現在,你必須將心思放在事業上。「
他堅定地說。
「這就是我們所做的一切。」她悲歎著,他失望地看著她。
「你想落得與普勒阿德斯之星一樣的結局嗎?」他生氣地問,那是埃爾哈特
的飛機,聽到狄斯蒙德提到它,凱西就感覺到不舒服。
她從他手中拿過文件,匆匆走上樓梯,將她書房的門在她身後重重地關上。
後來她向他道了歉,像往常一樣,他表示理解。
「我想讓你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凱西,在任何一個可能的細節。這樣就不
會有災難發生了。」他們兩個人都知道有些事情是他無力預測的,例如風暴,或
者是引擎的問題。但是迄今為上,他已經從最微不足道的各個角度為她考慮了一
切可能發生的情況。
甚至帕特也被凱西告訴他的關於他們的準備情形而震驚。狄斯蒙德真是一個
策劃與安排的天才,尤其是在處理人際關係上。即使他的計劃讓他熱情難耐,他
的頭腦也仍然能保持清醒,他時刻考慮她的安全,還有她的利益。
作為對她努力工作的回報,他在四月下旬帶著她到舊金山度過了一個浪漫的
週末。
凱西非常高興,除了當他們一到達那裡時。他為她安排的三個記者招待會。
在五月份的時候,他們的宣傳與戰爭同樣升級,現在每週都要開一次新聞發
布會了,她又拍攝了∼部關於這次飛行的新聞短片。她和比利在各處露面:在收
音機裡,在婦女俱樂部中。他們不停地簽名、拍照,有時候她思忖著她不再有自
己的生活了,而事實正是如此。他們工作得越辛苦,他們對這場飛行就越有把握,
而她與狄斯蒙德在一起度過的時間就越少。狄斯蒙德有時候甚至在夜裡到他的俱
樂部中去,只是為了喘一口氣。到了五月末,他更經常地在他的書房裡看文件,
然後就睡在那裡。
她現在為所有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於是他建議她在五月份回家度一個週末,
好好休息一下。她感到鬆了一口氣,答應了,她很想再次見到她的父母。然而這
也意味著她不能與狄斯蒙德在一起度過她的二十二歲生日了,但是在她離開之前,
他送給她一隻美麗的藍寶石手錫,並向她許諾在以後的五十個生日中將一直與她
在一起。但是他錯過她這次的生日,她甚至木覺得遺憾,在飛行開始前的這些日
子裡她太緊張了,她沒有心情去想到她的生日。最近這一段時間,她與秋斯蒙德
似乎疏遠了,他所關心的只有飛行。
這是可笑的事情,她即將度過她的二十二歲生日,嫁給片世界上最重要的男
人之一,成為最令人羨慕的女人,但是她卻感覺到坐立不安,心緒不寧。狄斯蒙
德∼直談論的只是那場太平洋飛行,他希望的事情是不時地在報紙與雜誌上讀到
它,他想讓她去做的事情就是為拍照擺出姿勢來,並每天花十四個小時去飛行。
生活中應該還有別的東西,至少凱西這麼想。但是在最近這一段日子裡,他看起
來似乎不知道她是活生生的人,而在某些方面她已經不是了。在他們的生活中不
再有羅曼蒂克,只有飛行和關於飛行的數不清的準備工作。
「我們到底要做多少次見鬼的飛行試驗?」在他們返回伊利諾斯州的路上,
她向著比利抱怨著,他已經決定與她一同回家度過這個漫長的週末。「我發誓,
有時候我想我已經開始很立了。」
「一旦我們真正地起飛了,你會感覺到好多了,凱絲,只是在等待的這段時
間中讓人感到煩躁。」真正的飛行離現在只有五個星期了,他們都對它感到緊張,
凱西能感覺到這一點。
而到目前為止,她的婚姻生活已經過去了三個半月了,她感覺到她與狄斯蒙
德之間的關係似乎沒有結婚之前那樣親密了,當他們在向著家鄉飛去時,她在心
中思忖著,但是她沒有對比利提起任何事。
相反,他們開始談論起狄斯蒙德在洛杉礬與紐約為他們安排的新聞發佈會了,
在度完這個週末以後,他還想讓他們到芝加哥去接受記者的採訪。但是到目前為
止,凱西還沒有同意這件事。
「上帝,它真讓人精疲力盡,不是嗎?」在飛行途中,她向著比利微笑著。
她很高興她回到家裡來了,她渴望見到她的父母。
「我想也許不久我們就會發現做這一切是值得的。」比利鼓勵著她,她聳聳
肩,感覺到心情開朗了一些。
「希望如此。」
他們在沉默中飛行了一會兒,然後他看著她。最後這一段日子以來,她看起
來異常地疲倦而且不快樂,他懷疑這是由於連續不斷的新聞發佈會與記者招待會
對她所造成的壓力引起來的,在他這方面來說,他所感覺到的壓力要比她輕一些。
