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蔚驚覺情勢不妙。「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小日子那個店面,我一定會買,至於你--得做點什麼讓我滿意,換取我同意小日子繼續在那裡營業。而很遺憾的是,現在不是你說要接班,我就會給你接班,對集團一點建樹都沒有的臭小子憑什麼接手我們雷家的事業?」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樣?」雷斯蔚真的快火了。
「很簡單,一個月的時間,集團的營收至少成長五個百分點,能達到這個目標,或許,我可以考慮讓你接班的事情,且在今年的董事會上幫忙運作一下,屆時我還可以讓你用總裁的薪水來跟我分期付款買回店面。」
有必要這樣玩自己兒子嗎?!一個月之內就要讓營收成長五個百分點,老爸這算盤打得真夠精,也真夠狠了!
做到了,老爸不會放他走;沒做到,小日子馬上關門大吉,現在他做不做都不行,因為選擇權根本不在他手上,而是在老爸手上。
雷斯蔚連如果沒有達到要求的下場都懶得問,因為,他只能硬著頭皮去做,而且非成功不可。
「這一個月內,我是不是有絕對的決策權力?」
「當然。就先掛執行副總好了,除了一位司機、兩位秘書的基本配備,集團裡的精英也隨你差遣,等看到數字,副總裁的位子就會是你的。」
然後再熬個半年……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雷氏集團總裁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兒子,好傚法老爸,牽著自己老婆的手遊山玩水去,嘿嘿嘿……
小小的店面用一億去買,確實是貴了,可這樣就能夠讓這個頑劣的臭兒子乖乖回來接班,值得啦!他退休後的美好人生可全賭在這一億上頭了。
早餐送來了,要是以前,聽雷父說完那些話他肯定是沒胃口的,可如今的雷斯蔚卻拿起餐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狠狠的切割、狠狠的咀嚼,讓嘴裡的鮮奶油和楓糖和諧的融合成一股迷人的甜……
雖然老爸說集團精英隨他差遣,可他不過就是只菜鳥,萬一誤觸派系地雷,只怕棘手的還在後面,他得有個跟他站同一陣線的傢伙才行,他得弄支屬於自己的團隊。
驀然,康曉東的臉跳了出來--
他那麼疼曉陽,這事又跟曉陽有這麼大的關係,就算康曉東再怎麼看他不順眼也會卯足全力的幫他,這個打仗的夥伴自然非康曉東莫屬!
「給我一個人。」顧不得嘴裡有食物,雷斯蔚說。
別說一個人,十個人都沒問題。「誰?」
「派駐上海的康曉東。」
「給。」
見到方返回工作崗位的大哥再度回台,康曉陽心裡高懸的古怪、疑問還沒得到解答,馬上就又從大哥口中聽聞另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
雷斯蔚並不是什麼懷才不遇的窮小子,而是餐飲龍頭雷氏集團第三代的唯一繼承人!
因為太過訝異,康曉陽除了瞪大眼楮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而驚訝過後,伴隨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的困惑不解……
她不懂,既然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他為什麼不回家去,卻甘願在小日子當服務生,賺取微薄的薪水?
她不懂,他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是在尋她開心嗎?關於雷氏集團突然要買下小日子所在的小店面這件事,他事前知道多少?這跟他有關係嗎?
望著眼前的雷斯蔚,陌生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好像這個男人不再是那個單純喜歡吃她做的甜點、單純喜歡牽著她的手走路、單純喜歡動不動就狠狠吻她的那個雷斯蔚,而是一個陌生人。
康曉陽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老半天都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透著孩子般迷惘神情的水潤眼眸瞅著雷斯蔚。
隨著她沉默的時間拉長,雷斯蔚當下真有種想死的感覺!
雖然他並沒有對康曉陽刻意隱瞞自己身份的想法,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特別提起,但是被狡猾的老爸這麼一搞,他的「沒必要特別提起」,現在成了他的原罪了,說不定還被康曉陽認定有蓄意隱瞞的嫌疑,想想也真冤。
老爸呀老爸,你可真是害人不淺!
「曉陽,說句話好不好?你不說話,我不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習慣她的開朗,突然看她這麼沉默,雷斯蔚渾身不自在,坐立難安。
幽幽的望著他,「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好端端的富家少爺放著家裡的產業不管,謊稱失業,跑來我這裡當服務生,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你對我是真心的嗎?你在尋我開心嗎?店面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康曉陽不願胡思亂想,可當下真的覺得受騙、覺得委屈,一古腦兒的把話都說出口。
「曉陽,我發誓我沒有撒謊!」他雷斯蔚根本不需要說謊好不好?「我是真的沒工作,我對你當然也是真心的,若說我心裡打什麼主意,從頭到尾就只有你而已,因為我喜歡你,也想要你的喜歡,事情就這麼簡單。要尋開心多得是方法,如果只是騙了你就能開心,這種開心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
心,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
從頭到尾就只有她、就只想要她……反覆咀嚼著雷斯蔚堅定的話語,康曉陽突然覺得心裡所有的胡思亂想,好像都變得有點多餘、有些愚蠢。
可是真的只是她多想了嗎?康曉陽自己也不確定。
雷斯蔚煩躁的爬了爬頭髮,「店面被收購的事情我事前不知道,但確實跟我有關係,這是我老爸使的小手段,目的就是要我回去接班,我很抱歉連累了你。」
「也連累我。」口渴到廚房喝水的康曉東忍不住附和。
雷斯蔚轉頭瞪向康曉東這枚多嘴的電燈泡。「不是叫你給我們一點獨處的空間,現在是在這邊鬼叫什麼?」
「欸,雷大少,這是我家。」康曉東端著水杯很悠哉。
好,你家,那他回去總可以吧?「曉陽,我們去隔壁談。」
「抱歉,曉陽有門禁,十二點以後不得外出。」一臉幸災樂禍。
「你--」
「哥,你不要搗蛋,我還在跟你生氣呢!」
雷斯蔚是大哥的同學,大哥肯定也知道他的身份,可大哥上次回來,居然什麼也沒說,由著雷斯蔚扮窮小子來小日子當服務生,所以說,大哥也是共犯!
