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輕聲細語,隨處可見的老外使得整個餐廳充滿著濃濃的異國情調。
餐桌與餐桌之間隔著誇張的距離,最大限度地保護著每張餐桌的私密空間。
純銀餐具在搖曳的燭光照射下,幽怨地折射出慘白慘白的光。
餐廳中央,一架巨大的白色三角鋼琴旁坐著一位大鬍子的外國樂師,在他的十指下流淌出的,
不是我所聽慣了的《在水一方》或是《秋日的私語》,而是極為複雜的樂曲。
我一邊猜著那可能是肖邦或其他的什麼斯基的偉大作品,一邊在心裡搖了搖頭——
我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喜歡一個長裙美女坐在那裡弄琴。
這裡就是位於五星級酒店頂層據說本地最豪華的旋轉西式餐廳。
我表面上還算舉止得體,心裡面卻多少有點畏手畏腳。
何況我還少見地套著西裝革履,手腳有些沒地兒擱不說,領帶還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劉肖雅就不同了,她就像是在自家客廳一般自然舒展。
燭光裡的劉肖雅今夜顯得格外迷人——
低胸的黑色晚裝加上招牌式的齊耳短髮,顯得既高貴又不失活力,
特別是耳畔一對略顯誇張的心型耳墜把一個熱辣女孩兒個性張揚的一面表露無遺。
看劉肖雅招呼服務生的神態以及服務生臉上慇勤體貼的笑容,我感覺她應該是這裡的常客。
當然,這多半是她那些鐵桿粉絲們的功勞。
我心裡多少有點同情他們,特別是他們的錢包。
看這裡的奢華氣派,沒有上千元是無法把帳單買下來的。
菜單很特別——手工線縫的一本,上面的字也像是手寫的。
菜單的質地似乎是羊皮的,柔軟光滑且富有彈性。
我翻弄了半天,上面竟然沒有一個漢字不說,連價格也找不見。
我拚命地在腦海裡打撈著凡與外語相關的模糊混亂的記憶碎片,
基本上可以斷定那是英文、日文、法文或者德文或者希臘文或者……唉,幸虧有日文,我心裡略感塌實,
不然我就算是個文盲了,現在我好歹也只能算作半個文盲。
呵呵,我暗中慶幸著自己不用考慮買單——唉,做劉肖雅的粉絲著實不易啊!
我在心裡飽含虛情假意地重重歎了口氣。
說句心裡話,我有點後悔不該選擇來這種地方現眼。可是,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只能知難而上——鐵人王進喜說,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我心裡一邊背誦著名人名言,
一邊琢磨著自己該說點什麼才能盡快扭轉自己目前心理上的頹勢。
「靠,」我指著羊皮菜單沖這劉肖雅低聲發著牢騷,「這兒究竟還算不算是咱中國啊?!」
「噓——」劉肖雅體貼又善意地笑著說,「小聲點,這裡可都是國際友人,你可得注意國際形象……你想吃什麼,我幫你點。」
「可不得你點啊,我那點外語早還給老師了,」我自嘲道,「我還真怕自己象笑話裡說的那個土老冒——點了倆樂曲,餓了半晚上呢……」
劉肖雅憋不住地笑了下,然後輕輕點了一下頭。
馬上,不知打哪兒冒出一個服務生,俯首帖耳地來到她身邊,
居然說的還是英語——May I help you——就這句我懂,
還沒來得及還給老師的那兩句半之一。
劉肖雅用英語點著菜,聽上去自然得就像是她的母語。
我不由得想起跟劉肖雅的初次見面——
當時我覺得她迷人的側面線條很有些混血兒的味道。
而此時,我越來越覺得劉肖雅說不定還真是個混血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