但是那些記者們似乎恨不得將凱西吞下去,而狄斯蒙德從來不在他們面前保護凱
西,相反,他喜歡那些記者們。
「你沒事兒吧,凱絲?」過了一會兒,比利問,她看起來就像是他的一個小
妹妹,或者是一個最好的朋友。他們每天幾乎在一起度過他們所有的時光,他們
從來都不爭吵,也從不向對方喊叫,或者為對方的陪伴而感到厭倦。她將會是這
次太平洋飛行中最完美的夥伴,他現在比過去更高興地想到他將與她一同做這次
飛行。
「是的……我沒事兒……我感覺好多了,又回到家裡看到了每一個人真是令
人欣慰。」
他點了點頭,他在一個星期前剛剛去了一趟舊金山,去看望他的父親,他的
父親為他感到驕傲。比利清楚凱西的一家對凱西意味著什麼,她此刻非常需要他
們,就像他非常需要去看望他的父親一樣。這時候,比利忽然發現自己很想問凱
西一件事,而在過去問她這樣的問題會讓他自己感到難堪,但是現在她看起來似
乎很輕鬆。
「你收到過尼克的來信嗎?」他小心翼翼地問,她望著窗外的雲朵望了很長
時間,然後她搖了搖頭。
「不,我沒有,他想讓我們兩個人都沒有約束,我想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他知道嗎?」比利平靜地問,為他們兩個人感到難過,尼克是一個偉大的
男人,比利總是能感覺到凱西是多麼深地愛著尼克,甚至就在他遇到他們的第一
天,他們兩個人看起來似乎就已經彼此擁有了。
「狄斯蒙德嗎?」她問,他點點頭,「不,因為他從來沒有給我寫過信。但
是我想他早晚會聽說的,我不想給他寫信,告訴他這一切。」她也不想給他寫信
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而且這樣的事也許會讓尼克鬆懈下來,從而在他的戰鬥機
裡犯下致命的錯誤,她不想讓他發生那種情形。「他現在一定已經知道了,我知
道他有時候給我的爸爸寫信。」
但是她從來沒有問過她的父親是否已經告訴了尼克,甚至想起這些都讓她感
到異常痛苦,但是在他們飛往堪薩斯的旅程中,她盡量將他的影子從她的腦海中
驅逐出去。
當他們在伊利諾斯州降落的時候,新聞記者們正等候在機場,他們在她父親
的機場上已經等候了她一整天。她知道在哪裡都不會有寧靜的地方了,直到飛行
結束,這個時刻距離現在已經不太遠了。
她做了狄斯蒙德一直希望她做的事情,她與他們周旋了很長時間,讓他們拍
攝了大量的照片,回答了他們一些問題讓他們感到了滿足。然後她說採訪結束了,
她要趕快回家去看望她的媽媽。
她的父親一直在等著她,他和他的女兒在一起讓他們拍了幾張照片,還有比
利。最後,那些記者們散去了,她輕鬆地吐出一口氣。當她與比利將他們的旅行
皮包扔到她父親的卡車上時,帕特久久地注視著她,奇怪地微笑著。但是在他們
剛剛下飛機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她父親的神色有些不太好。
「你沒事吧,爸爸?」他的面色看起來有些陰鬱,他的這副樣子讓她感到擔
心,但是她想也許他是患了流感的緣故,就像他們那次從加利福尼亞回來時,她
母親得了流感一樣。對於一個像他這樣年紀的男人來說,他工作得太辛苦了,而
自從尼克、她和比利還有查爾斯走了以後,他工作得更辛苦了……他不得不完全
依賴著他的那些幫手們,還有那些總是飛來飛去的像遊牧部落一樣的漂泊不定的
飛行員們。
「我很好。」他說,但是他的話不令人信服。然後他焦灼地看著他的女兒,
奧娜說他應該在電話中告訴凱西這件事,但是帕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但是凱
西現在必須知道這件事;帕特也沒有告訴尼克凱西即將回來的消息。而令人驚奇
的是他們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回來了,尼克是在昨天夜裡到家的。
「發生了什麼事?」她能感覺到他的遲疑,比利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正
注視著車窗外熟悉的陸地景色。
「尼克在這裡。」他勉強地說,直直地盯著面前的路。
「是嗎?他住在哪裡?」她感覺到木舒服。
「在他自己的房子裡,但是我想他早晚會來拜訪我們的。