第一次被崇拜自己的妹妹這樣說,康曉東顯得很不安,堆起笑臉安撫道:「曉陽,你聽哥說,哥不是幫他騙你,我是--」
「不聽不聽不聽,你們兩個連手騙我!」康曉陽賭氣的捂起耳朵。
不想幸災樂禍,可看到康曉東吃癟,爽啦!不過,她不聽,那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怎麼辦?
使個眼色要康曉東哪邊涼快哪邊去,確定沒觀眾後,雷斯蔚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裡,不管她怎麼掙扎,就是不放,兩隻眼楮更是深情款款、堅定無比的望住她。
「不要又想說好聽話安撫我,我不聰明,但不代表我笨,你跟哥都一樣,就想拿我當小孩子哄。」她怕自己淪陷在他的目光裡,賭氣別開眼。
「我不哄你,我要你自己想,倘若一開始知道我是雷氏集團的繼承人,你就不會喜歡我嗎?那麼現在知道我是,你就不要喜歡我了嗎?」
「當然不是這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如果因為對方身份不同就可以輕易改變,那還算是真正的喜歡嗎?」
「我也是這樣。沒說,不代表我就是想騙你,而是因為已經在心裡認定,不管我是誰,我都要喜歡你,這樣,你還要氣惱嗎?」
「雷斯蔚……」心,暖暖的,甜甜的,開始覺得自己對他的懷疑太不公平。
見她有軟化的跡象,他拉起她的手,貼在他跳動的左胸口上,「跟我道歉,你讓我這裡覺得很受傷。」
「對、對不起……」掌心貼著他胸口,乖乖的低聲說。
「不要皺眉,這樣很醜,我喜歡你笑的樣子。」將她撈進懷裡抱住,「接下來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有我跟你哥擋著,你什麼都不要擔心,只要繼續做你喜歡做的事情,繼續每天開心的過日子就好。」
康曉陽本來就不是個愛鬧脾氣的人,她一直是個天真善良又熱情開朗的女孩,哪怕只是別人對她一點點好,她都會很滿足的,更別說,雷斯蔚給她這麼多,他真的是好好的人喔!
「要相信我。」
「嗯。」乖順點頭。
「這樣才乖。」他挑起她的下巴,作勢要吻她--
她嬌羞閃躲,「……哥在家。」
「他在房間,不會看到的。」不給她有拒絕的機會,雷斯蔚深深的吻住她。
明天就是戰役的開始,今天就姑且讓他多享受一點溫存吧!
聽客廳不再傳來爭執聲,康曉東走出房間,沒想到卻撞見這一幕,基於非禮勿視,他將目光調向天花板,輕咳幾聲,「咳咳……」
沙發上忘情擁吻的兩人倏地彈開來,康曉陽面紅耳赤,雷斯蔚則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很晚了,曉陽該睡了,我們也該來討論接下來的工作。五個百分點可不是隨便說說就會從天上掉下來。」
康曉陽害羞的說了聲晚安,就躲回房裡去,留下兩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
「瞪我幹嘛?算了,我也回去睡覺好了。」
「不許走,最好我們還有時間睡。」雷斯蔚也不想跟戀妹狂生氣,正事要緊。
深夜十一點,司機載著雷斯蔚和康曉東回住處,兩個男人都累得像狗,癱在後座不想說話。
雷斯蔚暫時沒有搬回家的打算,而是繼續住在康家對門,除了方便和康曉東討論工作外,最重要的是可以天天看到康曉陽,哪怕只是開門的時候看一眼,他也很開心,好像一天的勞累都煙消雲散。
下了車,爬上三樓,康曉東還沒掏出鑰匙,大門已經搶先從裡頭打開--
「你們回來啦!」康曉陽笑咪咪說,「哥,電飯鍋裡有雞湯,記得要吃喔!」話落,雙手端著一鍋香噴噴雞湯的她越過康曉東,直接走向雷斯蔚,和他一起走進對面那扇門。
砰!望著關起的大門,康曉東突然感覺有點淒涼……
人家是肩並肩好甜蜜,偏偏他就孤家寡人,現在是還有雞湯喝,以後怕是連雞湯都沒得喝了,看來,他也該為自己找個伴了,被妹妹冷落是遲早的事。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不同於康曉東的淒涼,雷斯蔚屋裡可溫馨了。
「好香的雞湯喔,今天中午因為會議延遲,只隨便吃了麵包就去分店視察了,晚上的便當也只吃了一半,現在聞到雞湯才發覺自己好餓。」
她心疼的說:「快去洗澡,洗完澡,我陪你喝完雞湯再回去。」
剛將手裡的雞湯放下,雷斯蔚的雙手就從身後緊緊抱住她--
「今天怎麼沒有甜點?」
「你吃飯時間不固定,常常隨便吃點東西就打發一餐,胃都要給你弄壞了,在這麼晚的時間吃甜食,很容易引起胃食道逆流,今天就喝雞湯補補身體養養氣,明天才給你吃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