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一大早,夏亦菱就策馬奔騰在晨風中。
「郡主,等等!」身後的幾個侍衛哀求似的喊道。可夏亦菱毫不理會,她才不喜歡到哪兒都被人跟著。隨著一聲鞭響,那馬兒被她催得更發足狂奔。
終於到達目的地了,夏亦菱這才鬆了一口氣,俯身下馬。
她又來到了那塊大石頭旁,坐下來思考。周圍的野兔又湊到她腳邊,蹭她的腳。她抱起一隻,放在懷裡輕輕的撫摸,然後對著它說道:「小兔子,你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古代的嗎?我還能不能回去啊?我現在好想我爸媽,還有姐姐,我該怎麼辦啊?」說完,她垂下頭來,眼睛裡又泛起了淚光。
不行!夏亦菱你要堅強,既然可以來就一定可以回去!不可以灰心!她鼓勵自己。
「郡主!」那幾個侍衛終於趕上來了,個個都氣喘吁吁的。夏亦菱看著他們,真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但是,拖著個長長的尾巴,也的確太讓人心煩了!雖然他們也是「王命難違」。
「你們先在這兒休息一下,我自己去玩兒好嗎?」
「郡主,這怎麼行!王爺會怪罪的!」那幾個侍衛如臨大敵,懇求似的說。
「我不會告訴他的,你們放心吧!」夏亦菱保證。
「可是……」幾個侍衛面有難色。
「哎呀!我不會有危險的!再說了,如果有危險,我給你們吹口哨,行了吧!所以,別跟著我啦!」她可真有些生氣了,不等他們回答,便又上馬飛奔開來。
在風中馳騁的感覺,真爽啊!夏亦菱深呼一口氣,繼續向前衝去。
似乎跑了很久,穿過了那片樹林,眼前便豁然開朗了。這時候馬也累了,夏亦菱便停下來,把馬兒拴在一棵大樹上吃草。
咦?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閃發光。夏亦菱快步跑過去,只見樹草掩映間波光一片,原來這地方還有一口湖。
「真是太美了!」她由衷讚歎。
朝陽的餘暉撒在湖面上,映得粼粼的波光成了玫瑰色;四周蒼翠的青綠中夾雜著點點緋紅,隱隱傳來幾聲鳥兒的低鳴;空氣中有著淡淡的草香,幾縷清風掠過,花香襲人……真是熏人欲醉的世外桃源之景啊!
夏亦菱癡癡的看著,不覺陶醉其中……
「我留在古代的這些天,就盡情的欣賞這裡的美景吧!」她笑歎。
咦?湖裡面似乎有人!
她走近一點看,天!好像是個正在洗澡的女人!
她嚇了一跳……慢著,不對吧!她的脊背也太寬了!而且……感覺著有點兒……雖是長髮,但……
「啊?是個男的!」她為自己的發現驚歎不已。
天!我在偷看男人洗澡?!她想到,旋即伸了伸舌頭,打算離開。可湖中的人似已發現了她的存在,厲喝一聲:
「誰?!」嚇得夏亦菱趕緊躲進旁邊的草叢中,大氣也不敢出。
等得大約有一分鐘之久,四週一片寂靜,正當她扒開草叢向外打探情況時,一粒石子似的東西迅速朝她飛來——擊中目標後,夏亦菱便應聲倒地。
此時那湖中的男子已經穿好衣物,朝夏亦菱走過來。
真沒想到被自己點穴倒地的竟是個姑娘,而且還是個……十分美麗的姑娘。
他俯下身去,靜靜的觀察她,凌厲的眸子裡射出奇異的光芒——這姑娘,好似在哪裡見過……
夏亦菱終於醒了。當她睜開眼睛的一霎那,他想起了她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南菱郡主。
「啊!」
這是夏亦菱醒來後發出的第一個聲音。可那男人對她的叫喊無動於衷,仍是靜靜的盯著她,一瞬間彷彿看穿了她。