我想我最好先告訴你一聲。「」他知道我回來嗎?「帕特搖了搖頭。比利注
視著凱西的眼睛,他剛剛聽到她父親對她說的話,比利希望這些話不會讓凱西太
難過。
「還不知道,他昨天夜裡才回來,他只回來住幾天,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
她不敢問她的父親,是否他已經告訴尼克她結婚了。
她沒有再說一句話。幾分鐘以後,她蜷縮在她母親的懷抱裡了,比利為她拿
著皮包,帕特領著他來到查爾斯的房間。
查爾斯的東西仍然擺得到處都是,走進這間房間,看到這熟悉的一切讓人感
到恍然若夢,凱西的心再次疼痛起來,她總是以為查爾斯很快就會再次回到家中
的。
她仍然住在她舊日的房間裡,她的媽媽已經做好了晚餐等待著他們,晚餐是
凱西最喜歡吃的一些東西,炸雞塊、玉米棒、還有土豆泥。
「如果我住在這裡,我會胖起來的。」凱西滿嘴塞著食物,快樂地說。
「我也是。」比利愉快地笑著,她的媽媽感到飄飄然了。
「你瘦了很多。」她的媽媽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責備著她,但是比利很快
地向奧娜解釋著發生的情形。
「我們工作得太累了,奧瑪麗夫人,每天要飛行十四個小時,在全國各地做
長途飛行。我們想要在七月份之前將每件事都準備好。」
「我很高興聽到這些。」帕特說。
當奧娜收拾了桌子,並為他們端來蘋果餡餅與自製的香草冰激凌時,他們聽
到在門廊裡傳來了腳步聲。凱西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止了,她盯著自己的盤子,
然而當他走進屋裡時,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抬起頭來看著他,她不想面對他,但是
她知道自己不得不這樣做。當她看著他時,他帶走了她的呼吸,他比以前更英俊
了,黑色的頭髮,清澈明亮的藍色眼睛,還有被太陽曬得黝黑的皮膚。遇到他的
目光,她幾乎吸了一口冷氣,然後她的臉紅了。沒有人動一動或者說一句話,似
乎他們都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事。
「我打擾你們了嗎?」尼克木知所措地問,他可以感覺到瀰漫在房間中的緊
張氣氛,就像這裡的每一個人一樣。然後他看見了比利,「嗨,孩子,準備得怎
麼樣了?」他穿過房間去與比利握手,比利站了起來,微笑著,臉上佈滿了雀斑,
他的眼睛因為再次見到尼克而閃爍著快樂的光芒。
「非常順利。你怎麼樣,操縱桿?」
「我的語氣聽起來開始像個英國佬了,」然後,他自然而然地低頭看著她,
他們的目光相遇了。在她的眼眸中盛滿了一個世界的悲傷,而他的目光則疑惑不
解。他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想念她,「嗨,凱絲,」他平靜地說,「你看起
來美麗極了,我想你已經為這趟飛行做好了準備了吧。」他所見到的最後一部新
聞短片談論的就是這個問題,而那已經是五個月以前的舊片子了,在合恩柴斯的
生活,顯而易見有些落後於時代。在去年除了飛行他沒有做別的事情,每一小時、
每一分鐘、每一秒他都在飛行;此外,他還參加了救援工作,將死去的女人與孩
子的屍體從倫敦倒塌的建築物中拖出來。那是艱苦的一年,但是他感覺到他自己
是有用的,這比坐在家裡無所事事、只是等待著去運送一些郵件強多了。
奧娜為他端上來一份餡餅,他小心翼翼地坐下來。他感覺到他打斷了正在進
行的某件事,否則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對他不知所措,也許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
他無法確定。
但是當他與比利、帕特友好地交談時,凱西卻一言不發,她走到廚房去幫助
她的媽媽,但是她最後不得不返回來。他們都在吃著餡餅,但是她一口都沒有吃,
