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舉著火把,把那座二屋小樓團團圍住,大吼著要求小獵人的爸爸交出小獵人,否則就放火燒屋!
小獵人的父親看著窗外的火把,將銳利的目光轉向了小獵人。見兒子不停地拉著自己的衣袖,他一步跨上前去,掀開了小獵人的衣袖。
由於天熱,再加上一直沒有好好處理傷口,小獵人手腕的傷疤已經開始發膿潰爛,在那細嫩白皙的小胳膊上顯得格外怵目驚心。
小獵人頭一次在父親的眼中看到了疼惜的目光,雖然僅僅是一瞬間。母親早已經嚇得縮成了一團,含著淚看著自己的丈夫。
「不會有事的,好好看著他,把我們的東西簡單收拾一下。」小獵人的父親淡定地邁開大步向外走去。
小獵人的母親不迖地點著頭,馬上把屋裡值錢的東西和幾件簡單的衣物收拾在了包袱裡。
「說,你們把我女兒藏在哪裡了!」村長瞪著眼睛怒吼,一想起來女兒可愛的小蘋果臉,他就止不住紅了眼睛。
「我們沒有見過你的女兒。」小獵人的父親還是那樣的淡漠,甚至沒有任何表情。
「你少裝了!我兒子回家都告訴我了,你兒子身上長滿了眼睛?!」一個紅臉的大漢向前走了一步大聲喝道,「幾個小孩子看到了,所以拿石頭砸了你兒子,你們才把村長的女兒抓走了是不是?」
聽了紅臉大漢的話,小獵人的父親眼中閃過一絲黑影。
「對啊,正常哪有可能渾身長眼睛啊!你兒子一定是妖怪!」另一個穿著藍色小卦的村民也站了出來,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
「今天你不交出村長的女兒,就別想走出這個院子!」村民們一齊大叫著,舉著手中的火把。
「我說了,我們沒有抓你的女兒。」小獵人的父親平淡的語氣中,已經開始了一些隱隱的怒意,「另外,不許再說我兒子是妖怪。」
「明明就是還不許我們說!妖怪,妖怪,妖怪!」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嬸叫了起來。
聽到下面的叫喊聲,小獵人傷心地哭了起來,淚水一滴滴地落在了已經發白了的傷口上。
「不說?!我們就放火燒了你們的家,把你們這群妖怪!」村長失態地大喊著。
「就憑你們?」
小獵人的父親冷笑了一下,隨即一團濃厚的黑霧瀰漫了整個村莊。等大霧散去時,這一家三口已經不知去向,而小蘋果也始終沒有找到。
其實,小獵人從來沒有責怪過那些打傷他的小夥伴,包括小蘋果。直到現在,他還依然想要知道小蘋果的下落,希望得到她平安的消息。
危險過後,這一家三口只得再次搬了家。由於沒能及時處理傷口,獵人的手腕落下了一道永久性的傷疤。搬家的事情之後便是司空見慣了,幾乎每隔半年左右就會搬一次。往往是剛熟悉了環境,就又要離開了,其實和流浪也差不多。
母親臉上的笑容和話語也越來越少了,常常坐在床上發呆,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
委屈的小獵人不只一次的抬起天真的小臉,鼓起勇敢向母親詢問:「媽媽,為什麼我的身上有眼睛,別人的身上都沒有啊?」然而,問題換來的,並非答案,不過是媽媽悲傷的淚水。
終於有一天媽媽離開了,臨走之前還給小獵人做了他最愛吃的辣椒魚和芙蓉餅,並在他的小手裡塞了一張鈔票。從此之後,小獵人就再也沒見過媽媽了,只剩下冷漠的父親照顧著他。而父親臉上的笑容,也更加難覓蹤影了。
小獵人每天守在門前,期望見到母親回來,像以前一樣給他做好吃的點心,給他講動聽的故事。但是當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變成了不再抱有希望的絕望時,小獵人終於明白了,其實母親的走就是因為自己。難怪母親從不為自己洗澡換衣服,甚至連摟他一下都不願意。一直以來為他做這些的,全都是那個難得說話、不苟言笑的父親。
記事以來母親只是給自己做做飯、說說話,用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來全力盡著一個做為母親的責任。但母親所做的一切,也僅此而已。
大概,母親也是害怕自己可怖的身體吧?獵人悲哀地對自己笑了笑。
事情發生之後,無論天再熱都好,小獵人都不會像別的小朋友一樣穿短褲T恤。每一天,他都是長衣長褲,包裹得嚴嚴實實,並且養成了不停拉衣袖的習慣。每一個都覺得獵人很古怪,不願與他交往。而獵人自己也為了上次的慘痛經歷,放棄了與別人的溝通。
兒時天真無邪的笑容也逐漸在獵人臉上失去了蹤跡,他開始變得和父親一樣沉默不語,父子兩人的話也因此越來越少。
父親一直逼著小獵人努力學習法術,不管是早中晚,還是春夏秋冬。由於法術是經常會出現反噬,所以小獵人的身上總是掛著各種各樣的傷,有時還會頭疼得直想死去。
由於居無定所,並且已經把所有的時間都拿去學習了法術,小獵人便無法讀書,一切的功課都是由父親親自教授的。
在父親嚴厲的督促和教導之下,獵人把枯燥無味的法術記得滾瓜爛熟,運用起來也是游刃有餘。可是,他卻沒有因此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快樂。
有時父親看著獵人,眼中有一絲不忍,可更多的卻是無奈。
直到獵人十二歲生日的那天,父親才告訴了他關於他們家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