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雨,這種女人不值得你留戀,她不知道有多少個男人呢,你只是她的一個玩偶而已,她……」
「滾,你給我滾」蘇辰雨摔開米娜的手,厭惡的看著她。她像個劊子手,故意揭他的傷疤,把他推向痛苦的懸崖,沒有迴旋的餘地。
「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照片,為什麼要擾亂我們的生活,我可以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他捏緊她的下巴,紅眼似乎要淌出血來。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殘忍的是她,不是我。莫小茹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美好,那麼純真,不然,為什麼她高中最好的朋友都會出賣她?」米娜痛苦的說,她的臉被他緊捏得花容失色。
「誰?誰出賣她?」裴西從持續的發愣中終於清醒過來,抓住她的胳膊問。
「呵,阿乾,葉木子,這照片就是葉木子拍的,上午十點的樣子,沐陽背著莫小茹從房間裡出來,兩人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就你個傻瓜還繞著她轉,不知道吧,連你都不清楚她有個絕色的情人弟弟吧,人家現在可是大明星呢。這些,她給你說過嗎?哼,天字第一號大傻瓜就是你……」米娜得意的說。
「呸!」裴西惡狠狠的吐了一口水。
「我當然知道,那是她弟弟,請你的賤嘴巴別亂說。」
「弟弟?親弟弟?哼,不是的,就算關係再好,都不會上賓館,都不會那副樣子出來。你看莫小茹的衣服,出來時,沐陽還背著她,肯定是晚上累得不行了,所以才……」
「滾,你給我滾遠點」蘇辰雨憤怒的朝她們咆哮,順手一巴掌,揮在了米娜的臉上。
他的心,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被深深的刺痛著,昨天晚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她又將它剖開,變本加厲的傷害他。讓他痛得幾乎窒息。
為什麼?莫小茹,你為什麼要這樣?
她的話,一字一句,那麼清晰的迴盪在他耳邊——
不,我不許你這樣說沐陽——
任何人都不准傷害他,包括你!
他的臉,他的心,他的身體,每一處,都那麼那麼痛。
「雨雨。你要相信小茹,她是愛你的,是真的」裴西一個勁的想解釋,卻解釋不清楚那晚他們為什麼會進賓館。
她的心裡,同樣的,也有疑問,只是,她依舊相信著莫小茹。
「你知不知道,小茹為什麼會穿著睡衣,那麼晚跑出家門,她看見……」
「求你,別再說了」他打斷她,眼神是那麼的無力,心裡一片空白,他只想安靜,只需要安靜。
然後,他轉身離開,背影,是那樣的蒼涼和寂寞。
「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跑?是因為看見你個賤女人和雨雨在樓下接吻,她親眼看見了,你們有什麼資格責怪她?」裴西氣憤的盯著米娜說。
她得意而又滿足的笑,那笑,是勝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態。
「告訴你,我是故意的」說完,她驕傲的離開,留下愣在原地的裴西,她真想捏死那女人。
「小茹,接電話,接電話」她不停的念叨,可已經撥了二十多遍了,莫小茹就是不接電話。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來到了這裡——語過添情。
第一次遇見他,他站在椅子後傻傻的等她兩個小時。她站起身,不小心就撞到了他的下巴,第一次,她看見睫毛這麼長的男生,比高中的哪個他都要好看。
那是夏天,盛夏的時候,她遇見他。
往事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放映,他對她是那般的體貼和溫柔,他的愛如大海般深沉,她都能感受得到。
可為什麼,他不相信她?為什麼,她連解釋的機會他都不願意給?為什麼他可以用那麼難聽,那麼刺耳的話去中傷她?為什麼,他不拒絕米娜三番五次對他的曖昧之舉?為什麼,都說了會完全信任她,卻又和別的女人一起配合著侮辱她?
為什麼。為什麼在她下定決心要將自己真正給他的時候,他卻親手將她推入萬劫不復?她坐在初次見面的位置上,椅子已經修好,她不會再摔跤,他不會在旁邊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不會再一個勁的說——麻煩你講普通話。
她看著旁邊空空的位子,牽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他的臉,他的氣味,他的一切,沉迷在空氣裡,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她在小區樓下一直坐到深夜十二點。
直到冰冷的風刺進身體深處,直到迷霧將她完全裝進黑暗裡,直到心裡得到一絲絲平靜後,才一步一步沉重的上樓。
預料之中的,他沒有回來。
莫小茹突然覺得心空蕩蕩的,她丟了什麼?像是最重要的寶貝,一瞬間,就忽然從她手心消失不見。
那種寂寞的疼痛,無法言說。
為什麼在家裡,在曾經溫馨的小窩裡,卻感覺如此的冰冷?這種冰冷,這種空曠,令她害怕!
