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似能聽到熟悉溫暖的聲音:「雲霜莫怕,為師在雲霜身邊。」
「師傅!」清秋驀地從噩夢中驚喜,睜大眼睛望著烈焰:「師傅,我的孩子呢。」
烈焰擔憂的皺著眉:「雲霜,你忘記了麼,他親手餵你喝了落胎藥,你的孩子被他害死了。」
「不,不,不!我的孩子沒有死,師傅,你告訴我,那只是一個夢啊,那是一個夢,不是真的,不是的!」
烈焰重重的搖撼著她的肩膀:「雲霜,師傅求你,醒醒吧!歐陽煜他殺了你的孩子!」
「不!」清秋忙不迭的搖頭:「師傅你騙我,他不會殺自己的孩子的,我一定是在做夢!」
他拿出一面鏡子:「那麼你告訴為師,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
「啊——」清秋一聲尖叫,急忙丟掉手上的鏡子,剛才鏡子中那個鬼面女子是她?面目全非,臉上縱橫交錯的全是傷痕,深淺不一的傷痕,血肉翻飛!
「雲霜,這一切都是歐陽煜造成的!」
歐陽煜造成的!
是的,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了全部的事情,是他,是他,是他把自己害成這樣的!!!
清秋舉著雙手,輕輕的觸碰著臉頰,她抬眸,憂傷的望著烈焰:「師傅,我的臉……」
烈焰逃避的別過臉去,女子淚水沖出眼眶,落在裂開的血肉裡,就像是傷口上撒上的鹽水。她低垂著頭,肩膀劇烈的顫抖,臉上尖銳的痛楚卻比不上心上的痛,她的心整個都被掏空了,她的心隨著孩子的離開就一併死掉了,可是她還是能很清楚的感覺到那顆鮮血淋淋的心依舊被利爪撕扯開來的痛楚……
「師傅……」
烈焰轉過臉,他眼中佈滿著關心和柔情,清秋心中一暖,抱住烈焰的腰,埋在他胸膛上哭泣,像小時候一樣,每當她脆弱無助的時候,就會借用師傅的胸膛。師傅的胸膛很寬廣,很安全,很溫暖,她可以將所有的委屈哭出來。
七歲,失去雙親。
她需要的是關愛,需要的親情。
所以,她想,師傅於她而言,就像是「父母」,而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
烈焰輕拍著清秋的背,手指緩緩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眼中佈滿著疼惜。
「雲霜,師傅已經派你師姐去尋找天下第一神醫『雀扁』。」
清秋抬眸,感激涕零,哭得越法洶湧:「師傅,徒兒錯了,徒兒不該這般兒女情長的,師傅,你不怪徒兒麼?」
烈焰歎道:「你七歲便跟隨為師,迄今已有十一載,為師哪能輕易割捨掉你,你是為師最愛的徒兒啊!」
雲霜悟性高,天資聰慧,辦事利索,是他的得力助手。
「師傅,徒兒一定會一生效命於魔魂教,聽候師傅差遣!」
烈焰點點頭:「只要你好好愛護自己的性命就好。」
清秋忙不迭的點頭:「若不是師傅去亂葬崗救下徒兒,徒兒只怕早就魂歸西天。徒兒的命是師傅給的,徒兒以性命保證,不會做傻事的。」
他滿意的點點頭:「如此甚好!」
他掀開清秋胳膊上的衣袖,只看到清秋那只長出來的血色蝴蝶顏色明顯黯淡,他嘴角一勾。扯出一抹笑意:「好……」
清秋蹙著眉看著烈焰,眼中沒有愛慕,只有敬意和感激。
「為師吩咐廚房去做幾道你愛吃的菜色。」
「謝師傅。」
清秋心安理得的笑道,烈焰微微一歎這才離去,清秋臉上的笑意逐漸的消退,她蹲下,撿起破碎的鏡子,正視著自己毀滅的容顏,眼眸中流露出深切的哀痛:「歐陽煜,我白雲霜,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清秋面部肌肉緊繃,下頜微顫,她緊緊的握住拳頭,破碎的鏡片割裂潑皮膚,血如泉湧,從指縫間滑落,濃濃的恨意從眼中流露,傾天傾地的憂傷……
終日,呆在房間裡足不出戶,偶爾一次出去吹風,卻聽到教中弟子的議論,說她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人……
漸漸的,「鬼面醜娘」成為她的新的代號。
剛開始的時候,她也不能接受自己毀容的事實,一度的沉浸在那道陰影裡,因為她看起來真的很恐怖,半夜照鏡子,都會被自己嚇到……
師傅鼓勵著她,開導著她。
久而久之,她不是那麼介意了。
幸好有露露陪著她,不然她真不知道要面對度日如年的生活,在她這般醜陋難堪的時候,也只有師傅和露露不嫌棄她。
雪狐窩在她懷裡,懶洋洋的睜著眼睛,清秋撫摸著它柔順的白毛,經常把心事說於它聽,它是個很好的傾聽者,雖然它不會回答。
「雲霜,你師姐把『雀扁』找回來了。」
門外,烈焰的聲音充滿著激動。
清秋微微一歎,走過去開門,陽光洩了進來,照在她剛結痂的臉上,將醜陋的容顏照耀得一清二楚,紫心眼中隱隱有著笑意,清秋卻是視若無睹。
「紫心,讓大夫到這裡來。」
「是。」紫心一福,才退下。
烈焰走入清秋的房間,在杌凳上坐下:「怎麼,心情不好麼?」
清秋低垂著眼眸:「師傅,即使雲霜的容顏能恢復,也回不到從前了是麼?」
烈焰點了點頭:「會相差幾許吧。」
清秋伸手撫摸著粗糙的傷口,靜靜道:「既然如此,不如不治……」
治癒的好臉上的傷口,卻治癒不好心上的傷口。
烈焰拍案而起:「不行!」
雲霜以後還有很多任務要做,皮相是不能馬虎的。
烈焰苦口婆心道:「雲霜,那人不值得你這樣,你答應為師會重新振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