「你,要……要幹嗎?!你是誰?」
夏亦菱慌亂的想站起來,無奈卻全身乏力,又欲倒地,可是一雙大手及時護住了她,使她免於再次與大地親吻。
「忘了我嗎?南菱郡主。」那人口氣裡不帶一絲溫度的道。
「啊……你,你是那個什麼葉……葉銘揚!」
仔細觀察了幾秒鐘後,夏亦菱終於想起來了。那冰冷的臉,冰冷的眼,她怎麼可能會忘記?不過……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夏亦菱趕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南菱郡主。」葉銘揚冷冷道。
夏亦菱這才明白剛才在湖中的男人是葉銘揚,真是冤家路窄,他鞭打自己的那一幕還清晰地印在腦海裡。她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不甘心的反駁道:
「這又不是你的地盤,我為什麼不能來?」
「哼!這是我葉家的領地!南菱郡主,你該不會是不知道吧?」似乎已習慣了她那膽大包天的個性,他把雙手環在胸前,不緊不慢的說。
「啊?!」
夏亦菱一時間不知所措。難道真的是他的地盤?她狐疑的抬眼藐了藐他,只見他冷冷淡淡的,唇邊還掛著嘲諷,看來不似有假。天!這下可糗大了。你說這古代也真是的,就連這地方也得標上誰家的標籤,這是公共的!她憤憤的想,然後佯裝鎮定的抬頭望向他冰冷的眼:
「我是不知道,無意中才來到這兒的。要早知道了我還不來呢!」
「你……」葉銘揚被她噎地咬牙切齒,這丫頭,老是不怕死的對他這樣講話。
「哼!看在我還有正事要辦的份上,暫且饒你一回。你快滾!滾得越遠越好!」葉銘揚不耐煩地對她吼道。這女人已耽誤了他不少時辰。
夏亦菱聽他這樣說,更加生氣。雖然有些怕他,但那要強的個性才不允許她受這份氣!
「誰用你饒啊!你憑什麼要我滾?我偏不滾,你能怎麼著?」
「你……」
葉銘揚一雙劍眉緊皺,凌厲的雙眸緊盯著她:「從來沒有人敢像你這樣對我說話……你——」
「也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說話!我更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蠻橫不講理的人!」
夏亦菱毫不退讓,振振有詞,殊不知對面的葉銘揚已氣得忍無可忍的向她走來——
「你……」
他一把抓住夏亦菱的雙肩,漸漸加重力道,彷彿要把她捏碎似的。雙眼緊緊盯著她有些驚恐的眼,他是要給她一些教訓了!
「啊……」
夏亦菱痛得叫出聲來。天!自己也許真會被他給殺了。她差點忘記了這是在古代,人命輕賤。
「啊……別……不要……」
她哀求,眼睛裡開始閃現淚花,有些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肩膀真得快要被他捏碎了……
望著她由於疼痛而滾落的淚水,他的心裡竟莫名的起了些顫動。他鬆了手,有些慌亂,不知為何,他竟不希望看到她的眼淚。
終於解脫的夏亦菱用手護住雙肩,委屈的眼淚像泉湧般流下:
「你,你不是人!竟然對一個女孩子用蠻力,真是卑鄙!」她不要命的朝他大喊,似乎忘記了剛剛雙肩疼痛的緣由。
「你……」
葉銘揚無奈卻又忍無可忍,抬起右手,作勢打她。
夏亦菱看到他將要下落的手掌,竟「哇」的一聲,雙手抱住頭哭得更響。
看到這一幕,葉銘揚生氣的甩下手掌,他真是拿她沒辦法!
