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震撼》專題在《城市週刊》佔了扉頁的位置,一周內雜誌社接二連三接到了很多的電話,有詢問小明小亮情況的,也有表示領養意願的,但基本上都只願意領養一個。
「這件事情不能急於一時,盡量不要把小明和小亮分開了。」
嚴蔚點頭表示同意。「我也這麼覺得,他們已經沒了父母,再把親兄弟拆散的話,太殘忍了。」
子涵整理完照片也湊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殘忍啊?」
「兩個很可憐的孩子。」
「有我可憐嗎?」
「切,哪涼快哪呆著去吧你。」莫子涵在這節骨眼上真是找罵。
「欣然,這個週末我打算再去一趟小明小亮那裡。」
「也好,總讓人不放心。子涵你陪嚴蔚去吧,我得去學校完成那該死的承諾。」終於可以還清債了。
「放心吧老大,我一定好好照顧好學姐。」
嚴蔚給了他一個白眼。「切,你不給我添亂,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子涵咂咂嘴,「好像我是闖禍精投胎似的……」
「誰管你呀,反正那天早點起來接我,去超市給他們買點吃的。」命令,絕對是不容抗拒的命令,所以子涵也沒有異議。
「老大,我們不去校慶沒關係麼?」
「沒關係,我會跟那個魔鬼校長解釋的。反正有幾個去了意思下就可以了。」校長在乎的應該不是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吧。
「對了欣然,葉美薇去不去?」
「她人在巴黎,應該趕不回來吧。」
「那就好。」
「你還怕她把我吃了呀。」
伊大的百年校慶搞得非常隆重,韓文華的出席更受到了各界的關注。在一大幫知名的畢業生當中,欣然算是最不起眼的一個,雖然這幾次的報道都讓新聞屆前輩認為是不可忽視的新生力量,但畢竟人家都已經是高級別的「腕」了,再就是最近一段時間莫名其妙的緋聞纏身,更讓她成了爭議人物。但畢竟她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幾次震撼性的報道都受到了包括韓文華在內的業界人士的認可和欣賞。
欣然今天紮了馬尾辮,穿了一件米色長風衣,配上牛仔褲和帆布鞋,休閒隨性,卻不失莊重。再次走過林蔭小道,聆聽小橋流水的聲音,恍若隔世。校園內的氛圍感染了她,不自覺地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中,看看年輕的臉龐,聽聽青春的秘密,走走熟悉的小道……讓她無限的滿足。歲月還未在她的臉上鐫刻上印記,但卻讓她感覺到自己已經離那時很遠了,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嗎?
「一個人在偷偷地想什麼呢?」
賦有磁性的熟悉的聲音在耳畔想起,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韓星宇同樣穿著一件風衣,看起來更成熟穩重了。
「是不是長得很帥啊?你一定是在想我吧,都那麼多天沒見了。」他順手輕捏了一下欣然的鼻子。
「你有妄想症嗎?哪一個細胞告訴你,我是在想你呢?」
「呃,難道你紅杏出牆了?」
瀑布汗!洛星辰啊洛星辰,記憶把你含蓄的性格都給帶走了。
「我帶你去幾個地方吧。」
「萬分榮幸啊,你一定要好好帶我逛逛,給我講講,說不準我都記起來了呢。」
欣然苦澀地朝他一笑,繞過石子路,欣然帶他來到了校門口的公告欄。
「這裡,是我登尋人啟示的地方,也就是你把襯衣借給我的第二天。」
「我為什麼會把襯衣借給你呢?」
欣然看了一眼茫然的韓星宇,歎了口氣,把在那天南湖和後來尋找他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給她描述了一遍。其實尉遲和星辰相遇的故事他早從偵探那裡瞭解了,但他很想聽聽欣然親口說出來的版本。
「哈哈,看來我是對你一見鍾情啊,要不然怎麼會把那麼珍貴的一件襯衫送給你呢?」韓星宇看起來對欣然的描述頗有興致,「不過,你是不是也對我很有感覺呢?要不然怎麼可能這麼繞了一圈才還我襯衫呢?還私自偷了紐扣。」關於這點,他非常篤定。
「可能是吧。」對於欣然那麼直接的回答,他倒有點意外。
