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讋斯靜靜地注視著懷中的女子,她的眼神咄咄逼人,卻透著深深地防備。原來,她的不悅是來自芯落!因為芯落的出現讓她感到不安?
「是誰對你說了什麼?關於芯落……」他該如何解釋芯落的身份?她到底聽到了什麼?難道是御風嗎?不可能!連風都不曾知道芯落的存在,「是札卡達說了什麼?」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他了吧!
「你認為是誰說了的問題嗎?凌讋斯,在你看來,我到底算什麼?」他曾經說的唯一和永遠,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向她許諾?只是將她看成另一個人嗎?
「小影子……」
或許,他是該找個時間跟她解釋芯落的事,只是,不是現在!芯落與他之間的愛恨糾葛,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何況,她至今仍是無法原諒他!
男子抬手想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滴,卻被她猛然打落,「既然無話可說,放開我吧。放心,我有我的自知之明,我明白我該怎麼做!」
何必用那種充滿歉意的眼神看著她?
她要的,不是他的道歉,不是他的可憐,更不是他的施捨!
「你的手還在流血!」凌讋斯抓住她割破的手指,這已經是無數個為他而在的傷口了!她的付出他怎會不明白?只是……芯落是芯落,她是她!他從來沒有將她當成芯落,哪怕她們的確存在某些相似處!
望著指尖那鮮紅的血液,秦影似乎更覺得心痛。這個血淋淋的事實,是如此傷透人心!「不過是個傷口而已,總有癒合的時候。」幽幽的語氣像是在自我安慰,她淡淡地捏住傷口。如果不是剛才的拉扯,她的手已經不流血了!
傷口癒合的時間,也要看受傷的程度。她心上的傷,到底算是何種程度?
凌讋斯作勢就要將那根流血的手指含入口中,卻被秦影一把摀住嘴,「我寧可浪費掉也不會讓你碰!你的晚餐已經在碗裡,休想多沾一滴血!」她瞪大了眼睛,一副不許反駁的堅決態度。
男子不禁輕笑,抓下她的手掌,溫熱的唇落在她的掌心,「給我點時間,我會向你解釋所有的一切,好嗎?」他軟下態度,寵溺地對著她笑著。
有時會無理得像個孩子的她,總是令他一次一次地退讓,想盡方法寵著她,慣著她,哄著她。對於芯落,他也曾經……
豆大的淚珠滴落在男人的手背,她哭了。
因為他的一個微笑,因為他的一句話,她心軟了,感動了,再次淪陷了。不管他用了什麼心態來說這句話,她只知道,那個要離開的念頭,因為他而破碎了。
「我不想那麼快回宮,我們再留幾天吧!」
既然已經出來,就讓他把血『戒』掉再回去!只要他恢復了正常生活,也沒必要躲躲藏藏,殺人滅口。
「好!依你!這裡是我兒時居住的宅院,我們暫且留在這兒喘息幾日。札卡達如果追來,也可以從地道撤離。」他寵溺地摸摸女子的頭,果然還是個孩子。困在宮中久了,一出來就不捨得回去了。
「你快吃吧,我去院子裡走走。」
她乖巧地說道,從他腿上滑下。留在他身邊,似乎注定了會受傷,但是,愛總是出其不意地左右人的思想。
靜靜地坐在院中的涼石上,把玩著手中的髮簪。身前本應是一片綠油油的小灌木,在皎潔的月色下,有些黑的發亮,透著一股神秘,就仿若這座宅院,有著太多她不知道的歷史。
「你是布洛亞的女人?」
身後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秦影猛然回頭,那個叫芯落女子正赤腳站立在不遠處。她為何總是冷著一張臉?為何總是那麼高貴神秘?
『大猩猩』似乎說過,讋斯滅了整個宗族,更是殺了他心愛女子的父母!那麼,他們之間是存在了深大的仇恨?