而她的媽媽知道她非常喜歡吃她做的蘋果餡餅。帕特知道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事,比利也知道,但是尼克對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點燃一根香煙,然後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他也減少了很多體重,看
起來年輕、強壯、修長而健康。
「想和我去散散步嗎?」他小心地邀請她,但是這個問題並沒有讓屋中始終
瀰漫著的緊張氣氛緩和下來,他知道一定有些什麼事情發生了,他想要親自問一
問她。有一個可怕的時刻他在思忖,是否她與比利相愛了。自從他上次在查爾斯
死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後,一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而他這次回來看到了她,純粹
是命運的惡作劇,但是像往常一樣,他很高興見到她,她讓他的生命充滿了陽光
與朝氣,他所渴望做的事情就是擁抱她、親吻他。但是她正在有意地迴避著他,
他知道,他想她也許只是仍然還在生著他的氣,他知道他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有
給她寫過∼封信了。他不想將她引向自己,他在離開她時所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
的。
「發生了什麼事,凱絲?」最後他問,他們正沿著他父親的土地走到了那條
小河邊,直到這時她仍然沒有說一句話。
「沒有什麼。」她柔和地說,盡量不去看他,但是她無處可逃,她不能將眼
睛從他的身上移開,無論她如何對自己說一年的時間已經能夠改變一切,或者她
是多麼深地關心著狄斯蒙德而他也需要她,但是她立刻就知道了她仍然在愛著尼
克,不論尼克愛不愛她,在她與尼克之間永遠都存在一條彼此都難於割捨的紐帶。
但是她永遠也不會背叛狄斯蒙德,她記得當她告訴她父親她想要與狄斯蒙德結婚
的消息時,她父親對她所說的那一番話。她將要永遠珍惜她的婚姻,即使它最後
讓她丟掉性命。但是當她抬起頭來看著尼克的時候,她意識到只是看著他就讓她
的心疼痛。
「發生了什麼事,寶貝兒?……你可以告訴我……不論發生了什麼,如果沒
有別的,我們仍然是老朋友。」他在她身邊的一根老樹幹上坐下來,將她的手握
在自己的手中。
當他低下頭來時,他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那只細小的黃金指環正套在她左
手的第三個手指上,她這次沒有戴她的訂婚戒指回家,這是她的結婚戒指,而這
只戒指說明了一切。
當他抬起眼睛盯住她時,她點了點頭。「你結婚了?」他看著她,表情似乎
是剛剛被她打了一拳。
「是的,」她悲哀地說,感覺到無論她自己認為結婚的理由多麼充足,他曾
經如何堅持讓她去嫁給別的男人,她還是感覺到自己背叛了他,她應該等他的,
但是她沒有。
「我已經結婚三個月了……我應該告訴你……但是你從來不給我寫信……而
且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眼淚沿著她的面頰滾落下來,她的聲音哽咽著。
「誰?……」比利看起來非常不自然,而且他們一起回的家,尼克總是認為
她與比利是最合適的,比利的年齡正好與她相配,嫁給比利正是他希望凱西做的
事,但是想到事實居然真的這樣發生了,還是讓他感覺到異常心痛,淚水模糊了
他的眼睛,「比利?」
他的聲音哽咽住了,他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崇高一些。但是凱西卻淚
眼婆娑地笑起來,她溫柔地將她的手從他的手中抽走。
「當然不是,」她猶豫了很長時間,目光望著別處,然後她將目光落在他的
身上,她必須告訴他,「狄斯蒙德。」
在這溫暖的春夜裡,他們之間似乎產生了一種永無止境的沉默。很久以後,
他發出了一句不相信的、幾乎是痛苦的聲音;這暗示著他終於理解了這件事,
「狄斯蒙德。威廉姆斯?」似乎她還認識很多叫做狄斯蒙德的人,當她點頭的時
候,他用一種難以想像的痛苦的眼神望著她,「哦,上帝,凱西……
你怎麼會是一個這麼愚蠢的人?我告訴過你,不是嗎?你知道他為什麼要娶
你嗎?
