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軍統領唐朔換下一身的朝服緩步向書房走去,卻意外地發現書桌上的硯台下竟然壓著信封:
「壬戌年三月十九日戊時,御林軍校衛唐朔於城郊寒龍寺後山山坳將同鄉杜虎殺死並將之焚屍,三日後取代其位成為御林軍統領路海天之四大護衛之一……」
不能再看下去了,唐朔的手在顫抖。這是他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噩夢,當初年少氣勝為了早日登上高位,狠下心腸將杜虎殺死,原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現在卻被如此詳細地記錄在這張紙上。是誰?給他看這個是為了什麼?唐朔看向信紙的最下方,沒有提款,沒有人名,只寫明了時間與地址:「申時,東城紫虛書院」。
唐朔忐忑不安地來到紫虛書院,很快,他但發現書院中和他一樣膽戰心驚的官員著實不少,看來他們與自己有著相同的經歷。那種不安更強烈了,能夠有這麼龐大的勢力,搜羅各個官員的私密罪證,整個天下恐怕只有兩人:襄陽王與……奉聖公主!
在木芷清的陪同下,我現身於眾人面前。
如預料一般,引起不小的騷動。
對於喧嘩,我把它當成孩童般的鬧劇,一笑而過,隨意地打著招呼:「諸位大人,本宮這裡有禮了!大人們一定很好奇,為何有人要以如此特殊的方式將大人們請到書院,」我淡然而笑,又道:「現在見到本宮,相比諸位都有了答案。本宮只希望大人們能在其職,謀其位,不要被其他的俗事所擾,亂了分寸!」
「就憑公主手中的那些東西?」唐朔從眾人間走出,瞇起眼,森然地注視著我:「公主這是在威脅我們!」
「不,不是威脅!」我輕鬆隨意地來回走動,委婉地解釋:「本宮曾做過買賣,也算半個商人。商人,不談威脅,談交易!」我回頭看向唐朔,給以一絲微笑。
「交易?什麼交易?」唐朔擺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很簡單!也適合諸位大人!」我輕聲說道:「襄陽王有謀逆之心,且近期便會有動作,想來,襄陽王爺也私下拉攏過諸位了!只要大人們堅定自己局外人的立場,兩不相幫,局勢抵定時,本宮便將記錄了諸位大人隱秘事宜的書冊當眾焚燬,如何?」
我的話音剛落,群臣中引發陣陣議論之聲。惟有唐朔悻然一笑,說道:「公主是否太過天真,要將秘密永遠變成秘密,現下最好的方法,便是令公主與這位姑娘永遠地閉嘴!」
「當然,唐大人的方法當然是個不錯的建議!」發覺大臣中已經有人有些意動,看向我的眼神出現了殺機。我很快回道:「不過本宮今日既然感站在這裡與大人們談論這筆交易,豈會毫無準備!」
「且不說本宮身邊這位名揚江湖的『毒仙子』木芷清姑娘各位未必贏得了,即使各位勝了,本宮已將名冊放置在極為隱秘的地方,並告之親近具體的方位。如若此次本宮遭遇不測,或是大人們非要拚個魚死網破,不出三日,諸位大臣的不堪往事,將會傳遍大街小巷,成為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與笑柄!」斜目看向唐朔等一干人等,我平靜地敘述這樣一個事實:「即使最終會改朝換代,再也許一切都會風平浪靜,但那時,大人們的名聲已經被傳言鬧得臭不可聞,民心不在,眼下的位子如何坐得安穩呢?」
一番話聽得眾大臣揮汗如雨,心底直冒著絲絲涼意。
要知這京城為官,首要就是要有好名聲,如果自己多年前的醜事、亂事一一被捅了出去。那樣的話,即使幫襄陽王贏了這局又如何,就算讓他或是他的世子趙恆做了皇帝,也不會啟用如此臭名遠播的官員啊!到時倒霉的還是自己,滿心忙活張羅半天卻撈不到半點好處!
天平兩旁的重物不斷搖擺,每位大人都不得不重新考慮我剛才所謂的交易。而一問一答下來,眾人也已經將唐朔當作代表,紛紛朝他看去,等待他的決定。
心中掂量了許久,唐朔遲疑地問道:「確然讓我等置身其外嗎?也無須庹某動用御林軍?」
「無須!」聽到唐朔如此的問題,明白他已然有些動搖了,我再接再厲給以保證:「其實,襄陽王手中的棋子也就這麼幾枚而已,他本身又不諳兵法,屆時,大局一定,諸位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過往最後的記錄完全地掩蓋掉,如此實惠的買賣,棄之豈不可惜!」
「公主說得的確是動聽,」唐朔的語氣委婉了許多,但他還有最後的疑問:「但,公主又以何作為保證,令我等信服呢?若是日後,公主反悔,那又該怎麼辦呢?」
「那諸位大人又如何讓本宮相信你們不會再倒戈向襄陽王一方呢?這樣的交易,純粹建立在雙方的信任之上,本宮願意信任褚位大人,將命運交到眾位大人的手中,諸位又何妨將自己的聲譽也放心地交由本宮管理呢?這既是一場交易,又是一場賭局!能說的本宮都說了,成與不成,端看諸位大人如何選擇了!」
眾人定定地與我對視,時間彷彿也暫時地停頓了。
良久,唐朔終於有了動靜,他利落地轉身,離開時留下話道:「唐某是御林軍統領,只需完成自己的職責即可。如今政務繁忙,除卻工作,其餘的事唐某已無暇顧問了!」唐朔已變相地同意了這一場交易。
他一如此,其餘官員也沒有了太多的意見,也許有真心避開,也許有情勢所迫,又也許還有人只是假意應承,但無論如何,從表面上看來,這一次的交易算是成功了!
人潮散去,書院中再次空寂無聲。
我深深呼出一口粗氣,看向木芷清,一直在旁邊默默護衛著我的木芷清終於開口說話了:「公主認定,襄陽王會因此認罪?」
「襄陽王是個聰明的人,那些大臣的臨陣退縮,再加上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挖地道將我們的人潛入京中,別無他法,他只能認輸!」我頓了頓,對木芷清強調:「是認輸,不是認罪!他對皇位太過執著了,要他誠心認罪,只怕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