「你說的是……讋斯嗎?」她在昏厥前,似乎聽到這個女人這樣叫過他!「什麼叫他的女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後宮中的一個。」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喜歡這個女人的語氣。
如果真的要歸類誰是誰的人,她寧願說,讋斯是她的男人!
「他的心再大,可以容納整個天下,也只能裝得下一個女人!」月光下,芯落的臉彷彿更加黝黑,她的膚色和凌讋斯相近,會發光的麥色。她突然嫉妒他們能擁有一樣的膚色。
「是嗎?」
秦影一聲苦笑,芯落是來向她示威的嗎?其實大可不必!她不過是……這個女人的意思是告訴她,他心中所裝的那個女人,只會是她自己嗎?
那又為何錯過五年?
她無意間抬手想摘取一片葉子,卻被觸碰之時被背後的聲音阻止,「別碰!這是布洛亞為我種的,這五年來,我一直在這裡照顧它們!泰依花,象徵著永恆的愛戀,是他在懸崖峭壁處引栽來的,在這院子已經生長了整整八年。」
永恆的愛戀?
原來,早在八年前,他的永遠便已經為別的女子存在!而許諾她的永遠,果然短暫的可笑。永遠並不是沒有期限……
「既然你如此在意他為你種的花,為何隱藏在這個無人的宅院?守著回憶和經歷是不能繼續一段感情的。關於你們之間的愛恨情仇,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沒有化解不了的恨,只有斬不斷的愛。」讋斯連御風都沒有提過的這段過去,是因為對這個女子的愧疚嗎?
秦影緩緩地起身,「既然你這麼忌憚他身邊的女人,為何不自己去確定他的心中是否還有你的存在?過去的,只會過去,未來,也還會到來,你或許真的該考慮你想要的是什麼!」
這個女人和她一樣,都需要確定在那個男人心中的位置!如果有芯落的存在,就應該沒有她可以介入的縫隙了吧。
轉身的剎那,她讓苦澀的淚,滴落在泰依花上。象徵他與別人的永恆,她連碰的資格都沒有!猶如他的心……
「我們的事不需要一個外人來談論!」
芯落望著那個刺眼的背影,臉色更是陰冷。布洛亞是個嗜血殘忍的男人!他殺了她的父母,毀了這個宗族,更是射殺了神獸!
他已經接近一個狂魔!無論她怎麼努力,他還是只貪戀人的鮮血!他變了,那個願意做任何事來哄她的布洛亞已經不存在了!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仇恨和恐怖的獸性!
「我沒有那麼空閒來談論你們的事!只是,希望你不要以為我覬覦了你的位置,別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瞭解讋斯,他不是一個無情的人,更不是一個幼稚的孩子!他做任何事都有他的原因!」哪怕是將她當成替身,她也能理解!
「哼!」
身後的女子一聲冷哼,「你瞭解他?那你可否瞭解他是個吸血狂魔!他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他一定在那些女人面前隱瞞了這一點,一如當初對她的欺瞞!
「吸血狂魔?你就是因為這個遠離他嗎?放心吧,如今的他,完完全全是個正常人!況且,你在責怪嫌棄恐懼他之前,能先調查一下原因嗎?讋斯是因為那個叫札卡達的男人讓他被迫吞下了吸血蠱蟲,才染上了這個惡習,你以為他願意嗎?」
秦影半瞇著眼睛,冷冷地解釋著。
她突然替讋斯感到可憐。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卻不分青紅皂白對他感到厭惡!他為什麼沒有向她說明?
「你說什麼!札卡達?吸血蠱蟲?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芯落急切地衝上前去,揪住秦影的手臂,緊緊逼問。
「你該問的人,不是我。」
難得還需要她來冰釋他們之間的誤會和糾葛嗎?那麼,她的心傷又該由誰來撫平?掙脫女子的束縛,她邁步離開了這個沒有她的位置的院子。
院子兩側,分別有著兩個男人將這一幕收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