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斜陽晚對,張少逸啟程而歸。黃昏下,秋風中,她逕自走向了打工人下班後集中最多的大賣場。與同齡的打工妹相比,張少逸並不喜歡和她們一樣上網聊天、玩遊戲、逛街、買衣服和化妝品。她最愛幹的就三件事,愛吃,愛看,愛選。吃,無非是羊湯和麻辣燙。看,是她近十年來的習慣,愛看天下書,常聞古今事。選,即擬號購彩。在選號時可以放鬆一下心情,轉移注意力,雖不計得失卻醉心於其中的樂趣。更何況購買雙色球彩票,還有5%的餘額可以捐贈出去呢!
張少逸每逢心情不好時必定前來買彩票。此時她剛從彩票中心邁出門來。
正巧,遇見三風舊友。幾人相約在麻辣燙攤內,聊起別後之事。中途又議論起近來三風偷風愈甚,失竊者恰恰正是半年未見得高靜。原來高靜最近失竊2600塊,而行竊者竟然是她的好友!好在及時尋回失物,但胸中惡氣難出。眾人言談,都說應當報警嚴懲與賊偷,以免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人人慷慨激昂,敘說有勁。
張少逸歎了一聲,「得饒人處且饒人。朋友一場,又何必把昔日的情分拋個乾淨呢!」一聞此言,眾人默然。在外打工的人誰容易呵!發生這種事是誰都不願看到的。但是風氣不正,歷來如此。誰又能奈其何!
難不成在這個物慾橫流萬事向前(錢)看的年代,在這來自五湖四海九州島各地的打工人群中,永遠是「人心隔肚皮」嗎?永遠都只是貌合神離陽奉陰違,沒人能找到真心的朋友,誰也不肯交付真情,好時談笑風生坐臥不離,一朝分離各奔西東誰還記得誰?甚至還有為情為錢而背叛朋友之人。這朋友還是朋友嗎?
張少逸不想再想了。在三風時她膽小、懦弱怕事又且剛愎自用憤世嫉俗,既委曲求全又想萬事圓滿。結果呢,知心朋友沒有,心愛之人也不曾擁有。今時今日,還是一無所有!
高靜她們在說,韓鳳君要升班長了+。卻在半月前辭了職,現在辭職已到期,已經搬出三風和柳雙笑、丁若巖一起準備開店呢。
張少逸默不作語心中卻暗想:我自幼隨姑奶奶所習百家之術,無有大成卻也粗懂幾門。有一術名曰相人,先神後心再貌。但久坐書齋,未免有些食古不化,不知變通之道。這相術浩如煙海,我所得不過微技耳。再有測字之功,兩者相輔僅供擇識與友耳。卻不知世俗人心之深之機之戒遠非我輩所能相矣!生平一十八載,所相中者屈指可數。然亦非十全之才,不過塵世中於人海內較為出類拔萃者。心下有想,存之於心。
首位即是張少宇,看他非凡材,量他真性情,面相寬廣,三停均當,五官威嚴,眉宇挺秀。只是性情反覆,無常為綱。
柳雙笑,觀他雍容度,思他軒若氣,秀逸之中陽剛添補,沉穩內斂,形神兼備,瀟灑翩翩。只是性如烈火,脾似懸土,且感情用事。
韓鳳君,剛而不折,柔而不媚,性兼水火,脾似驟風,來去無蹤由心索性。既思得失又無計成敗,是人世性情中人。日後許有災後福祉。字體盈態為碧玉之象,相貌正堂為掌印之尊,才識過人,一生則善。只恐中途有磨難波折。其極有助夫之運,然脾性不善良,心機頗重,城府太深。
丁若巖,性真脾剛,來時似離火,去時若輕煙,無心計城府,卻有真性肝膽,常出驚人語,又無駭人聞,面惡心善本性良,語出刻薄心懷廣,又觀其字小巧輕盈、漂浮婉柔,似撒嬌之童又覺作嗔之女。面相端莊由生貴氣,顯她一生福壽無窮。傲漠之中更蘊一把火,其態愈顯福貴也。
而自己呢,本身就不為世俗所容納,而自己也不屑於紅塵中翻滾,為了自己的不屈之窮天志而努力奮鬥,卻偏偏遇上了這解不開的前世今生之謎!
耳中又聽得高靜她們說:他們已經選好店址了,具體事宜正在洽談中。但是好像今天丁若巖去流產了,幾人都在家陪著她呢!其它的事都放下了。不少三風的舊友人都去看望丁若巖了呢!
流產了!張少逸驚慌之下將杯子碰到,熱水灑了她一身。眾人急忙幫她擦拭。而她自己卻還是一臉的愕然。丁若巖流產了!今天她毀掉了她和柳雙笑的孩子!一個生命挽回了一段戀情!若巖,該說你聰明呢還是幸運抑或是悲苦?女孩的命運啊!事到如今,是斷然無有轉圜的餘地了!哈哈哈……
張少逸一臉的慘然,滿腹悲慼。與幾人恍惚道別後,獨自一人遊蕩在寒夜冷風中。
心下悲傷,入座店房,痛飲杜康。醉眼難睜,雙目垂淚,口不能言。付賬之後踉踉蹌蹌向前行去。不覺間已來到柳雙笑的房門前,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敲門。悵然半晌,掉頭而去。迎面卻撞上了一個人。一個她恨了一生的人——范晦明。
很明顯,范晦明的心情也不好。二人雖是同事卻少有接觸。但張少逸對他的印象一直是個很乾淨很老實的男孩。此刻大醉之下哪裡還曉得什麼好歹,二人轉身又去了一家小攤前。啤酒下肚,心事言開。
張少逸淚落不止,燈光下別有一番風情,煞是動人。
范晦明斜睜醉眼暗打算盤,嘴裡不住的訴說起他對愛情的無奈。只把張少逸聽的大起同情之心。卻不曾知道,這世上除了真正愛著她的柳雙笑、方若軒之外還有幾個是不欺暗室坐懷不亂的君子呢?!
「這世上應該沒有愛情了吧?我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卻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跟別的男孩出雙入對!她把我當成什麼了!」范晦明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