不知不覺他們攜手走到了階教。
「莫非這個就是你拿衣服過來的那天我正在上課的教室?」
「對,你就坐在這個位子。」欣然找到了那個位子坐了下來。
「啊,你的記性真不錯。」
每到欣然帶的地方,韓星宇總要好好坐下來想像一下當時的情景。
「這個餐廳是我『敲詐』你的地方,也是我們第三次見面的地方。不過最後還是我請客,因為你把扣子留給了我。說實話,當時我很驚訝,但也很開心,你並不排斥我。」
「我經常排斥人麼?」
「說不上來,反正在這之前你都不怎麼和女生往來。」
「哦。」
不知不覺中他們十指緊扣,繞過餐廳和三號教學樓,又來到了操場一角,也就是欣然回伊城第一天來學校站了幾個小時的地方。
「這裡是你向我表白的地方。」他們來到了操場角落裡的一棵樹的旁邊,「也是你對我說分手的地方……」欣然突然靜了下來,伸手去摸樹幹,又粗壯了不少。
「對不起。」
「呵呵,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記得這棵樹嗎?這是我們親手種下的,想不到,它見證了我們的開始和分別……」將會是兩次分別。
「不,還有重聚。」韓星宇拉起了欣然的手,想把力量傳輸到她的身上,也同時給自己力量,能夠一直堅守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愛情。
「你經常在這裡打籃球,不過好像體力不行,經常打一會會就喘個不停,可能你也是受我影響吧,不喜歡去醫院……」
哥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吧,要不然不會走的那樣遺憾,「一定有很多女生捧場吧。」
「嗯,根本不需要我準備東西,不過你還是每一次打完都會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頭髮。」
欣然彷彿又看到了洛星辰在籃球場上的英姿,她呆呆地在看台上坐了下來。韓星宇則悄悄站在她的面前,用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是這樣嗎?」
欣然點了點頭。
「看吧,我能記起來,我就說失憶的人心是不會變的。」
「對了,你還記得fly bird吧?星辰經常去那裡唱歌。」
「搖滾嗎?」星辰很喜歡搖滾。
「嗯,還有小路他們,你記起來了?」韓星宇搖了搖頭,欣然有點失望。
穿過教學樓長廊。
「我是這裡的常客。」
醫務室?韓星宇疑惑的表情真好笑。
「上次採訪你父親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吧,我經常會搞惡作劇,但也要付出代價的,擦傷摔跤都是難免的,所以……」
「所以每次都是我背著或是抱著你來這裡包紮是吧?」
欣然抱歉地對他笑笑,算是默認。
「你不是很討厭醫生的麼?」
「是啊,所以基本上都是你親自動手包紮,有幾次太厲害就沒辦法了……」她忽然沉默了,獨自低吟著,「你走後,我就沒再來過這裡……」
「……」四年大學她到底是怎麼個折騰法。
「這裡是我們經常休息的地方,每個週末我們都會來這裡坐上半天,看看書,拍拍照……」欣然指著一大片的草坪對韓星宇說。
「很浪漫的樣子,我們過去躺會吧。」說完,他拉著欣然跑進草坪,選了塊乾淨的地方躺了下來,「啊,天果然很藍啊,想不到以前我們這麼浪漫。」哥,我好羨慕你,羨慕的要死,你知道嗎?在你最美麗的青春歲月裡,有欣然陪伴著你走過,那時候的你該有多麼幸福啊。
「在想什麼呢?」
「我是在回憶,那時候我們除了看書、拍照,難道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嗎?」
「什麼?」
「比如……」韓星宇把臉湊到了欣然的面前,還沒等她躲開,韓星宇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聲的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地印上了一吻。
「你……」看著欣然瞬間紅起來的臉,韓星宇感到莫名的愉快。哥,那時候你也是這麼做的吧?我感受到了你的幸福,謝謝你。
草坪上其他情侶的目光也都聚攏來,這是一道多麼亮麗的風景線,而他們簡直就是小說中天生的一對。
