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咪咪女侍者瞬間表情僵硬,偷偷低頭看向自己的蘿卜腿,然後痛不欲生的轉身離去,一路詛咒某人不得好死。
元茗緣目瞪口呆,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做一刀斃命,而且殺人完全不見血,這個男人實在太高竿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姓洛?
難道……他就是她的相親對象?
呃……不是吧,是不是哪裡搞錯了,這男人的氣質不只是冷,已經是冷硬強悍了,而且她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是那種喜歡藝文的男人——
就在她踟躕猶豫的當下,原本坐在角落用餐的男人彷佛察覺到她的目光,竟忽然抬頭看向她。
兩人四目交接的剎那,她本能地禮貌微笑,豈料那男人卻譏諷地拉扯嘴角,無比輕蔑的哼笑一聲,接著收回目光繼續埋頭進食,不過一秒,就把「狗眼看人低」演繹得淋漓盡致。
可惡,他那是什麼態度!
士可殺不可辱,她從來沒受過這種屈辱,但……
沒關系,身為人類——還是一個擁有文化素養、胸襟開闊的美女,她實在不用為這種自以為是的豬大動肝火。
不過為了不造成誤會,她決定先把事情問個清楚,如果他真的是她的相親對象,那就不用再浪費時間了。
漾起一抹甜美的假笑,她立刻以輕快的腳步走向那個男人。「先生對不起,請問你是不是洛敬姚?」
煩死人了,怎麼又來一個花癡,難道就不能讓他好好吃頓飯嗎?!
駱競堯幾乎是一臉寒霜的抬起頭,簡直無法忍受一再被騷擾。
為了新開幕的夜店,他已經好幾天沒睡飽了,好不容易一切圓滿落幕,終於可以回家睡個好覺,樓上住戶竟然在整修,巨大的電鑽聲響只花了三分鍾就讓他徹底崩潰。
他幾乎是逃難似的跑到大樓底下的咖啡廳,決定先填飽肚子,再開車到自己沒資的汽車旅館補眠,卻一再被搭訕騷擾。
他知道自己條件很優,但現在的女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就不懂得看人臉色?
沒大腦就算了,連眼睛都有問題,實在讓人有夠火大,他以為剛剛那記眼神就足以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她竟然還敢靠過來,這女人的臉皮是犀牛皮做的嗎?
「抱歉,我不吃兒童餐。」他火大地嘲諷,目光意有所指的盯著她的胸部,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說得有多刻薄。
「放心,我這個兒童餐就算你想吃也吃不起。」元茗緣皮笑肉不笑,完全沒被傷到。
「我只問你是不是洛敬姚,你大可以直接回答我,答非所問只會讓我懷疑你聽不懂人話。」她非常客氣地和他禮尚往來,堅持施比受有福。
開玩笑,身為文字工作者,她肚子裡的壞墨水比他多太多了,要是他以為幾句話就能傷到她,那就大錯特錯了。
敢笑她發育不良,哼,那就別怪她反諷他其實腦袋有問題!
駱競堯黑眸微瞇,迅速把目光拉回到她的臉上。
稚嫩的臉蛋、稚嫩的發型、稚嫩的風情、稚嫩的身材——
這女人真的有夠悲哀,全身上下竟然找不出一絲女人味,除了那張嘴……還算有點意思。
「在我回答之前,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報上名來?」
「元茗緣。」
「圓明園,那座百年歷史古跡?」他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看向她鼻梁上那副厚重的紅框眼鏡。「和你這副扮相倒是挺搭的。」
「你這副臭臉和你跩個二五八萬的氣質也很搭啊。」她還是笑咪咪。
他目露凶光。「你嘴巴小歸小,沒想到挺賤——談的。」
「你看起來人模人樣,沒想到氣味倒是跟某種動物一模一樣。」
「你是指哪種動物?」
「你說呢?」
他收回前言,這女人不是嘴巴有意思,而是一開始態度就大有問題。
只可惜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他早就看多了,她以為裝作對他沒意思,故意和他針鋒相對,他就會對她印象深刻,然後對她產生興趣嗎?
哼,少蠢了。
「你明知道駱競堯這個名字,又故作無知的跑來問我,不覺得太假了?」
「我哪有故作無知,就是不知道才跑來問你,你眼睛有問題嗎?我良心建議你還是去檢查一下眼睛好了。」元茗緣一頓,言歸正傳。「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洛敬姚?」
「如果我說我是呢?」
他不敢說自己是個名人,但身為三間夜店和兩間汽車旅館的老板,總會有不少拜金女刻意接近他,而他就住在這棟大樓上,還是這間咖啡廳的常客,她會找到這間咖啡廳,就足以證明她調查過他,偏偏她又很愛假。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直接回答很難嗎?還是你是十大通緝要犯,所以不能說出真名?」吼,這個男人真是有夠機車。
「算了,你不要一直跟我拉咧啦,我趕時間耶。」就說了第一眼印象很重要,如果他不是洛敬姚,她就必須馬上找到真正的相親對象,她絕對不能遲到。
拜托,現在到底是誰在跟誰拉咧?
駱競堯再次瞇起黑眸,被她目中無人的態度搞得很火大。
「兒童餐,你看過這麼出色的十大通緝要犯嗎?」眼睛真正有問題的應該是她吧。
「我是沒看過這麼出色的十大通緝要犯,但你的確是我看過最出色的ㄓ……某種動物了。」呼,好險好險,差點把真心話說出來。
ㄓ開頭的某種動物……
等等,這女人該不會是說豬吧?
