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業寺的側門開著,一名男子悄悄進入,快步走向明空的禪房:「媚娘,媚娘,我來了,我終於來了!」
「治……」武媚娘抬起頭癡癡地看著她,輕起朱唇,如怨如訴。
「媚娘,讓你等了這麼久,不過現在不同了,朕是皇帝,不會再有人能干涉我了,你留起頭發來吧,我已經都安排好了,現在,你再進宮,和前皇不會再有任何牽連!」
「治,」武媚娘枕住李治的臂膀,「我留起頭髮,我等著你……」
李治對蕭淑妃的寵愛,對雍王李素節的寵愛徹底激起了王皇后的恐懼之心,於是,她想到了最近對她曲意逢承的武媚娘,那個服侍過先皇的女子,於是,武媚娘終於坐上了那輛皇家的馬車,回到了屬於她的後宮,只是,如今的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小女孩了,她早已磨拳擦掌,準備進入她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如今的她已經步入了少婦階段,不再年輕了,因此,沒有人特別關心她。這便是武媚娘所要的,自斂鋒芒,冷眼旁觀,然後從容應對。
「武才人,你在先皇的時候就在宮內,宮廷的禮節當然是懂的,以後要注意自我約束,謹守宮規,明白嗎?」王皇后警告道。
「是,媚娘叩謝皇后娘娘教海。」武媚娘垂著頭說道,心裡卻恨死了王皇后這樣的語氣,
終有一天,我會站在你的位置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你,一如你現在對我的樣子。武媚娘在心中暗暗發誓。
王皇后滿意地點點頭,讓武媚娘回到了翠微宮。
此外,武媚娘與王皇后的感情一天天增進,在武媚娘的委曲求全,刻意討好中,王皇后早已把她當了知己,偶爾也會到翠微宮來看她。
公元652年,武媚娘生下長子李弘,冊封為昭儀,地位僅次於皇后與淑紀,成為後宮的第三號人物,這令王皇后大為震驚和嫉妒,她深切地感受到來自武媚娘的威脅,於是她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討好皇帝而接她回宮的決定了。
於是,翠微宮成了一個中心,李治幾乎每天都到那兒去,在武媚娘回到皇宮的第四年,她又生了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公主,李治更加寵愛她,但是她仍然不滿足,不進則退,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她不要只是做一個小小的昭儀,她要成為皇后,成為那個可以名正言順地和李治比肩而站的女人。
這幾年經過武媚娘的打點,宮中上下對她讚譽有加,而如今,她所欠缺的只是一個機會,終於,她的機會來了。
這天,她在預知皇后到來之前,先叫人去請皇帝過來,皇后到翠微宮,發覺武媚娘不在,隨意坐了下,逗弄了一下小公主便走了。
待皇后離開後,武媚娘算好時間,遣走看護嬰兒的宮女與乳娘,伸出自己的雙手,緊緊掐住了小公主的咽喉。
這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也曾有那麼一剎那的不忍心,然而,權力、名位,她終究放不下這些,於是,當她閉上眼又再次睜開時,雙眼只剩下像寒冰一樣冷的溫度。
「小公主醒了沒有?」李治一踏進翠微宮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還未醒。」宮女回話道。
「皇上,我們先進去看看,好嗎?」武媚娘輕快地問。
「嗯。」李治應了一聲,和她一起進去。
「啊!」武媚娘掀開帳子,就驚惶地叫出來,表現得一如受到巨大的震動那樣子,她放聲大哭,「她死了,我們的小公主她死了……」
李治慌了手腳,他的雙眼佈滿了血絲,憤怒地喝問道:「是誰?是誰來過?」
「只有皇后進來過——」宮女和乳娘都跪了下來。
「皇后?」李治呢喃著。
……
「王皇后不克厥職,應讓,著即遷出,武氏媚娘寬厚仁德,著即日起,晉皇后位,欽此。」李治寫完後,毫不考慮地蓋印,吩咐送出去交專人擬稿宣旨。
……
正當武媚娘沉浸在喜悅中時,半路上卻殺出了個程咬金。
「皇上,輔政大臣褚遂良、長孫無忌,有急事入覲。」
「噢,」李治回望了一眼,「一定是為皇后的事了,他們也真快呀。」
「武昭儀,皇上動肝火了,褚遂良請皇上收回貶廢皇后的旨意,皇上斥責他,還申言要冊立武昭儀您為皇后呢。」
「武昭儀,事情是決裂了,長孫無忌和皇上鬧翻了,我還看到皇上滿面通紅,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
長孫無忌做夢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忙著對付諸皇子番王的時候,武媚娘,這個女人,這個曾經服侍過先帝的女人,這個曾在感業寺出家的女人,這個已是三十出頭的女人,竟然一路拚殺來到了皇后位。
『帝傳三世,武代李興』,這句早已被他遺忘的預言又再次浮現在了長孫無忌的腦海中,治兒,我的外甥,你可知你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在我不遺餘力地為你清除障礙的時候,你竟然是這樣扯我的後腿?!
長孫無忌據理力爭,於是,甥舅決裂,長孫無忌被逐出朝堂,武媚娘登皇后位,同時,皇太子殿前請罪,李治廢太子,改立媚娘長子弘為太子。(當然,這是後話,現在暫且不提)
月色沉靜如水,夢涵一個人對著天上的明月怔怔的發呆,聽著手下的回報,一絲苦澀浮上心間,什麼時候,自己也開始這般勾心鬥角,陰謀算計了?
淚,翩然滑落,恪,夢涵又想起了那個如陽光般溫暖的男子。恪,為了你,我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可是我不後悔,在這個莫生的年代我只剩下你了,我要守護這僅有的幸福,無論用什麼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