「」因為他想要我,尼克,「她煩惱地說,」他需要我,他愛我,用他自己
的方式。「
雖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的生活中的絕大多數時間裡,除了飛機與報紙,
他很少關心別的事情。
「除了飛行指導與新聞短片拍攝小組,他不需要任何東西,你清楚這一點。
這一年裡我已經有五個月沒有看到新聞短片了,但是我敢打賭他與你結婚是別有
用心的,你用在拍照片上的時間比嘉寶還多。」
「離這次飛行只有五個星期了,尼克,你想讓我怎麼辦?」
「我想讓你有些腦子,看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是一個江湖騙子,是一個
潑皮無賴,當我見到他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了這一點。他想要利用你,直到你被搾
干;他想讓你飛行,直到你墜毀;他會將你纏繞在他的機器上,而讓你疲憊不堪。
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宣傳他自己與他那該死的飛機製造公司。
這個男人是一個機器,他是宣傳天才,這就是他的本質。你告訴我你愛他嗎?
「他向著她叫喊著,當他站在她的面前,將這大量的誹謗擲到她丈夫的身上時,
她有些畏縮了。
「是的,我愛他,而且他也愛我,他一直在想著我,他關心……當然他關心
他的飛機,還有那場飛行,但是他做了每一件事來保護我。」
「像什麼?將你送到拿著防水照相機的蛙人攝影組嗎?哦,凱西,清醒一些,
你能告訴我說他沒有利用你們的婚姻來大做宣傳嗎?我沒有看到過關於你們婚姻
的報道,但是我可以打賭他一定這麼做了,我可以打賭你一定在照相機前拍了無
數張照片。」
「那又怎樣?」他的話比她所知道的更接近事實,但是狄斯蒙德總是告訴她
要與新聞界好好合作,要具有耐心,新聞界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她的飛行也是一樣的。
但是她確信狄斯蒙德娶她不是為了這些,這是最令人噁心的事,而聽到尼克
這樣說讓她勃然大怒,他有什麼權力來對他們的婚姻評頭論足?他甚至從來都不
給她寫信。
「你想要什麼?」她開始了反擊,「你不想要我,你不想娶我,你不想給我
寫信,你不想為了我而回家,你甚至都不給我一絲希望。你想做的就是在別人的
狗咬狗的戰爭中扮演一個英雄的角色!
好吧,你去吧,飛行男孩,你不想要我,你自己這樣對我說的,你只想在你
回來的時候與我在這裡調調情,然後再次飛回到你的生活中去。好吧,你去吧,
但是我也有生活的權力,而且我找到了我的意中人。「」不,你沒有,「他尖銳
地說,」你被你婚姻的假象迷惑住了,當飛行結束時,他就不再需要這些溫情脈
脈的假象去欺騙新聞界了,他會非常迅速地將你拋棄,讓你的大腦都不明白是怎
麼回事;或者他也許會繼續留住你,折磨你。「這些就是狄斯蒙德現在正在做的
事,但是她知道這只是因為在這場飛行之前,他有太多的工作要做的緣故。她希
望尼克是錯的,尼克所說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公平的,因為他是一個傷心的失敗者,
他惱羞成怒了。
然後尼克似乎是為了想將事情弄得更糟糕,他向她走近了一步,想要將她從
樹幹上拉起來,拉到自己的懷中,但是出於對她的尊重,他控制住了自己,「我
聽說他秘密地養著半打兒的情婦,凱絲,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這些情況嗎?或者你
自己現在還沒有發現嗎?」他說這些話的語氣很尖刻,但是他看起來似乎相信這
是事實。
「這是可笑的,你從哪裡聽說的?」
「傳言到處都是,他不是他假裝出來的那種聖徒,或者忠誠的丈夫。」他悲
哀地說,他希望他自己娶了她,看起來他的離去是一件非常錯誤的事情,他錯了,
而凱西嫁給狄斯蒙德更是一件大錯特錯的事情。「那個傢伙是一個畜牲,凱絲,
他可能根本就不愛你!
