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信半疑的瞅著她瞧,內心反覆思忖著她說的話。
「的確是小姐要我來探視你的,但……其實我也很擔心你的身體狀況。」她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真情。
文仲爵激動得握住她的手。「陌桑,你肯光明正大的接受我的感情了?」這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事。
他怎麼也沒想到,裝病所得到的效果會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竟然能夠逼出她的真心來。
「你誤會了,我擔心你的身體,是怕你無法如期與小姐完婚。」她撥開他的大手,眼神飄忽,不敢直視他。
即便已經顯露出真感情,但她嘴上還是逞強,不肯坦白。
身為奴婢就要認分,她不敢奢求不屬於自己的幸福。
「陌桑,你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割得我心好痛。」他的大手抓握住自己的胸口,臉上的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著。
假使他真的病入膏肓,也肯定是因為她的話而病。
佟陌桑見他瞬間變了臉色,慌張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你、你先別激動,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找到真正的幸福,我願意祝福你們兩人。」
她勉強扯唇一笑,但那笑容卻有點僵硬。
「陌桑,只有你,才能讓我感到幸福,你若離開我,快樂也就離我遠去了。」他由衷的道出心裡的話。
他都已經對她掏心掏肺,她為什麼就是不肯坦白的講一些讓他安心的話?哪怕只有一個字或一句話都好。
佟陌桑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難解,紅唇開合著,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若是坦白道出真心,她如何對得起小姐;若再隱藏真心,對他來說又不公平。
她覺得頭好痛,很想瞬間消失,這樣就不必再面對他了。
「我、我……」思考片刻,她還是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
文仲爵認為再不對她下點猛藥,她不會坦白自己的心意。
於是,他緊緊抓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臉上的表情因為痛苦而嚴重扭曲著。「陌桑,我的病情一天一天加重,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我只希望在離開人世之前,聽到你一句真心話。」
聞言,佟陌桑再也忍不住的低聲啜泣著。「不許你說不吉利的話,你的病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主動抱住他,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任由淚水沾濕他的衣服。
文仲爵以大手輕拍著她的背部,輕聲安撫她。「不管我的病會不會好,只要你肯對我坦白心意,我就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他氣弱游絲的說,還故意假咳了幾聲。
「你想聽什麼話,我說就是了。」佟陌桑內心一慌,什麼事都無法思考了。
事到如今,她什麼事都依他了,只要他能夠好起來,就算要她一條命,她也不會吭一聲。
「我要你毫無顧忌的說出心裡的話。」他低聲勸哄。
他的聲音彷彿帶著魔力,讓她逐漸卸下心防,將心中所有的顧慮全都拋開。
「我、我愛你,就算你將來成為夏府的姑爺,我仍然愛你。」她邊說邊哽咽,肩膀一上一下抖動著,讓人見了心生不捨。
文仲爵忍不住吻住她的唇瓣,深情的吮吻著,當她是最珍貴的寶物般對待。
他不敢吻得太過狂野,以免露出破綻來。
雖然很想繼續汲取她甜美的氣息,但他還是不得不硬生生的結束這個吻。
「你怎麼……連生病都這麼不安分?」她瞠怒的抱怨,但心裡卻流淌過一道甜蜜的暖流。
他的吻,帶給她太大的震撼,讓她幾乎無法思考。
「聽到你的真心話,我太高興了,才會情不自禁的吻你。」他認為自己的反應合情合理。
佟陌桑睨他一眼,隨即正色的說:「這些藥膳都快涼了,你趕快吃一些吧!」
「我說過了不吃。」他的態度依舊堅決。
與其吃夏華月為他準備的藥膳,他不如吃自家廚子煮的菜餚。
佟陌桑輕歎一口氣,完全拿他沒轍。「其實,這些藥膳都是廚娘教我煮的,你若不吃,我會很傷心的。」
她決定不再欺騙他,讓他感受到自己的真心。
「真的是你煮的?」他馬上喝了一口十全大補湯。「嗯,味道不怎麼可口,的確是你煮的。」他不忘揶揄她。
佟陌桑睨他一眼。「你的嘴巴真壞。」
好歹她為他忙了一整個早上,他居然連一句讚美的話都沒有。
文仲爵馬上又在她的紅唇上印下一個吻。「我的嘴巴雖然壞,卻能給你最深情的吻。」
他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膛。
佟陌桑被他逗笑,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
見他一口接一口喝著自己煮的藥膳,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她不敢奢求什麼,只要能夠默默的為他付出,她就心滿意足了。
經由夏華月的默許,佟陌桑開始代替她,每天都到文府照顧文仲爵,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兩人的感情日漸深濃,像是如膠似漆的夫妻一樣。
這日,趁著外頭天氣涼爽和煦,佟陌桑扶著文仲爵到後花園散步。
他的大手自然而然的攬在她的腰際上,兩人緊密相貼,幾乎沒有縫隙。
佟陌桑語帶嗔怨的微推開他高大的身軀。「仲爵,你不該靠我靠得這麼近,萬一被你家奴僕看到,會落人口舌的。」
她邊說邊環顧四周,查看有沒有閒雜人等經過。
文仲爵卻一臉不在乎,輕鬆愜意的回答。「你代替夏華月照顧我這個病人,連我爹都不干涉了,其他人哪敢隨便說閒話?」