他轉過身,甩下一句話:
「趕快離開!別再讓我看見你!」說罷快步地向前走去。
「哼!我才更不希望見到你!」夏亦菱的聲音遠遠傳來,似有不甘。
葉銘揚的身影漸漸遠去了,她才想到自己也該回去了。
她轉頭回到了那株大樹前,見馬兒早已吃飽喝足,正不耐得拽著韁繩打著噴鼻。她走過去,跨上馬,打算沿來路回去,可……
腦子突地混沌一片。
天!她迷路了!自己瘋跑了那麼久,現在找不到路了,這可怎麼辦?那些侍衛沒找到她,一定非常擔心,怎麼辦?現在,周圍一個人也沒有,萬一遇到豺狼虎豹什麼的出現,她的小命可就……想到這兒,心思又急轉了下,她快速勒馬,朝著葉銘揚離去的方向追去,沿途還不忘直喊:「葉銘揚!葉銘揚!」
葉銘揚遠遠聽到喊聲,知是她來了,正心下狐疑,只見夏亦菱已在他身前下馬。
「你追我到這兒來有何貴幹,還想找我理論嗎?還是,你當真不想活了?」他依舊冰冷的令人膽寒。
「……正是因為想活才來找你。」夏亦菱有求於人,便強忍著不要發作,不緊不慢的說:
「我迷路了。你……請你告訴我該怎麼回家。」天曉得她說這句話時有多窘迫。
「哈……什麼?」葉銘揚像聽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議的笑話般的,冷笑道:
「南菱郡主,要你的仇人送你回家,簡直荒謬至極!」
「我們倆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況那些事,本來就是你,你不對嘛……」
意識到他凌厲的眼波再次向她射來,夏亦菱乖乖閉了口,不敢再說下去了,但是……
「況且,在這裡,我就只認識你一個人,也沒有別人了……」夏亦菱說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聽了這句話,葉銘揚卻似愣住了,她那個「只」字,似乎觸動了他心中的某根神經,讓他的心弦有了一絲微微的顫動。他的眼神有了變化,似乎不像以前那樣冰冷了。但他不習慣這樣的改變,仍舊冷冷的道:
「你的事與我何干?我為何要幫你!」
說完後便徑直大步朝前走去,似是要拋開一些令他不習慣的東西。
見他又要走,夏亦菱急忙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臂:
「你,你怎麼能不管我!」
可說完後便覺得不妥,他為何要管自己呢?但話已出口,也不能更改了:
「你,你怎麼能見死不救呢!這裡只有你和我,我還能找誰問路啊!求求你,告訴我吧!」說著,夏亦菱輕輕的搖晃他的胳膊。這招,不知對他有沒有用。
葉銘揚被她搖的心煩意亂,大吼一聲:「放開!」旋即甩開她的手,可臉色卻有些……不自然?
「那你告訴我該怎麼回王府。」夏亦菱依舊不死心。
望著她如花的臉龐,迎上她充滿誠意與渴求的雙眸,葉銘揚心一緊,繼而又在心底長歎一聲。他真是徹底拿她沒辦法。從來沒有哪個女孩兒像她這樣絲毫不怕他,也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兒像她那樣令他如此無措。
「從此路向西,後向東行,繞過那個湖……」他終於開口了,但眼睛是一直瞪著她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會是自己。
「什麼跟什麼啊?拜託你說慢一點,什麼東西南北,我不懂,也記不住啦!」沒想到這丫頭還不滿意!
葉銘揚真的忍無可忍了,自己說出的話怎可能再說第二遍,這已經是極限了!
他一把抓過她,把她扔上馬,自己則跳坐在她身後,雙腿一夾,那馬受力,便急速向前行去。
「喂!慢著,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夏亦菱回頭,滿臉疑惑。他的目光也迎向她,這時兩人才發現彼此離得是那麼近,呼吸可聞。夏亦菱「嗖」的轉過頭,不好意思地輕輕問道: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啊?」
「回王府。」他的聲音也似不知不覺間溫柔了許多。
由於馬兒剛吃完草,力氣正足,所以奔跑的極快。疾風「嗖嗖」的從耳邊掠過,夏亦菱滿頭烏髮隨風飄動,縷縷摩擦著身後葉銘揚的俊臉,絲絲如籐蔓般朝他的脖頸纏繞,癢癢的,似乎連心也……
天!他在想什麼?!此刻他的心中掀起了層層波浪,他竟然覺得有些……心癢難耐?
「其實,你還蠻溫柔的嘛!」夏亦菱輕輕的道。
葉銘揚聽了這話,頓時一股燥熱從心田衝上臉頰,他實在很不習慣這種感覺……
「閉嘴!」他吼道,不知在生誰的氣。
「哼!剛一誇你就又變成這樣了!」夏亦菱不滿意的嘟起嘴唇。
不消多時,耳邊便傳來葉銘揚冰冷而又有力的語調:「到了!」
還沒等夏亦菱反應過來,他便利落的跳下馬,頭也不回的朝來路走去。
「喂,你等等!」夏亦菱也跳下馬,向他追去。
「你又有何貴幹?」葉銘揚極不耐煩地回頭。
「我,我只是想對你說聲謝謝,還有——」
「不必了!」
在說這話時,他已一個躍起,消失在樹林中了。像是在逃避什麼,是那怦怦亂跳的心嗎?
「呼……有功夫真好……」夏亦菱幽幽歎了口氣,便牽馬徑直回王府了。
一進大門,便見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慌慌張張的進進出出,不知忙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