面對事實吧,他是一個喜歡出風頭的偽君子,你不應該嫁給他,你嫁給他就
等於參加了馬戲團。「
聽到尼克述說的關於狄斯蒙德的這些事讓凱西感到害怕,她必須阻止他,她
用盡全身的力量想要打他一記耳光,但是他的動作更快,他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它
擰到她的身後去,然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低下頭用力地親吻她。
他比過去任何時刻親吻她的時候都用力,而她已不再是一個小女孩了,她是一個
女人,她似乎想都沒有想就感覺到自己也在回吻著他。時間似平靜止了,他們兩
個人彼此熱情相擁著沉醉在放縱的激情之中。最後凱西後退了一步,她的眼淚從
她的面頰上滾落下來,她痛恨在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痛恨她自己對他所做的一
切,但是在當時那個時刻,嫁給狄斯蒙德看起來是如此正確,也許她真的錯了。
但是現在這已經不是問題的關鍵了,關鍵問題是尼克。而且他們已經沒有權
力做這些事了。
「凱西,我愛你。」尼克再次將她擁抱進自己的懷中,急切地說著,但是這
次他沒有吻她,「我一直愛你,我永遠愛你,我不想毀掉你的生活,但是我從來
沒有想過你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我以為你會嫁給比利。」她對這個想法笑起來,
再次與他坐在樹幹上,想著她所造成的這些麻煩。她愛著兩個男人……也許只有
一個……但是她愛著一個男人,卻嫁給了另一個。
「與比利結婚就像與查爾斯結婚一樣。」她傷感地笑了。
「與他結婚呢?」他的話幾乎哽咽在嗓子裡,他想知道。
「他非常嚴肅,」她歎了一口氣,「他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那場飛
行,我想他是為了我而做這些事的。我不知道,尼克……我想我正在做正確的事
情,也許我做錯了,我真的不知道。」
「取消那場飛行,」他催促著她,「和他離婚。」他幾乎發狂了,他願意做
任何事情,如果她想要與他結婚,那麼他就娶她。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
他,她正處於危險之中。
「我不能那麼做,尼克。」她的語調裡充滿著尊嚴,「這是不公平的,他信
任我而與我結婚,我不能從他身邊走開,我現在欠他太多了。他為這場飛行花掉
了大量的心血與金錢,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我不能……」她根本從來都沒有想
過這種事情。
「你沒有為這場飛行準備好。」
但是她準備好了,她知道,「不,我準備好了。」
「你不愛他。」突然之間,他看起來如此年輕、如此脆弱,她希望她能夠等
待他,但是她沒有。
「我沒有很深地愛他,從來沒有,他也知道這一點,我告訴了他關於你的事
情,而他接受了。但是我的確愛他,他一直對我這麼好,讓我不能不愛他,我現
在不能讓他失望,尼克。」
「以後呢?然後呢?你就這樣與他生活一輩子嗎?」
「我不知道,尼克,這個問題沒有簡單的答案。」
「答案簡單得只要你伸出手就可以拿到。」他固執地說。
「這正是我兩年以前對你說的話,尼克,在你離開以前,但是你也沒有聽我
的話。」
「有時候事情看起來比它們實際情況還要複雜,這是我們自己造成的,但是
我們其實大可不必。」他理智地說。
「我嫁給了他,尼克,不管好與壞,不論我是否仍然愛你,我不能只因為你
說了這些話就拋棄他。」
「也許你不能,」尼克簡練地說,「但是他總有一天會拋棄你,即使不是別
的方式,至少也從情感上拋棄你。當飛行結束的時候,宣傳也就結束了,你會發
現這一切的,凱絲,我清楚。」
「也許。但是在那個時刻以前,我欠他很多東西,而且我不想違背自己的誓
言,也不想背叛他,他是我的丈夫,他不應該讓我們兩個人來敗壞他的名聲,我
不能那麼做。」
他久久地凝視著她,然後似乎被她語言中的強大的力量給打垮了,他的神情
非常沮喪,「你是一個好姑娘,凱絲,他是一個幸運的男人,我想我一直都是一
個傻瓜,我認為我對你來說太老了……也太窮了……也太愚蠢了,無論如何,我
總是說對了一些。」
然後他不再對狄斯蒙德進行攻擊了,「嫁給世界上最有錢的男人之一,感覺
怎麼樣?」
「與嫁給你的感覺沒有什麼不同,」她很快地回答他,「你們兩個人都是被
寵壞的男孩,都想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一切。也許所有的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無
