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丁若巖低聲道。「那我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天太黑了又冷。」柳雙笑不知該說什麼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道別之後幾人身影已逝。張少逸木然而立,不知今夕是何年,亦不知伊人在何方。淡淡一聲「或許一切就不該開始!柳雙笑?何許人物?哪來半分似曾相識!」夜風之中她依舊孑立。不知是風大吹迷了眼睛還是燈光太耀眼,她的雙眼逐漸模糊,直至不能視物。欺心之辭轉為誅心之刃。也許忘了他天下便太平了!也許這是唯一之道了!她這樣想……
短短幾日,從人生的喜悅高點一下跌入人生低谷。張少逸現在就像一方血帕,傷痕纍纍隨風飄。飄向何方?不爭了!太累了!由命吧!
張少逸不記得是怎麼回到三雲的,只知道徐引玉不在宿舍。她一人坐在床上默默發呆。良久,她摸了一下那發涼的腳背,搖頭苦笑了幾聲。輕輕放下簾子,似是欲隔住那些前塵如夢的記憶。
緩緩躺下,拉過米黃軟被,極為舒適,可卻宿寐無眠。她心裡不斷回味,不斷思量,不斷籌劃,她還有什麼?她還有未了的情;未圓的夢;未斷的志;未竭的才;未盡的文章;未落的筆;未死的心……
說什麼為解相思一味,可卻病體愈甚。說什麼攢錢圓夢,可卻分文未剩。二返威海孰對孰錯?何之為善?
子巳交,鐘鼓鳴,流蘇帳內,二九佳人,輕披淡紗,對燈癡望。她為那孽緣傷,人不流淚心自流。她為那豪情逸志傷,柔指繞處雖百煉成鋼亦徒枉。嗟來嗟去,怨天尤道,呆呆而坐,被滑寒風盡拂玉體,刺骨之冰,玉齒輕咬,櫻口微張,吐煙熅奇文:
一個大氣雍容,一個山野清逸,一個蕙質蘭心,一個毓秀文章,一個質樸良善,一個性情中人,一個百花桂冠清白玉,一個清泉徹心奇女子。
天教有緣,天教無緣,有緣識於萬丈紅塵,無緣守於咫尺道德。難仿古人娥皇女英,注定亂麻無頭三鼎足。天教悲劇重演,天若傷人、戲人、笑人,不過如此矣!
忘了豪快心,拋了逸世情,滿腔抱負化離水,水火不相容,二虎難坐一山。
昂首指天且問你,何妨做戲弄人間,既教生情又何以生恨?你直恁好不悲憫人也!呼你作青天,卻灑下多少恩與怨!爭愛爭恨爭生爭死爭來爭去,皆為一抔黃土掩面。好不煞人!好不煞人!
我不與天爭命運,兩滴清淚付秋心。寒冰徹骨玉傲人,靈泉洌心,掬雲深,落子竹,無非便是,七尺床三丈棺,定贏身前事!
張少逸在靜靜的回憶:從三風至三雲,從春至冬,從老四到老高,從趙婉麗到於素心,從柳雙笑到方若軒,可真是人生如戲啊!
為什麼每個人都不肯靜下心來好好想清楚,認認真真的去愛一個人,好好享受上天賜給我們生存的機會相愛的權利。能與至愛之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是一件多麼光榮、幸福、快樂的事情啊!為什麼要虛度光陰浪費青春、玩弄感情遊戲人間?難不成傳奇愛情亙古佳話永遠只能是傳說是虛無的嗎?為什麼讓我們遇到了自己所愛的人卻不能與之相守?如果第三者注定得不到愛情的話,何不反過來去祝福他們呢?我們應該學會祝福,愛他(她)就要讓他(她)得到幸福。至於自己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值得去做,比如恆愛,恆愛天下,博愛人間,愛人老如吾老,親人子如吾子。讓世界充滿陽光歡笑,那比什麼都重要!私愛和恆愛相比顯得微不足道!
為什麼要錙銖必較?為什麼要睚眥必報?相聚一場不容易,何不把心都敞開了,大家親親慕慕和和美美無須爭名奪利無須勾心鬥角豈不善哉?!
於建偉發來短信說:老高與張少宇吵架了。老高猛喝酒後居然用煙頭燙傷自己,張少宇又愛又恨又心疼,情急之下打了老高一耳光。不過二人已然和好。
張少逸沒有力氣去回短信了。好累!問世間情為何物?歡樂是它,悲苦是它,聚聚散散離離合合皆是它,甚至還要包容劣性忍受打罵!何其悲哀!何其悲哀!
次日早起,陽光遍灑,又是一日天晴早。今兒是禮拜天嘛。張少逸努力使自己不去想那些傷心事。於建偉提留著早餐來了,與她說了個明白。
原來張少宇去舞廳了,而且逢人就說自己沒有女朋友,一路上與那些個女孩眉來眼去的,開起玩笑來百無禁忌。這傳到高諾諾的耳朵裡,(因為與張少宇調笑的女孩之中還有幾個是高諾諾的好朋友。)自然特別生氣。誰想張少宇不僅不跟她解釋還屢屢跟其它女孩公然出入酒吧、網吧、KTV,就差去包房了,自然這大戰一觸即發。還好二人的感情底子比較深,經過了這次考驗。但是在風雨飄搖的情感世界裡已經搖搖欲墜了,還能堅持多久呢?
張少逸暗自笑了一回。兄妹二人現在都遇到了情關哪!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兄妹長大各自飛啊。你、我的脾性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用完早餐,於建偉扔下張少逸又去約會去了。
張少逸躊躇滿懷踏上了散步之路。手機關機了,不想再去理會那紛繁的世俗百態,任由那廂的柳雙笑在悔恨、擔心、遲疑中挨過時間長流。希望借由寒風吹淨心頭事。誰料漫無目的的走了一程,竟又來到了那夜初識方若軒的所在。但那可惱的方若軒卻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張少逸再度輕歎一聲。
故地重臨,目游新景,卻獨獨不見了該死的方若軒。想來還不知跑哪兒風流快活去了,撇下了自己苦捱時鐘走。處身在這寬寬道路間,張少逸無有了悲喜之色亦無了得失之情,卻不知該往何方行去。思來想去,索性循道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