他再次攬抱住她,而且抱得更緊,緊到她幾乎無法喘息。
「不管怎麼樣,咱們兩人總該避嫌,萬一不小心被你爹或是我家小姐發現咱們兩人彼此相愛,後果將會無法收拾。」她憂心忡忡的擰眉。
他們兩人本來就不應該明目張膽的在一起,更不應該相愛,這一切,原本就是一個錯誤。
她扭動身子掙扎,然而,他的雙臂就像鐵圈一樣,將她牢牢的箝制在懷裡。
「當真愛來臨時,任何人都無法抵抗,更何況,相愛是無罪的。」他搖搖頭,頗不認同她的說法。
他明白她心中的顧忌,但卻不希望她退縮。
「你說得倒輕鬆,你可曾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他們不能自私的只顧自己享樂,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想法。
「陌桑,你到底是來說教的,還是來照顧我的?」他故意不悅的挑眉。
佟陌桑縮了縮肩膀,吐吐粉舌,有點歉疚的垂下眼。「我當然是奉命前來照顧你的,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才行。」她特地強調自己的立場。
文仲爵拉下臉,聲音平板的糾正她。「你根本就口是心非,而且,我如果早點病癒,你不就無法再繼續照顧我了?」
他還想裝病裝久一點。
佟陌桑其實也挺享受能夠陪伴在他身邊的日子,只是,她深怕這樣短暫的幸福只是一種假象,不敢放任自己沉淪下去。
「我總不能就這樣照顧你一輩子。」她落寞的別開眼。
除非他肯拋下一切,帶她遠走高飛,但她知道他不是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她不願意再強求他給自己承諾。
文仲爵見她悶悶不樂,便故意朝她擠眉弄眼,想逗她笑。「就算不能夠在一起一輩子,我也會天天想著你。」
他把頭靠在她的肩窩處,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佟陌桑害羞的躲開,卻不小心害文仲爵踉蹌跌倒。
他誇張的嚷叫道:「哎喲!你的心好狠,竟然敢謀害親夫?」
「你說你是誰的親夫呀?真不害臊。」她冷哼一聲,故意不理會他。
其實,她很喜歡與他鬥嘴時那種溫馨甜蜜的氣氛。
「我當你是妻子,你當然得當我是相公。」他挑了挑眉。
「那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可從來沒想過。」她說著違心之語。
「親愛的陌桑,為夫的跌倒了,你是不是該扶我起來?」文仲爵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他發覺,把她當妻子看待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他本來就認定,她比夏華月更適合當他的妻子。
佟陌桑睞了他一眼,被他故意裝可憐的無辜眼神給逗笑。「好啦!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扶你起來就是了。」
堂堂一個大男人跌坐在地上,實在也不好看。
當她拉住他手臂、扶他起來的時候,他故意將全身的重量都轉移到她的身上。
「喂!你好重,快把我壓垮了啦!」她拍打著他的肩膀,但他還是不肯從她的身上移開。
佟陌桑只好可憐兮兮的被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甚至變本加厲的把她抱得緊緊的。「陌桑,你好香。」
她的身上散發著一陣陣花香味,誘引得他心癢難耐,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尤其是下半身。
「你快點起來,萬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她驚慌失措的左顧右盼著。
「有我在,別怕。」他微微的挪動身軀,並用雙手捧住她的臉,眼神瞬間轉深轉濃。
當佟陌桑意識到危險時,他已經猝不及防的吻上她的紅唇,讓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吻來得兇猛又激烈,像狂風暴雨般蹂躪著她的唇瓣,吞噬著她唇齒間甜美的氣息與味道。
他撬開她的檀口,勾纏住她的粉舌,舔吮著她濕熱的舌尖,越吻越深入。
他狂肆的索求,壓根不像一個病人會有的表現。
佟陌桑開始起疑心。
他吻到渾然忘我,但卻沒有疏於觀察四周的動靜。
當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傳來時,他機警的屏住呼吸。「我聽到腳步聲,應該是我爹來了。」
佟陌桑慌得手足無措,臉色蒼白。「你快起來,萬一被文老爺看到就糟了。」
到時候,她一定會被趕出文府,甚至永遠也不得踏進文府一步。
說不準,文老爺還會將他們的事告訴小姐,到時候,她就欲哭無淚了。
「噓!你先別出聲,我有辦法。」他倏地站起身,將她攔腰抱起,縱身一躍,往最近的樹梢飛去。
他們兩人隱身在高高的樹上,居高臨下觀察文老爺的動靜。
文老爺嘀咕了幾句,並在四周繞了一圈,便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文仲爵見爹爹離開,便再抱著佟陌桑飛躍而下。
兩人著地後,佟陌桑憤怒的推開他。「你、你根本沒病!你為什麼要裝病欺騙我?看我為你擔心很有趣,是嗎?」
她又氣又怒,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為他憂心到幾乎吃不下飯,他卻將她當傻瓜一樣耍得團團轉。
「陌桑,你冷靜一點,我不是故意欺騙你的。」他情急的拉住她的手,卻被她甩開。
「不是故意欺騙我?難道你是被逼的不成?」她的雙腳往後退了一步,眼神帶著譴責及不諒解。
不管他有多麼正當的理由,她都無法原諒他的欺瞞。
「我是為了拖延婚事才裝病的,絕對不是有心欺騙你。」他再次拉住她的手,誠心的解釋。
為了得到她的細心照顧與陪伴,他才沒有告訴她實情,他的本意也是因為太愛她了,才會犯下錯誤。
「既然你沒事,我該離開了,我沒有理由再待在你的身邊。」她想走,但文仲爵卻緊緊拉住她的手,不肯讓她離開。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會這麼短暫,就像泡沫一樣,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