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看了一下手錶,凌晨2點半。
黎璐佳不但不困還越來越精神的樣子。
我暗想,自己不困的原因是心懷鬼胎,黎璐佳呢?
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話,這大概就是我對她還有點吸引力的結果吧。
我正想著,黎璐佳卻問我幾點了。
我一邊告訴她時間,一邊猜想著——是她看到了我看表的小動作,還是她跟我心有靈犀?
「日出大概幾點?」她接著問我。
「差不多四點五十分吧,」來之前我特意查過資料,所以回答得十分精確,「我看,你還是先去床上睡會兒吧——」我心裡希望她不要去,但是卻口是心非地勸著她。
「不了,我還不困呢,」她極為配合地拒絕了我的建議,「要不……你去房間休息,我就在這裡好了。」
「那可不行,」我反對著,「要是萬一大海漲潮把你捲走了,我沒法跟大家交待啊!」
「你可不用發愁跟誰交待什麼,因為壓根沒有這樣的人啦。」黎璐佳居然拿自己的傷口開著玩笑。
「不對吧,至少還有阿芳惦記著你啊。」其實我差一點說出「你老公」三個字。但是我趕緊把它換成阿芳。我想,黎璐佳在我面前從不提老公的事情一定有她的盤算,既然她不提,我也就不便問,反正,打聽到這些情況並不算太難。
「哦,阿芳嘛,我們也只是很一般的朋友……」黎璐佳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其實呢,我也沒有更好的朋友了,就是跟阿芳經常在一起而已,說的也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反而是你——能夠讓我說說內心深處的話呢。」
黎璐佳的話讓我很有些驚訝,那種感覺——又高興又心酸。
高興的是,黎璐佳在感情上離我越來越近,證實了我的猜測;
心酸的是,她果然寂寞得可以——這,同樣也證實了我最初的判斷。
可能是累了,或者是酒精在起作用,黎璐佳漸漸地沒有了聲音,
鞦韆椅不再輕輕晃動,她似乎睡著了。
我起身去房間拿了條毛毯,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
她沒有任何反應,看樣子——睡得很香。
我被傳染了似的不住地打著哈欠,坐下不多一會兒,也開始犯迷糊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黎璐佳依然睡著。
此時,天空已經有些發白,頭頂已經不見了月亮的影子,
遠處還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雞鳴……大概天快亮了。
我正想著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
耳邊卻忽然傳來黎璐佳時斷時續的啜泣聲。我趕緊走過去一探究竟。
黑暗中,黎璐佳裹著毛毯的身體輪廓在不停地顫抖著。
我俯下身,藉著微弱的月光——我看見她臉上滿是淚水,
我輕聲叫了叫她的名字,卻不見她有什麼反應。
我猜……她可能是在傷心的夢中。
我的心一陣陣揪緊,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沾去她臉上的淚水。
她動了動身子,似乎是醒了。
我停下手,聽見她輕聲說——「我夢見了媽媽……我夢見媽媽正在給我擦眼淚。」
她抬手抹了抹眼淚,冰涼的手指碰到了我的手。
我順勢——輕輕地握住她冰冷的手。
她似乎抖動了一下卻並沒有拒絕。
我彷彿受了鼓勵一般,慢慢坐下來,坐在鞦韆椅上她的旁邊,
另一隻手輕輕攬住她不停顫抖、單薄的肩頭。
她溫順地俯過來,靠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