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華年(那些,破碎的流年) 第1卷 第十七章 沐陽日記(四)
    堪培拉的風溫柔,安靜,尤其是清晨,像記憶中奶奶的手輕撫過我的臉龐。有暖暖的濕潤。

    我就這樣坐了一整夜,想把她深深的裝進記憶裡,這樣,不管過多久,過多少年,我還是可以牢牢的記住她的樣子。

    小茹,她不知道她有多麼的美麗,特別是喝醉酒的時候,那麼的迷人,她的每個神情,每個動作,每句話,都讓我魂牽夢縈。這一年,我真的很幸福,她成全了我的愛,成全了我自私,孤獨的靈魂。可是,我的寶貝,她不快樂,她每天都會對我笑,黑夜裡,卻自己一個人隱藏孤單。

    我知道她在想他,那種想念,貫穿至她的每個細胞,每根神經,我永遠也無法代替他的位置。也代替不了,這是宿命。!從樂藝澀的子宮裡出來後,就已經注定我和我的姐姐留著相同的血液。

    她一直在努力,努力的讓我快樂,努力的表現出她的世界裡只會有我。可是,我怎麼會不瞭解。現在,我就坐在你的床邊,看熟睡的你,聽著海水輕柔的聲音,還有你斷斷續續的夢囈。

    你喚他的名字——辰,你在夢裡掙扎,我卻叫不醒你,只能輕拭掉你眼角冰冷的淚水。姐姐,很多個夜晚,你都這樣在呼喚他,每一聲低喃,都深深的觸痛著我。我不恨他,也不怪你,我只是心疼你,為了我,你可以捨棄自己至深的愛情。

    在我最後的日子裡,我只要你幸福,所以讓我把他帶到你的身邊。我相信哪個同樣深愛著你的男人,他也在這樣的找尋你。

    我應該微笑啊,我的姐姐就要得到幸福,可為什麼,看你熟睡的模樣,我又在動搖,又在難過,我捨不得你,我害怕這樣的分別就是永遠,我害怕再也看不見你的臉,我害怕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溫度,我怕死去。帶著我愛你的痛死去。

    飛機在雲層裡穿梭,我按住自己的心,疼痛難忍的心,我想像著你的樣子,現在在做什麼。是光著腳在廚房裡準備早餐,還是在窗戶前望著空曠的天空,看得見我嗎?親愛的姐姐!

    以45度角仰望天空,可以看見自己心愛的人,你看見的會是蘇辰雨嗎。

    飛機停留在蘭州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陣暈眩,心臟在那瞬間停止了跳動,它的生命力越來越脆弱了。

    我知道他就在這個城市,COCO已經幫我找到了他的地址。其實要找他,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麼難,這個城市,沒有誰不知道他的身份吧,名門之後,母親叱詫商界,父親在政界叱詫風雲。更重要的是,關於他的新聞在這個城市鋪天蓋地而來,他逃婚了,丟下省長的千金當場逃跑,至今下落不明。

    我又陷入了迷霧裡,不過,從心裡還是挺欣賞他的,如果沒有小茹,或許我可以和他成為朋友,對於友誼,我也相信一見鍾情,看見他的第一眼,就有種宿命的感覺。也許,他,我,小茹,三個人糾纏了好幾世,到今生,還是平靜不下來!

    我進了「櫻花」,它和成都「櫻花」的格局基本一樣,我坐在了她以前常坐的角落,像她一樣,要了百利甜和伏加特,心似乎被什麼東西在狠狠的撕扯著,天知道我此刻有多麼的想念她。

    我的腦海裡,關於她的記憶不斷的重複放映,可是,為什麼才一天的時間,我忽然想不起她的臉,只是模糊著對我微笑。那種感覺,讓我害怕。吧檯上,一個背影英挺的男生在慢慢的喝酒,同樣的,也是百利甜和伏加特。他戴著鴨舌帽,將帽簷壓得很低,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樣的孤獨。