「喂,生氣了啊?」
「你說呢?」
「那要怎樣才能消氣呢?要不讓你也親下?」
「離我遠點。」
「我很好奇,我和你在一起三年,難道都沒吵過架嗎?比如說第三者什麼的?」其實他很想知道葉美薇到底和他們有什麼過節,又是怎麼攙和進去的。
「鬧彆扭肯定是有的,但從來沒有大吵大鬧,因為我們彼此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不知道為什麼,我始終有個預感,就是我們會分離,沒想到……」
「我們不是又重聚了嗎?傻瓜。」韓星宇又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他好像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動作。
她歎了口氣。「是啊,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己為什麼要對他說起這些事情呢?答案最簡單不過了,是想讓他也靠近她生命裡那段最不想忘記的記憶,她想讓他也牢牢地記住,因為這是屬於他們兩個的。
「你為什麼害怕去醫院?」那天生病的時候她好像不是一般性地排斥醫院。
「很小的時候,因為醫生的誤症,疼我的爺爺在那裡去世,我很恨那些醫生,或許就在那個時候留下的陰影吧……」想起小時候的痛苦經歷,欣然不自覺地收斂了笑容,一臉悲傷。
「都過去了,以後你再發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哈哈,上次我還做的不賴吧。」
記起上次的事情,欣然的臉又變得通紅。
「好了,繼續給我灌輸屬於我們的記憶吧。以前我對你好麼?」
「嗯,你把我當成公主一樣。」
「啊?那你有沒有狠狠地折磨我?」
「嘿嘿,你說呢?」欣然再一次陷入到回憶中。「每次我上完體育課你都會給我送來礦泉水,每次寢室只剩我一個人你都會過來陪我,每次我沒吃飯你不管多晚都會送過來,每次……」欣然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以後還會這樣……」韓星宇把她擁入自己的懷中。
她趴在星宇的肩膀繼續回憶。「每次我不開心你都會逗我開心,每次我闖禍你都幫我善後,每次……」以後真的還有機會這樣嗎?
「喂,好像每次都是我在幫你做事情,那你為我做了什麼?」韓星宇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呃……我當然也幫你很多啊,反正很多就是了。」
「你這麼幸福是不是有很多人嫉妒呢?」
「當然,整個校園除了嚴蔚以外,都拚命地嫉妒,可能是嫉妒的人太多了吧,所以才讓我們分離。」
「他們越嫉妒,你越要開心,因為幸福只屬於你。」
「是不是太幸福了,就不真實了?」
「呵呵,你會永遠幸福的,而且是真實的。不過,有我這樣的帥哥男朋友,累是當然的拉,沒辦法太受歡迎了,哈哈。」韓星宇心情越來越好,「話又說回來,帥哥那麼專一地喜歡你,是不是你心裡平衡點,不那樣累了呢?」
「真受不了你,怎麼臉皮一年比一年厚。」
「哈哈……」逗她真好玩。
「快走吧,典禮快開始了,那個魔鬼校長要是看到你不見了,肯定又要找我算帳了。」
「操場還挺大的嘛。」
又轉回到操場,欣然嘴唇翕動,欲言又止。「操場……」三年前的冬天,伊城難得下了一場大雪,幾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到操場上打雪仗,堆雪人,那時候一張張生動的照片至今還歷歷在目。欣然永遠不會忘記那幾個冬天,把自己冰冷的手伸到洛星辰的脖子裡那一刻,他被凍的哇哇亂叫,但每一次他都甘願這麼被欺負,她卻感覺到很溫暖,很暖很暖……那一天,他們還在雪地裡許下了心願,聽說在第一場雪的時候許下心願就能被天使看到送上祝福,可是……可能天使太忙碌了吧……
「怎麼了?」
「哦,沒什麼,快走吧。」欣然拉起韓星宇的手跑起來,任自己的眼淚在風中飛舞,不願被任何人看到。
如果當時的她能夠預料,自己在幾年後的現在依然能想起那段日子的美好,或許她會更珍惜當初與洛星辰在一起的每一秒鐘吧。
冬天越來越近了,心也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