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光好似流水,悄然間滑過。一轉眼,已經靠近年關。
這天午飯過後,莫曉然一個人靠在醫院五樓的窗戶前,曬太陽。手指尖撩撥著窗台上的法國吊蘭,小嘴撅得老高。
她摸摸肚子,掐指羊寶寶已經快三個月大了。
最近幾天,她胃口好得出奇,吃得比豬還多。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按理說這樣腐敗的生活一定會長胖,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倒是越發的清減了。
加之上次曉然昏迷後,寶寶「乖巧」的呆在她肚子裡,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顯懷麼?曉然的肚子怎麼看都平整得依然。
種種不正常的現象弄得風大少緊張得要死要活,早上還下達了死命令:以後沒有他來接曉然,曉然一步也不許踏出醫院大門。
「寶寶啊,你爹地可真霸道。」
「鈴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鈴聲劃破這難得的安靜,曉然皺眉頭,瞅瞅牆上的時鐘,12點30分00秒,用頭髮絲想想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只見小女子懶洋洋的伸出手,按下免提按鈕,翻身坐上窗台,臉一耷拉,啟唇。
「喂~~我是莫曉然。」
「是我,中午吃飯了?」
「嗯啊。」這個男人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伸手掐下一片細細長長的葉子,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一張嘴,咬住了葉子的末端。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輕笑,曉然渾身一戰,她感到一股外面的寒氣正從背後襲來。
「吃飽了還吃葉子?真是個饞嘴丫頭。」果不其然,她扭頭,剛好看到風少邪笑的俊臉。
媽的,故意整她是不是,明明人到了還打電話。大眼睛放射出鄙視的射線,風少舔著臉笑嘻嘻的無視了那些威力原本就不大的射線。大手抱上她的腰,把曉然從窗台上抱下來。
「笨死了,坐窗台上多涼啊。」風少寵溺的把曉然丟到軟軟的墊子裡,坐到她旁邊。
因為曉然是風家保護動物,風少運用了一點兒老關係,把曉然調到了比較清閒的科室,還給她單獨弄了間辦公室。莫曉然一向最反感走後門,用關係之類的事情。所以她對這件事頗有微詞,跟風少彆扭了好幾次,然而她的抗議根本沒有一丁點兒作用。
霸道如他,豈容她來置喙?真討厭,他弄得她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醫院裡的人一見了她躲都來不及。被孤立的感覺,莫曉然算是體味到了。
「見到我,高興地啞巴了?」風少看到她久久不語,打趣的捏著小嫩臉,說道。
「哎呀,別鬧別鬧。我再想事情。」莫曉然左躲右閃,拿手撥拉開男子不聽話的手掌,埋怨道。真是,什麼時候這個男人變得這麼膩歪人了?他以前可不是這麼個樣兒。
一提起以前,莫曉然很自然的想起了他倆的初遇。那是5、6個月之前的一天…
想著想著,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那件事情她得問清楚。
她滴流滴流轉轉眼珠,將臉蛋兒貼到他的臉上,蹭了幾下,頗有小鳥依人的樣子。冬天的暖陽正照射著屋內二人,美人在抱的風少舒服的一聲哼哼,炯炯有神的雙目開始迷離。他沒注意,懷裡的曉然正露出一抹得逞的邪笑。嘿嘿,她的一隻小手已經捏上了男子的耳朵…
「哎呦!媽的,你個死女人!發什麼瘋啊?」風少「蹭」的一聲從沙發上彈起,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指著莫曉然,後者正得逞的壞笑中。
「風少,痛不痛啊?」她忽閃著兩個眼睛,看著男子紅紅的耳朵,故作無辜的說道。
「廢話,我擰你耳朵,你痛不痛?」
「嘿嘿。你怕痛的話…就要乖乖的跟姐姐說實話喲,那樣姐姐就不捏你了。」莫曉然伸手拽過他的臉,對著又紅又燙的耳朵呵著氣。
「你要聽什麼?」風少突然警惕的看著壞笑的曉然,他看著她陰險的小臉,突然覺得眼前的不是羊,是什麼?活脫脫一隻披著羊皮的小狐狸。一股被人算計的預感襲來,那天真是誤打誤撞的和她相遇麼?不會被人算計好了的吧?
