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陽望著夕兒和洛晴天兩人癡癡的相望,他棄去自己心中黯傷的情緒,幫洛晴天撕去了衣服。
洛晴天胸膛處的刀口很深,肉往外翻著,血從裡面一點點滲出來,淤積在傷口處,過了那麼久,還在流血。夕兒不小心看到他光裸的胸膛上的傷口,臉色頓時煞白。「大夫呢,娘親,大夫呢?快給相公上藥啊!」
正說著,哇的一聲,胃裡一陣翻滾,又吐出一口血來。
「啊!」所有人都緊張地直冒冷汗。
夕兒不管自己吐血,也不管自己胃裡的不適,試圖坐起來,想要幫忙,結果洛晴天站起來不顧自己傷口的疼痛按住她的身子,急切地低吼:「躺著,不要動!」
他在關心她,可是口氣好重!但是祝夕兒心裡已經很高興了。看到他身上的劍傷心裡又跟著揪緊的厲害。「相公,你快上藥!」
洛晴天坐在床邊,不管自己的傷口,眸光愛憐地凝視著夕兒蒼白的容顏,低聲道:「這點傷不算什麼,你受了很重的內傷,不許再亂動了!」
「嗯!」夕兒感動不已地點頭。
「大夫來了!」默雲看到大夫來,急切地道:「姑爺,先上藥吧!」
來了一個矮個子乾瘦乾瘦的老頭,背著藥箱子,看到洛晴天那樣子,就立刻打開藥箱,「傷的很重,先端點熱水來吧,清洗清洗傷口,在上藥。」
默雲立刻吩咐人去打水。
夕兒望了洛晴天良久,突然覺得好疲憊,似乎沒了力氣一般的虛脫。
也許是因為大夫來了,也許是夕兒本來就受了很重的傷,一聽到大夫來了,她的意識一下子渙散了,似乎放下心來一般,不多時就陷入了昏睡中。
趙凌陽一直在密切觀察著夕兒的情況,看到她突然昏迷,立刻驚叫:「夕兒?」
本來在清洗傷口地洛晴天,聽到趙凌陽的聲音立刻把注意力投到夕兒身上。
默雲也緊張地走上來,輕輕拍著夕兒的臉。「夕兒……」
夕兒睡得太沉了,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一般。
「她怎麼了?她是不是昏過去了?」洛晴天的聲音彷彿是從深深的井中傳來,陰沉極了,但眸子裡卻透著深深的擔憂和恐慌。
瘦大夫立刻上前號脈,不多時,瘦大夫的臉色一點點鐵青,收回手之時擔憂道:「你們真是太大意了,她都懷孕兩個月了,你們居然不知道。還讓她受了這麼重的傷,這會要了她的命的!」
「啊!」默雲低呼。她怎麼會想到夕兒懷孕呢?夕兒也一直沒說啊。「姑爺,夕兒懷孕了嗎?」
懷孕?洛晴天心裡咯登一下子,腦中也跟著一片空白。「她懷孕了?」
「是的!」瘦大夫非常肯定地道:「老夫號脈一向沒有出錯過,敢以性命斷定夕兒小姐是懷孕了。」
洛晴天驚慌的站起身,後退一步不小心踢翻了凳子,吶吶:「怎麼可能?」
默雲以為洛晴天還處於震驚中,解釋道:「姑爺,正常成親的女子都會懷孕的,這很正常啊,你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了,是件喜事。」
話到這裡就看洛晴天的臉色鐵青,默雲不解地看著他,小心地問:「姑爺,你沒事吧?」
洛晴天搖頭,而對大夫說:「把這個孩子拿掉!」
「啊!」大夫一愣。「孩子一定要留下!孩子脈象不穩,想必是因為夕兒小姐的身體太虛所致,若這個時候把孩子流掉,誰也無法保證小姐的安全,以及夕兒小姐以後還能不能再懷孕!以老夫多年的經驗,她受了極深的內傷,能不能活還不一定,你還想這時給她打胎,怕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了!」
「啊!」默雲驚呼。大夫的話宛如一盆冰水傾頭倒下,默雲如墜冰窖,心涼半截「我女兒沒事吧?她會不會……」
「祝二夫人,你家小姐她受傷很嚴重,老夫能治外傷,內傷卻不能!」
洛晴天眼睛寒光一掃,瘦老頭嚇得一震身子,但還是說道:「老夫盡力了,您的傷還是先上藥吧!」
洛晴天瞪著他,「你是說拿掉孩子她會死?」
大夫搖頭。「不是拿掉會死,只怕是不拿掉她也很難活得太久了。」
默雲臉色慘白的望了眼小碧,小碧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默雲心中傳來強烈的不安,「小碧,你告訴我,夕兒知道自己懷孕不?」
小碧搖頭。「奴婢不知道。」
「啊!」
小碧瞄了眼洛晴天終於說:「小姐知道姑爺不要孩子,說懷了孕也不會要孩子的,怕是小自己知道,但一直沒和我們說過吧!」
「他不要孩子?」默雲低聲喃喃。「為什麼不要孩子?」
洛晴天面色僵硬說不出話來。
默雲又望向趙凌陽,他搖搖頭。眸光愛憐地凝視著靜靜沉睡而去的夕兒,她此刻就像一朵午後的睡蓮,美麗中透著一種將至的衰敗。
趙凌陽突然不忍心看了,轉過臉去,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
屋子裡驟然死寂下來,呼吸變得渾濁而沉重,安靜的可以聽見每一寸呼吸的節奏。
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默雲突然艱難的啟齒:「姑爺,要不要這個孩子取決於你,夕兒的命也取決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