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衣見王爺緊張非常,只覺得好笑,他說道:「王爺,他沒事,只是受了點涼。」歐陽煜這才長長噓口氣,面子上又覺得過不去,他自說自話:「這就好,本王以後還要慢慢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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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王府大院籠罩在一片淒清寒夜中。
歐陽煜在書房內煩躁的來回踱步,各路人馬來報,均是沒有她的消息,他牽腸掛肚,寢食難安。一拳劈在檀木桌上,桌心凹陷進去,一個窟窿,手背上滲出絲絲血跡。他從懷中拿出一個荷包,喃喃道:「清兒,你對本王果真如此絕情麼?」回答他的只有獵獵風聲,他站在窗前,衣袂飄訣,青絲舞。
「王爺!屬下已經查到冷姑娘的消息!」門外高昂的聲音傳進來。
歐陽煜心中翻滾,他疾步往門外走去:「在哪裡?」
男子薄唇緊抿,眉宇成巒,眼中閃過一道駭人陰光。
夜,寂靜而冷清,朦朧霧氣像道天然屏障橫在空中。看不到危機,也看不光線,一切變得詭異。風簌簌刮著,雨無聲下著,一匹快馬噠噠跑著,遠遠望去,只見馬背上坐著二人,一白一黑。雨絲落在臉上,輕輕的,像是羽毛拂過水面般。「累麼?」身後傳來一男子悅耳的嗓音,語氣中充盈著關切。清秋搖搖頭:「不累。」他們已經趕了一天路程,再過二日便可抵達閒雲山莊,很顯然的,無影隱瞞了歐陽煜劫持她弟弟一事。馬剛踏出洛洲的時候,清秋只覺得心像是硬生生被挖出來那般疼痛,空蕩蕩的,人也是憔悴許多,失魂落魄的,真的要遠離他了,應該高興,應高慶幸的,那樣的人妻妾成群,一顆心又怎會為自己停駐?一切不過都是虛偽的謊言!雖然滿身傷痕,但是終究不算太遲吧……
無影低聲道:「前面有個小鎮,我們前去休息下吧。」
清秋擔憂道:「我怕……」
「不用害怕,我們喬裝打扮起來倒是像極夫妻呢,九王爺是不會找到我們的。」
聽到『九王爺』三字時,心中一刺,她平息下呼吸:「嗯,無影,我信你。」無影心一顫,信任,她總是單純的信任他,而他……他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他恨的人是歐陽煜,清秋是無辜被他牽扯進來的……忽然之間,心有不忍。他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婦人之仁了?!
無影停下馬,將清秋從馬背上抱下來,他們尋得一處客棧,要了一間上房,房間內佈置很乾淨,也很舒適。
無影將包袱往桌上一放:「清兒,你睡床上,我打個地鋪。」
清秋也不推辭,「無影,謝謝你為我做這麼多事,清秋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報答。」
無影看她一臉真誠,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一本正經道:「以身相許如何?」無影目光灼灼,炙熱如火。清秋笑道:「無影,你莫要取笑清秋,若是無影不嫌棄,你我拜個兄妹如何?」
無影聞言,面色僵硬的厲害,他一個轉身,落寞道:「不用了,我不需要親人。」
清秋見他背影孤獨,心中微微一酸,這時店小二已經將飯菜端過來。無影吩咐道:「小二,打一桶水過來給我——娘子沐浴。」
「好勒!客倌稍等!」
他將飯菜用銀針試過,遂又對清秋說道:「你先吃吧,我出去餵馬!」
「無……」清秋本想安慰他一番,沒想到他早已沒了蹤跡。微微一歎,無影,對不起,清秋不會再讓自己愛上任何人,因為不想把自己搞的這樣遍體鱗傷!會承受不住……
清秋吃過晚膳,才開始沐浴,等她穿好衣服的時候,也不見無影進來,心中狐疑,拿過劍走了出去。沒有月色的夜晚尤其淒清,霧氣朦朧中一襲黑衣的他坐在地上飲酒,清秋只覺得精神恍惚,他平時也喜愛黑色……甩了甩腦袋,才將那人驅逐腦海,走過去,「喝酒傷身。」
無影聞言,微微一怔,他苦澀道:「即使傷心又能如何?」
清秋啞口無言,不曉得要如何安慰,只默默咬住唇,無影將酒罈遞到她面前:「陪我喝一杯!」
清秋微詫,挑了挑秀眉,見他滿臉期待,也不忍掃他的興,拿過酒啜了一口,烈酒如火在喉嚨底燃燒起來嗆得滿臉通紅,無影不禁低低的笑起來,清秋嗔了他一眼,頗有責怪的意思,他更是開懷大笑,接過酒罈又是咕嚕幾口,清秋幽幽一歎:「無影,莫要作踐自己。」
「呵呵!」他滿臉感傷的看向她:「反正你也不會心疼!」
清秋聽罷只覺得心微微一揪,她雙頰酡紅,潤潤唇道:「做朋友不好麼?」
無影直視著她的眼睛:「不好。」
清秋面色一曬,有些尷尬:「我先回去。」
無影一把抓住她的柔荑,清秋詫異的回頭,他眼眸黯然的看著她,「陪陪我。」
少去面具的遮掩,只覺得他美得讓人心疼,他的美是帶著傷感,讓人心疼的,他的美和皇帝的美是不同的,總覺得他是個很有故事的人,清秋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她蹲在他面前,並排和他坐著,無影順勢將頭枕靠在她的肩上,清秋只覺得此時的無影脆弱不堪,便也由著他靠。他幽幽道:「清兒,你知道麼,我自小體弱多病,便被爹娘拋棄。」
清秋眉頭蹙起來,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父母?怪不得他的眼神總是這樣孤獨,像是天邊一顆孤獨的星星。
他眼中霧氣氤氳:「我便發誓,我無影一定要出人頭地。」血雨腥風的爭鬥,才贏得這至高無上的地位,他拼的是自個的命。
清秋微微歎息,只輕輕撫摸著他的披散在肩頭的髮絲:「無影,雖然我有爹,可是我爹只會給我們帶來不幸,娘因他而死,我無奈帶著弟弟逃出來。」可是沒想到,竟會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