    我的心,跳得很快!微笑著走過去,將杯子推到他面前,他沒有看我。樣子極為瀟灑,繼續在喝他的酒。他的下巴那樣的好看,特別是從側面,透著俊逸的冷漠,優美得像漫畫裡的王子。

    我不由自主的用食指抬起了他的下巴,沒有我想像中的暴跳如雷,他很冷靜的看著我,然後,瞳孔逐漸放大,我感覺到他身體劇烈的顫抖,他的輪廓在燈光下,剛毅,帥氣。我看見他緋紅的雙眼和因為激動快要溢出的淚。他的雙手抓緊我的雙臂,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

    「小茹呢?莫小茹在那裡?」他咆哮著問,聲音哽咽。

    「還愛她?」我微笑著問他。

    「小茹在那裡,快告訴我,你的姐姐在那裡?」他似乎抓住了最後的稻草,拚命的尋找解脫。

    「既然愛,為什麼要和別的女人結婚?」我想看他生氣的樣子,其實這句話問得多餘,雖然不瞭解他,但我可以讀懂他對姐姐的愛。

    他慢慢鬆開我的雙臂,無力的看著我,像個孩子,他眼巴巴的看著我,那眼神,太過複雜,似要揉碎我的靈魂。那一刻,我更加懂他的愛。

    時間似乎靜止下來,我們坐在吧檯上,喝著同樣的酒,心裡想念著同一個人,他是聰明的,知道我會告訴他一切,於是,便冷靜下來,給我足夠的時間來訴說。

    「我是她的親弟弟」我喝完一杯酒說,聲音有些破碎。

    「我知道!」他說。

    我轉過臉看他,他繼續說。

    「那天我和她約好三點在車站見面,其實我知道她不會來,卻還在固執的等,她給我說過,如果你無法幸福,那麼,我和她就不可能有未來。她是那麼的固執和倔強,最終,都沒有赴約。我回到家後,一個月又去找她,你們的故事在哪個城市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誰不知道你啊,大明星呢」他微笑著看我,很溫柔。

    「你看她的眼神就是這樣的溫柔吧?」我突然說。

    然後,我們都笑了!

    突然,他拽著我的手臂就開始跑,但是,一切都徒勞,我們被一大群痞子圍在大廳中間。

    「是情債?」我笑著問他。

    「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他笑著回答我。

    額頭上有細蜜的汗珠,可是無法停下來吃藥,我第一次和他並肩「作戰」,那種感覺很奇怪。這一刻,我甚至希望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看著他和我的姐姐步入婚姻的殿堂,姐姐哪天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我也想看他們生的小寶貝,想等著寶貝叫我舅舅,那種感覺一定非常奇妙。

    他打架很厲害,看得出來,他在盡量的保護我,我們額頭上都流血了,眼睛被模糊得看不清路,我們跑得很快,我完全是憑著自己的意念在跑,雙腿已經失去了力氣,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很快就被一大群痞子追上來了,可是,我已經完全沒有力氣,額頭上的血順著眼睛流下來,依稀可以看見他和一大群人在周旋,他也累了,全身都是傷。

    然後,我看見誰朝著他的眼睛刺了什麼東西,接著就是一聲驚烈的慘叫。可是,我卻無力,眼裡滑下的東西,我已經分不清楚它是血還是淚。

    「蘇辰雨,」我喃喃的呼喊他。

    他用雙手捧住臉,極度痛苦的樣子。深夜三點,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的事,姐姐,我該怎麼辦呢,你心愛的男人是那麼的痛,可是,我卻沒有一絲的力氣去拯救他。

    姐姐如果看見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心痛得死掉的。對不起。親愛的姐姐。血似乎要流乾了,可是,我卻感覺不到痛,時間在這秒彷彿靜止,我的生命就停留在了這秒。

    手心裡是你的照片,你依舊在對我微笑,你美好的身材在沙灘上奔跑,這一刻,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

    我想起了你的樣子,縱然分隔多久,多遠,我都會記得你的模樣。

    再見了,姐姐!

    再見了,蘇辰雨!

    再見了,我的父親!

    再見了,我的愛!

    如果有來世,我不要再做你的弟弟,因為太辛苦,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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