她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沉默著將身體貼在地上,像個孩子蜷縮著,是不是這樣睡下,會如以前般,他回家後將她橫抱起來,輕輕放在床上,為她捏好被子,然後安靜的坐在她床邊,撫摸她的頭髮。
會這樣嗎?蘇辰雨。
一小時,兩小時……
她的身體渾身冰冷,不住的顫抖,她微閉著眼睛,睫毛上有靈動的水珠,是眼淚啊,心碎的淚。
終究只是一場夢,終究只是幻想,終究,他沒有回來。
漸漸的,她的世界一片安靜,刺骨的冰冷浸進她的每個角落,可是,他卻感覺不到了。
她睡著了。臉色蒼白,如紙張般透明。
她看見了天堂,遠遠地,召喚她。
「姐姐」
是沐陽,還是莫然?
她看清他的臉,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久違了的笑容,是莫然,天堂裡,他住在美麗的天堂裡。
「莫然,姐姐累了,真的真的很累,你帶我離開,好不好?」
「好啊,姐,我帶你去天堂,我會一直陪著姐姐的」
他伸出手,她也伸出手。
可是,都那麼那麼努力,她卻還是夠不到他。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自己離現實越來越遠,意識,越來越模糊。沉睡在一片混沌中,時間似乎永遠靜止。
下雨了!
混雜著冬日裡的霧氣,依稀有昏黃的燈光映射在窗戶上。
冬日的夜,很安靜很安靜。
她的手,被另一雙手緊緊的握著,傳遞給她隱約能感受得到的溫度。
心裡那麼渴望,那麼期盼。
真的是他嗎?不是夢?
她艱難的轉動乾澀的眼球,緩緩睜開眼睛,她要告訴他——
親愛的,我們不鬧了,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要告訴他——她喜歡他,會忘記他傷她的那些話。
要告訴他——她是純潔的,一直都是,她願意給他。
然後,她會輕輕的撫摸他的左臉,問他,痛不痛?
瞳孔一點點放大,哪個身影完全映入眼簾。俊雅的臉,卻掩飾不住的心疼和難過。眉心的痣,看似那麼憂傷。
他的眼裡,焦灼,憐愛,欣喜,難過……
各種複雜的情緒匯聚在一起,他,不再是以前那般單純的少年!
他分明看見了她眼裡由期盼轉向失望的暗淡的光。心,一下子變得很痛很痛。可是,他努力擠出一絲倔強的笑容。
「小茹,你終於醒了,我好擔心你,也好害怕」他的聲音有絲乾涸,將她的手攛得更緊了些。
「我在那裡?」她乾啞著問,聲音很是奇怪,似乎一說話,嗓子就會破裂。
「別說話,你嗓子已經嚴重發炎了,這是醫院,你發高燒,感染到了肺部,非常嚴重」他輕柔的掠過她額前的髮絲,輕輕的說。
她看著他,還想繼續再問。
「是裴西打我電話的,她告訴我,今天早上一進門,就發現你睡在地板上,全身冰冷得嚇人,你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了兩天,沉睡在地板上,呼吸幾乎都沒有了。裴西嚇哭了。然後打電話給我,我們一起送你來了醫院」他一一為她解釋。眼裡充斥著無限的憐惜和疼愛。
她感激的看著他,他,還是懂她的,不需要任何言語,他能讀懂她,如同最初的愛。
「裴西買水果和粥去了,皮蛋瘦肉粥,小茹的最愛,對不對?」他對她微笑,如冬日裡柔和,溫暖的陽光。
她看著他的臉,憔悴,憂傷的臉。她伸出手,想要撫摸他唇上的鬍鬚,如同以前,孩子氣的和他鬧。可是,手在他的唇前,她停止了。凝結著尷尬的微笑,她靜靜的縮回手。
空氣裡恢復了沉靜,帶著彼此疼痛的心事。從進門看見她蜷縮在地板上,全身冰冷,幾乎沒了呼吸,他的心,突然失重,那一刻,他幾乎窒息得要死去。
他多想保護她,把他裝進口袋裡,小心的呵護,不讓她受任何的傷害。可是。他還能保護她麼?還能如最初那般竭盡所能讓她過得幸福麼?
五年裡。她一直是他的幸福,可是,如今,她的幸福已不再是他。
她靜默的望著窗外灰白的天空,細密的小雨落在窗戶上,有霧氣籠罩,她在空氣裡,似乎看見了他,是他嗎?還是因為太想念,而呈現的一種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