論是有錢的還是沒錢的。」
她說,遇到了他的目光,他向著她大笑起來,她還沒有失去她的本性。
「說得對,我希望我會給你帶來幸福,凱絲,但是我沒有。」
「我們別無選擇,」她必須在她所選擇的那種生活中繼續生活,為了他們兩
個人的緣故,她是一個珍惜名譽的女人。他點點頭,然後他們慢慢地向回走,在
燦爛的星空下手挽著手,親密地交談著。此刻他更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多麼愚蠢的
傻瓜,一但是他已經為了她而下定了自己的決心,但是看一看發生了什麼情況,
她的父親說得對,他給了她自由,於是她嫁給了別的男人。但是狄斯蒙德。威廉
姆斯……尼克痛恨關於狄斯蒙德的每一件事,而且他深信狄斯蒙德正在利用凱西,
而凱西卻過於年輕而單純,她根本不理解這些事。然而尼克已經四十歲了,他能
輕易地看穿狄斯蒙德的用心,就像閱讀《紐約時報》頭版頭條那樣容易。到目前
為止,他不喜歡報紙上那些標題。
在門廊前,凱西向尼克說了晚安,他們這次沒有接吻。當她走進房間以後,
尼克看到了他的老朋友,他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注視著他們兩個人。
「你在監督我嗎,飛行英雄?」尼克疲倦地笑了笑,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下來。
「是的,我在幾個月以前告訴過凱西我不希望發生任何背叛她婚姻的行為。」
「她並不想背叛她的婚姻,她是一個好姑娘,我是一個傻瓜,而你是對的,
帕特。」
「恐怕是這樣的,」帕特總是對他的老朋友很關心,也很坦率,這個男孩是
他在上次大戰中的門徒,而這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而更糟糕的是她仍
然愛著你,你能看出這一點,她和他在一起快樂嗎?」帕特問他,似乎是他的同
謀。
「我認為了快樂,但是她認為她欠他很多東西。」
「她的確欠他很多東西,尼克,不能否認這一點。」
「如果她被傷害了呢?」尼克不想對她的父親說「她被殺掉」,但是這是有
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們都清楚,「那麼我們還欠他什麼?」
「我們都在冒險,尼克,你清楚,而她也清楚她想要什麼,知道她正在做什
麼。她唯一不能確定的事情是你。」
「我也不能確定我自己,即使是現在我也不想和她結婚,我不想讓她成為一
個寡婦。」
『他虛弱地笑了笑,「我想我對她來說太老了,而見鬼,他幾乎和我一樣老。」
「我們都是傻瓜,在三十年前我幾乎不想與奧娜結婚,因為她對我太好了,
但是我的媽媽對我說我這是在發瘋,她告訴我去買黃銅戒指,我這樣做了。而奧
娜對我非常好……我愛這個姑娘……一直到今天,我一天都沒有後悔過我們的婚
姻。」但是他沒有對奧哪說過,而且這個建議對尼克來說也太遲了。但是如果尼
克對狄斯蒙德的看法是正確的,狄斯蒙德總有一天會拋棄凱西的,也許終有一天
她會再次獲得自由。但是現在一切都很難說。
他們坐在門廊裡,談論了很長時間。當他們站起來時,尼克注意到帕特有些
氣喘吁吁,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形,尼克有些不安。
「你病了嗎。飛行英雄?」
「哦……沒有什麼……只是有些感冒,有些咳嗽……我太胖了,奧娜做的飯
總是那麼好吃,我有時候喘不上氣來,沒有什麼關係。」
「注意些。」尼克皺著眉頭擔心地說。
「還是你自己注意吧,」帕特大笑起來,「你整天駕駛著戰鬥機飛來飛去,
我得說你應該比我更注意些。」
尼克點點頭,對帕特所說的關於凱西的事情很感激,「晚安,飛行英雄,明
天見。」
尼克一路走回到他的披屋中,屋中的每一樣東西都落滿了灰塵,他已經有一
年的時間沒有在這裡住過了,但是回到這裡讓他感覺好一些。每件東西對他來說
都是如此親切,除了凱西嫁給了別入這個令人心碎的事實,他仍然不能確信這一
點。
那一夜他躺在他熟悉的舊床上,為她感到心痛,無法相信她現在已經屬於了
別的男人……多麼甜蜜的臉孔……那個他如此深愛的小女孩不再是他的了,也永
遠不會是他的了,她屬於狄斯蒙德。當他那一夜睡著的時候,淚水從他的眼睛裡
慢慢地滾落下來,潤濕了他的枕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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