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的沉淪,百福終於來到了蔓荷的世界,並且轉變為了蔓荷的化身。
我叫鍾蔓荷,爹是朝庭的禮部重臣,我們鍾家也是京都的大戶人家。從小爹就教親自教我讀書,一起學習的,還有他——仇正輝。
正輝是我爹同鄉的獨子,因為正輝的爹過逝得早,我爹便一直幫助照顧仇家唯一的子嗣。我和正輝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其實我也是他指腹為婚的妻子。
從懂事起,我就記得正輝對我的好,我喜歡山上的小黃花,他就偷偷溜出房間,半夜去爬山。只為了在清晨時分,可以摘到那還帶著清澈露珠的鮮花。
我說我想要白月溪裡的小烏龜,他就於三九之冬,在溪中站上一日幫我去抓龜。直抓到天都黑了,他娘跑到我家去求助……
記得那日,兩手空空的正輝跑過來難過地對我說:「對不起蔓荷,天太冷了,小烏龜都躲起來了,我沒有抓到。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天天都去,直到抓到為止。」我開心地對他笑著回答:「好啊。」果真,在第三天他帶著一隻可愛的綠色小烏龜來了。可這些換來的,不過就是他娘的一頓痛打和一場足足躺了一個月的大病。
爹對我說,身為女兒家,我不可以太任性,應該從現在起就要學著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妻子。於是,我開始學習刺繡和做糕點。
我繡的第一塊手帕、蒸的第一塊芙蓉糕,都是送給正輝的。看到他開心,我更開心。
不負爹的期望,正輝考上了狀元!那天是我最快樂的一天,因為那天,正輝的娘也與我爹訂下了我們的大婚之日。
我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牽著手,慢慢的變老。
但是有句話說得對,天有不測風雲。
爹因為牽涉到一起重大的受賄案而被皇上欽點,其實我們家人都知道,爹是為了保護家人才不得不同流合污。而負責此案的,正是剛剛考取了狀元的正輝。
我以為作為爹的弟子,作為我未來的夫婿,正輝一定會盡量幫助我們,因為他瞭解爹,瞭解我。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正輝都不但徹查了此案,甚至還查出了另幾起相關的案件。我們鍾家作為同案犯,被交由正輝判處。其實我爹都明白,我們鍾家不過就是個出頭鳥,正輝的判處不僅影響我們鍾家,還直指著這些受賄案背後最大的元兇!
正輝是我們全家的希望,爹被收押的時候,我不顧自尊地跪在地上哀求他救我爹。但無論我怎樣哭,怎樣哀求,他都只是用那無奈的眼神望著我。從那時起,我就已經知道了他的決定。
我們全家被押入天牢的那天,爹還在不停的微笑著對我說:「蔓荷啊,不要去怪正輝,他只是想做一個好官。爹是做錯了事,也是是爹教他:為官絕不可徇私。他是爹最好、也最聽話的弟子。」
可是,爹的勸慰之語卻像一支支箭直插入我的心中。其實,我們鍾家不過就是朝庭中政治鬥爭的犧牲品罷了。而正輝,我那個未來夫婿的正輝就是那柄毀滅我們這些犧牲品的利刃!
正輝他不顧爹是教導他多年的恩師,不顧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毅然為了自己的官位而犧牲我們。他不配做我的鍾蔓荷愛的人。
從進入天牢起,正輝再也沒有來看過我們一家,雖然伙食比起一般的囚犯要好上很多,但又如何呢?我不需要這些,我只希望他能夠放過爹,放過那個為了維護一個家和後輩而失去名節的可憐之人。
處斬那日,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直著身子跪在刑台上,直直地望著正輝。
太遠了,我看不清正輝的眼神,但是,只要那一刻不曾到來,我依然對他抱著一絲的希望。直到,直到他揮起大筆,寫下那個鮮紅的「斬」字。
我沒有哭,反而笑了,到了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在正輝的心裡什麼也不是。就這樣,我一直帶著那絲笑容,為了無奈、輕蔑、還有心痛……
劊子手手起刀落的那一刻,我還是那樣動也不動的望著他。還以為所有事情可以就這樣結束了,但是我的心疼和憤怒不過是剛剛開始。每當我想起在天牢裡等待他的失望,想起他丟下令牌時的決絕,想起先被斬首的爹娘飛濺在我身上的鮮血時,我就開始恨。沒有止境的恨,肆意漫延的恨……
我不能原諒他的絕情,不能原諒他的背叛。等在天牢的每一天,我都希望他能夠放下一切,牽著我的手,帶我逃走,哪怕到時仍是死路一條。可是,為什麼他卻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曾有過,除了那句:「蔓荷,恩師他……真的做了有違朝綱的事,我身為朝廷命官絕不可偏私。」
他就是我鍾蔓荷愛了一世的男人嗎?
他就是那個曾經為了我一句話,就甘願去下河摸龜,上山採花的男人嗎?
他就是那個不捨地將我做的芙蓉糕放上一個月,直到腐壞才吃掉,結果又大病一場的男人嗎?
滿門抄斬?!這就是我愛他的下場。
而他呢?又可曾真的愛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