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又重演一遍。
左手將好不容易收集的滾燙屍油,澆到了那個被用白條布條裹得嚴嚴實實的保安左臂上。保安淒厲慘叫著,也和其他犧牲品一樣,最終沒有挺過無法忍受的痛苦,活活疼死了。
「唉!還以為他能堅強一點呢,沒想到還不如上一個。」
左手不住地嘀咕著,好像是被疼死還是別人的錯。他拖著被捆得結結實實保安,向最裡面的黑暗處走了過去,然後向裡面一拋,剛才那個被烤乾了的「地中海」也在裡面。
「我們聊聊天吧……」百福的臉白得有些嚇人,手也冷得沒有一絲熱氣。
這也怪不得百福膽小,論誰現在也安靜不下來吧。其實死亡本身或許並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但等待死亡卻絕對是一件恐怖的事。尤其是前面的樣板死得極其淒慘時,感同身受的人旁觀時自然會感到格外的冰冷陰森。死沒什麼,可誰能接受自己那樣的死法啊?!
凌浩又何嘗不是如此。
聽到百福的話,凌浩連忙東拉西扯地說起從未聊過的家常來。當說到同樣父母早逝時,兩人一起唏噓:當講到自己的糗事趣事時,兩人一同開懷大笑……
其實凌浩一向是個善於偽裝的人,他還是頭一次坦蕩蕩地把自己的另一面展現給一個人,哪怕他的爺爺凌老爺子都不曾有過這種待遇。有一些事情簡直就是丟臉丟到家了,可凌浩為了逗百福開心,也惜形象地講了出來。百福這時也笑得前仰後合,暫時忘卻了先前的恐懼。
「你們不怕嗎?」神出鬼沒的左手向篝火那邊瞟了一眼,意思很明白。
凌浩見到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氣氛被左手一句話破壞得差不多了,十分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連百福都別過臉去,不想理左手。
左手沒有生氣,反倒瞪大了眼睛,認真地說道:「我也是從小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姐姐。」
左手認真的模樣讓凌浩和百福一陣奇怪,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要講這些。
「我很悶,悶了一千年了。」左手鬱悶地說道,臉上多了些稚氣,「好不容易醒來了,其他人一見我除了叫還是叫,根本沒人願意和我講話。」
凌浩沒好氣地說道:「你這麼心狠手辣,別人想不怕你都不行!」
「沒辦法,這是我唯一的嗜好。」左手毫不在意地說著,好像收集人的左臂就像收集個古幣啊郵票啊什麼的一樣普通,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
百福厭惡地皺了皺眉頭,不願意理睬左手。
左手呵呵一樂,緊緊盯著百福看了許久,看得百福渾身發毛,看得凌浩坐立不安。
「你看什麼看!又想幹嘛?」凌浩氣憤地沉聲問道,手上也不自覺地用了力,攥得百福手都痛了。
沒有回答凌浩的問題,左手還是兀自盯著百福,許久之後才說了一句:「你長得真好看。」
瞪了左手一眼,百福渾身不舒服,生怕那個殘暴又變態的左手又產生什麼奇怪的念頭。
不過接下來左手的話卻出乎百福和凌浩意料之外,左手還是那樣緊緊盯著百福的臉,「雖然你長得很好看,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姐姐更好看。」
「那你姐姐呢?」百福不自覺地問了一句,看到左手臉色突變,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做可能很危險,他雖然總是笑得天真可愛,常讓人忘記他的危險,但此人卻絕對不是個頭腦正常的傢伙,自己必須時時提防。
還好,左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異動,他面無表情地低下了頭,不願出聲。
此時左手的黯然絕不是裝出來的,當然,他也沒有必要在兩隻待宰的羔羊前裝什麼。
百福和凌浩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凌浩先開口說道:「不如……我們交換秘密吧?」
「交換秘密?」左手茫然地問了一句,眼裡多了幾分警惕。
百福故做輕鬆的笑了下,拉了拉皺巴巴的上衣:「是啊,你不是說很悶嗎?我們也很悶,不如聊聊天。」
「就這麼簡單?」左手顯然並不相信。他雖然長得幼齒一點,但年紀卻不小了,再加上他非比尋常的遭遇和多出的一千年「壽命」,怎麼可能會輕易相信別人呢。
凌浩歎了一口氣,皺著眉頭一臉無奈地說道,「沒辦法,只能說實話了。其實我們是想和你拉拉關係,和你聊得越開心,你就會越晚殺我們,我們也能活得久一點。」
左手瞇起了眼睛,似乎正在思考凌浩的話是否可信。
還沒等左手想清楚,百福又開口了:「怎麼?你該不會是怕我們吧?」
「怕你們?」左手不屑地啐了一聲,「你們在外面時我都不怕,何況現在已經被關在籠子裡?別逗我笑了。」
「那你該不會是怕那個傢伙吧?」凌浩的又一輪攻勢又展開了,看出左手的好勝狠辣,他特地和百福聯手激了左手一下。而針對的目標,當然是楚方。
果然,左手臉上退去了天真的笑容,滿是氣憤和不甘:「我怕他?請你搞清楚,是他主動來找我幫忙的。」
看見百福和凌浩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左手連忙把楚方來找他的過程,以及說的話都複述了一遍。
「他說他要繆離和易道?」百福吃驚地追問著,不祥的預感讓她愈發吃驚。
「是啊,他現在通知那倆傢伙去了。」
百福喃喃自語著,也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凌浩同樣聽不清,但從百福內心的沉重中也猜出了幾分。因為他的想法也和百福差不多。
他們兩個不過是個餌,吸引易道與繆離前來自投羅網的餌,而易道與繆離才是楚方真正的目標!
這也正是讓人迷惑的地方,如果說繆離是楚方憎恨的人,那也沒什麼奇怪,畢竟是繆離害他跌下懸崖的。可是易道和楚方並沒有正面交過手,為什麼要找他呢?
這個問題不光凌浩想不通,百福也同時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