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月色淡然,脆弱的照在她身上,踱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他掀開車簾要抱她,她卻身子一閃,逞能道:「我自己走。」
他心中一抽,面色陰霾。
她緩步下車,身體卻驀然一顫,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栽跟頭,他快如閃電的一手攬住她的柳腰。
「逞什麼能?」他諷刺,她面色微僵,在他懷中掙扎。
他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她死死拽住他的手臂洩憤。
沒有看到,他嘴角猛烈的抽搐,抱著她,一路沉默。
冷清秋見他不是往依雪閣去,忙出聲道:「王爺,奴婢想回房!」
他眼眸一沉,聲音低啞:「不用回去了!」以後也不用回去了!
冷清秋不解的看他,剛毅的下巴落入視線,弧線冷然優美。
他低眸一看,視線碰撞,急忙別過臉去。
他眼中的心疼和關心稍縱即逝,她沒有注意。
歐陽煜將冷清秋抱進清風閣,一聲柔軟的聲音闖進耳中。
「王爺——」
迷離的燈光下,樓依雪一身白衣,站在門口,裙裾翻飛,恍然要乘風而去。
冷清秋心中一顫,急忙掙扎著要從歐陽煜懷中下來,歐陽煜卻不動聲色的收緊手臂上的力道!
「王妃怎麼會在這?」
樓依雪款款走來,她笑得溫柔:「妾身睡不著,所以不知不覺就散步到這裡來了。」
歐陽煜微微挑眉,他對樓依雪身後的小青說道:「該死的奴才!王妃出來散步,也不帶件披風出來!」
小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樓依雪微微一笑:「王爺,依雪不冷。」
他的目光複雜難辨,他嘴角一勾,衝她一笑:「王妃!這位是本王新納的侍妾!本王沒有和王妃支會一聲,王妃不會介意吧?」
樓依雪早就看到他懷中有個女人,但是燈光迷離,她看不真切。
當她走近看清楚冷清秋的臉龐時,嘴角僵硬一扯,心中升起一股錐心的痛。
冷清秋則是低垂著頭,歉疚看她。
樓依雪身體晃動,一時間,只覺得頭痛得厲害。
臉上卻是保持著溫柔可人的笑容,一個欠身:「妾身不敢,妾身要恭喜王爺。」
依然記得,白天和他說冷清秋生病休息的事情,他發現自己騙他,生氣是應該的。
「好,好!哈哈,哈哈!」他抱著冷清秋往清風閣裡走去,吩咐黃唯道:「黃唯,送王妃回房!」
樓依雪扶住額頭,身體搖晃,小青急忙衝過去扶住樓依雪:「小姐,清秋——」那個賤蹄子,居然藉著王妃攀高枝,忘恩負義的東西!
樓依雪頭痛道:「小青,扶我回房。」
房間裡,燈光搖曳。
歐陽煜將冷清秋抱上床,吩咐下人打水給她沐浴淨身。
冷清秋忐忑的坐在床沿上,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樓依雪痛心疾首的表情,心好像被一根針扎得鮮血淋漓。
清風閣裡煥然一新,劈碎的東西全部整理過,院落裡的桃花樹也已清除。
他坐在書桌前,背對著她。
僵直的背影在地上投下朦朧的剪影。
他沉聲道:「以後你就在這裡住下。」
冷清秋一怔,正要說「不」。他卻快她一步:「你沒有權利拒絕本王,如果想你弟弟相安無事的話。」
冷清秋咬牙切齒:「王爺不怕奴婢辱沒您的身份麼?」
歐陽煜眼眸一瞇:「你在怪本王?」
「奴婢不敢!」
他豁然起身,憋氣的看著她,皺皺眉,扯扯嘴角,最後卻是無語……
冷清秋目視著前方,眼神冷漠。
他煩躁的在房間內來來回回踱步:「你是本王的女人,卻……卻……」
冷清秋揚眸看他,眼中似乎帶著挑釁。
他額角青筋突跳:「你和他真的……?」雖然皇帝說,他們之間有過關係,可是他還是不甘心,想從她嘴裡得到驗證。
唇顫抖著,他既然如此介意,嫌她髒就不該留她在這裡啊!
難道他要這樣一直侮辱她,嘲諷她麼?
心一橫,她吐出一個字:「是。」
歐陽煜一聽,只覺得怒火在胸口蜿蜒燃燒。
他鼻息粗喘,一拳頭砸在桌上,桌子凹陷進,碎渣切入皮膚。
他從齒縫裡迸出幾個字:「你,你是自願的?」
冷清秋只覺得自己無比的難堪,他,他究竟想怎樣呢?
他非要自己**站在她面前,把所有毫無保留的交給他麼?
眼眶不爭氣的一熱,說得酸澀心痛:「是。」
胸膛劇烈的起伏,心中像是植入一根刺一樣。
驀地,他臉色漲紅,「不!你撒謊,你撒謊!」他歇斯底里的衝她吼道!
快步走到她面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臂,雙眼猩紅:「告訴本王,你在撒謊,在撒謊!」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寒意滲透,他的目光如劍,硬生生地切開她身上脆弱的皮膚,冷清秋緊緊咬住牙關,她倔強而又諷刺的看他,他眼中流露出一種巨大的哀傷和悲痛,黑眸如沉寂的夜,死灰一般的絕望。
猛地將她推到在床榻上,冷清秋悶哼一聲,只覺腰像是要折斷的楊柳一般,脆弱而又疼痛。
他胸膛驟然起伏,面色陰沉的厲害,瞇著眼瞳,手掌握得咯咯作響。
嘴角微扯,卻只覺得喉嚨乾澀的厲害,說不出半字,衣袖憤然一甩,掠起一道清風,袍角金線閃爍出細微流光。他大步往門口而去,走的決然,脊背僵直。
黑衣與夜色融為一體,直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