莫曉然絲毫不瞭解男人心裡的算盤,她向後坐了坐,故意和風少保持安全距離,定定神,啟唇問了她早就該問的一句話:
「曄,你和你舅媽到底怎麼回事?」
曉然說完,風少久久沉默不語。
他現在是滿腹話兒,不知從何說起。一閉眼,心一橫,算了,他們連寶寶都要有了,該坦誠不恭了。
「事情是這樣的…」風少開始了他的講述。
莫曉然從坐著聽,到趴著聽,最後躺著聽,越聽腦子越迷糊。
真不能怪風少瞞著她,而是這一切對於生活在「太平天國」裡的曉然,根本無法理解…
風曄從小便不被人所接受。
因為他是畸戀的產物,一場兄妹亂倫的產物。被風少稱之為舅舅的男子,在她母親十五歲那夜,強暴了她。風曄的母親十六歲就生下了風少,她把他放到風家老宅前的墊子前,轉身消失在滾滾紅塵裡,從此音信全無。
風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天真的以為自己是被上帝祝福的孩子。直到11歲那年,風老先生跟前妻大吵了一架。從小最親他的舅媽指著他的鼻子,氣急敗壞的說出了事情真相。
轟隆一聲,風少感到自己腳下的世界坍塌,他掉進了無底深淵。
原來他是罪孽的產物,不是父母相愛的結晶。
在他身上流淌著的是父母親他們的原罪…
他恨自己,他更恨他所謂的舅舅。那個毀了他一輩子,毀了他母親一輩子的男人,自然不會好過,他要用最有效的方法戳他的痛處。
「困了?」風少講完,眼底已經是波瀾不驚,似乎他所講的與自己毫無關係。天知地知,他悄悄的隱秘了最最關鍵的一部分事實…
他知道那部分足以扼殺掉曉然對他的愛,她一定會離開他,而他一定會受不了。
「故事不好聽吧?」他寵溺的摟著曉然,大掌貼在她的皮膚,溫暖正從他的手心輸送到她的肚子裡,那裡有著他們的寶寶。
太陽和風少都是那麼暖暖的,暖得曉然舒服得直哼哼,一雙清水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不,呵~~」她打了一個哈欠,眼角還掛著眼淚珠。拜拜手,「故事一般般吧。我以為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你藏著掖著不讓我知道。」她看著他,一副「原來就是這樣啊。」的表情。
風少看到她並不在乎,心裡有一絲絲感激,她不介意就好。
「好困哦…這個寶寶肯定是個睡不醒的小懶豬。」莫曉然指著平平的肚子,「瞧瞧,懶得連動彈一下都不動。」
「你…真的懷孕了麼?不騙我?」風曄的一席話,好像一計強心針,戳在曉然的腦袋頂。莫曉然從沙發上跳起,媽媽的,什麼賤男人,有哪個女人會拿這個開玩笑?
「什麼意思?你自己做的,現在要賴賬?」她掐著小細腰,活脫脫一個圓規似的站在他面前,眼睛瞪得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沒…不是這麼個意思。」風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看著她的樣子,哭笑不得。女人一懷孕真是不得了,連性子都變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曉然突然來了氣勢,一步一步向風少逼近,揪住風少的領子,把他從沙發上拽起來,目光炯炯有神逼得風少感到猶如芒刺在背般坐立不安。
然而,曉然畢竟是羊,就算有了驢脾氣,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吃草動物。
風少一個利落的翻身,將曉然壓在身下,細心如他不忘避開曉然高危的肚子。伸手捏著她能掐出水來的臉蛋兒,眼睛生出兩團火焰。
「娘地,看你的脾氣快比我大了。又欠教育了是不是?」風曄梗著脖子教訓道。
「……」
曉然知道下面要發生的事情,不怒,不哭,反而有些期待,抿著嘴偷笑。
「麼」一下,她先銜住了風少的嘴唇…
「咳咳咳,死人,你又抽煙了!」親著親著,她猛地別過頭,一手猛拍他的肩膀,風少抬起滿是慾望的眼,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嘿嘿,他家曉然鼻子真厲害,他早上偷偷抽了半根香煙,她都聞得出。
然而,他高興地太早,曉然看著他傻兮兮的笑臉,心中突生一計。嘿嘿嘿嘿,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今天就由她來整整這隻大笨狼。
只見她柳眉一蹙,臉一皺,嬌滴滴的喊了一聲:「哎呦…我肚子好痛…痛死我了。」
話一出口,她明顯感到有個人瞬間被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