駱競堯氣得扔下手中的筷子,瞬間引起好幾個人的注目,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若不是他從來不打女人,一定會狠狠的給她一個教訓。
「夠了!你這女人到底想怎樣?如果你以為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可以引起我的注意,那我直接告訴你,不用白費心機了,因為你這招完全沒用,而且只會得到反效果!」
「唉……」面對眼前的惡言惡語,元茗緣只是深深的歎了口長氣,然後用一種很同情、很同情的眼神看著他。「你知道嗎?從一開始我就說得很清楚了,我只想問你是不是洛敬姚,為什麼你偏要把事情搞得這麼復雜?還有,我一點也不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好嗎,
過度自戀也是種病,你稍微節制一點行不行?」
「你說什麼?!」
「你除了眼睛不好,耳朵也有問題喔?」她的眼神更加同情了。
「你!」
啪!生平第一次,駱競堯彷佛聽見自己理智斷裂的聲音。
這個女人叫做「圓明園」是吧?
好,很好,他記住她了!
「唉,不知道為什麼,跟你說話好累喔。」實在是因為太過話不沒機,元茗緣不禁疲憊的歎了口氣,完全投注意到某人的額頭瞬間浮現一道猙獰青筋。
「這些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駱競堯忍不住咬牙切齒。
她不痛不癢的睨了他一眼,然後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急忙忙的從背包裡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糟糕,我竟然遲到了十分鍾!」完了完了,就說第一眼印象很重要,她竟然遲到這麼久,都怪這個男人頭腦有問題,問個名字也能拖拖拉拉這麼久。
眼看她突然嚇得花容失色,駱競堯只是冷眼旁觀的坐在位子上,仰頭灌了一大口冰水降火氣。
「這樣下去不行,要是錯過這次機會,我就真的要創造第二個中華民國了。」元茗緣緊張的握著手機喃喃自語,當下決定快刀斬亂麻,把事情做個了斷。
不管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洛敬姚,看來她都必須先把他搞定,然後再打電話給古亭威進一步確認狀況,以免浪費更多時間。
一有決定,她立刻氣勢洶湧的看向一臉寒霜的駱競堯,而後者也眼神不善的瞪著她,兩人四目交接的瞬間,鄰座一直暗中偷看好戲的客人們彷佛看到兩人背後各自出現了龍與虎的幻影,兩人交接的目光更是激迸出強大的電流。
現場氣氛一觸即發——
「洛先生。」元茗緣率先打破沉默,偷聽的客人們不禁把耳朵豎得更高。
「不管你是不是洛敬姚、是不是我的相親對象,我都必須誠懇的向你道歉,很抱歉,你完全不是我的菜,很高興認識你,但麻煩以後不用再聯絡了。」
「你說什麼?」駱競堯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別傷心,青菜蘿卜各有人愛,只是你剛好不是我的菜,其實你長得……還可以啦,但就這樣,掰掰。」
她瀟灑微笑,一個轉身,打算到女廁打電話聯絡古亭威,手腕卻無預警被人鉗住。
接著下一秒,一股霸道力道竟把她整個人往後一拉,她連驚呼的機會都沒有,就跌入某人的臂彎之中。
她錯愕抬頭,對上一雙深冷陰鷙的黑眸。
「女人,有本事你就把剛剛的話再說一次。」駱競堯全身上下殺氣騰騰。
他,駱競堯,白手起家的實力分子,不僅家世好、相貌好、能力好,就連財力也好,從小到大倒追他的女人不計其數,願意和他一夜情的女人更是多到可以填海,這個發育不良的兒童餐卻敢大放厥詞說他不是她的菜?
就憑她這種貨色!
元茗緣眨眨眼,一臉莫名其妙。「為什麼,難道你耳朵真的有問題喔?」
他一聲不吭,只是把臉下壓,近到彼此之間只間隔不到三公分。
就是現在,只要他願意,瞬間就能奪走她的芳唇,再逞強的女人都會因為他的男性魅力而臉紅心跳——這就是異性相吸法則,誰都逃不過他的魅力。
這女人再怎麼假裝,也一定會馬上露出馬腳、現出她的真面目——
「我說,你這是在對我性騷擾嗎?」
出乎駱競堯的意料,元茗緣竟然只是非常冷靜的瞪著他,完全沒有半點臉紅心跳,倒是鏡片下的那雙水眸清楚寫著「厭惡」兩個字。
駱競堯的男性尊嚴瞬間大受打擊,卻驕傲的認為一定是距離靠得不夠近,因此又把臉貼得更近,豈料一個巴掌竟無預警地揮來,啪的一聲,狠狠打掉他臉上的不可一世。
他瞪大眼,再次不敢置信。
「我收回我的話,你這個人真是連豬都不如!」元茗緣奮力推開他站起身,忍不住對他破口大罵。
眾目睽睽、大庭廣眾的,這男人竟然還敢對她伸出威豬手,真是太可惡了!
「你……」駱競堯捂著臉頰,生平第一次,心中那座廣受女人愛慕的男性驕傲之山,被人打出一道裂痕。
這女人竟然打他?
這個發育不良的兒童餐竟然說他連豬都不如?!
鈴∼∼
就在氣氛陷入一片緊張膠著的時候,元茗緣的手機忽然響起。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立刻氣呼呼的把手機接起。「喂,阿威,你介紹的那個洛敬姚到底是——」
「小緣很抱歉,剛剛小洛打電話給我說他跑錯分店了,他似乎誤把中山店當成中正店,現在他已經搭上計程車趕過去了,我也差不多要到了,你再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啊?」元茗緣忍不住一愣。
「你再等五分鍾,我保證五分鍾內絕對趕到。」
「……」元茗緣當場啞口無言,只能傻傻看著眼前一臉猙獰的駱競堯。
所以……他根本不是她的相親對象?
所以……一切都是她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