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逸笑了笑,笑的好無力。強掙起身慢慢的往樓下走去。
幾日前三風失火,三四樓通道之內滿是濃煙,人人競相奔走,攜帶珍貴物品意欲逃生,而張少逸躺在床上卻未動身,心想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隨它吧!
這火卻未燒大,被人及時撲滅,僅一樓處滿目瘡痍。
但火後災痕仍在,濃塵敝目,滿是淒涼。行走其內腳步落下抬起帶飛一片灰塵,待走到門口時,張少逸的雙鞋已沾滿青灰,心下不以為意,竟自顧前行。
忽聽身後有人在喊「等等,等一等。」張少逸回頭卻見一個女孩直追下來,至跟前時兀自喘著粗氣,張少逸正詫異間,她卻開口道:「主任不是讓你在宿舍等嗎?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張少逸道:「你是……」
正說話間,主任隨同一個青年小伙追了出來,人未到先開口,「我不是讓你在宿舍等嗎?你自己跑出來幹嗎!出了事誰負責呀!」一指那個女孩又道:「你先等一等,待會讓小馬陪你去打吊瓶!」
說罷不理會張少逸又轉向青年小伙道:「小崔呀,你看她這模樣怎麼上班呀,得讓她去好好看看。」小崔個不高,職位卻不低,只見他打量了一番張少逸,見她確實跟條弱柳似的經不起任何折騰了。「幾天了?」「兩三天了。」張少逸回答,「沒去看看嘛?」「打了兩天吊瓶了。」「在哪看的?」「怡心和商貿城。」「怎麼不去金海醫院呢?」「你當人人都跟你似的財大氣粗,她們這些打工的哪有錢去金海醫院吶!所以才請你幫忙,看能不能報銷藥費?」主任插口道,小崔面露為難之色,「她又不是工傷這沒法報啊!」
說到這,張少逸才明白主任的用意,不過好像徒勞無功了,但張少逸心裡對主任仍是充滿了感激。「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有什麼事待會再說!」小崔看了一眼手錶匆匆而走。
留下氣急敗壞的主任半晌方道:「小馬,你先陪她去看看吧!錢不夠的話你先墊上,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小馬小心的問:「那我陪她去了這算什麼呀!」主任回道:「算出勤,我先走了,你陪她去吧!」言罷轉身即去!
小馬笑著攙扶著張少逸道:「走吧!你說去哪兒?」張少逸笑了笑,「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可主任她說……」「沒事,我哥一會就來了,」張少逸堵住她的話茬道:「你放心,主任那不會怪你的」聞聽此言她才轉身離去。
天呵!你恁般藍。雲呵!你恁般輕。命呵,張少逸的命為何如此苦味!
張少逸實在是無力行走,索性就坐在路邊仰歎千古悠悠事,好在遇到了幾個別有用心的女孩架起她來將她送到張少宇面前。
兄妹二人深一腳淺一腳行了甚遠放找到老中醫,他言說身體過虛,不宜用藥,病無實症,虛不受補,難以下藥,只需寬心。
「老先生,我這病厲害嗎?」「病無大病,只是心魔太過厲害,能否闖過這一關全看你自己了!」「一方藥也不能下嗎?」「我不敢下藥,若張先生在嘛,或許我可以試試,」「您說的是哪張先生?」「張良玉張老先生,若老人家在也許能用藥救你。」張少逸禁不住雙目垂淚,「不滿老先生,張良玉是我的姑祖母。我是她老人家的唯一傳人,竟連自己的病都治不了,慚愧!」
老中醫大吃一驚急忙再次仔細打量了張少逸一眼:「孩子呀,病無實症啊!心胸一寬後能延年,關鍵是把心放寬,萬事不可過於計較。一切順其自然,若一月內還不見好,孩子,速歸家找你姑祖母,張老先生為人耿直,斷不會逼你在外漂泊流浪的。」
這番話張少逸牢牢記在了心裡,不過張少宇在門外卻是未聽到,見妹妹出來急問怎麼樣了。張少逸不好意思說是相思病,只俏皮的說了一句,是因為營養不良啦!
是夜寒風,張少宇為其妹送來了一箱純牛奶和幾包點心,說是補營養的。夜風之中,兄長簌簌而立,等候張少逸來取走東西,待回至樓上時,兀自見他仍在默然相望,心中感動熱淚滾滾。
後來張少逸的一篇日記中這樣寫道:
自來至三風後,兄長無日不來相望,大到錢財衣物,小到食物水果。甚至日用百貨,包括拖鞋、衣架、鞋襪、洗刷用具,甚至銅鎖、洗衣粉無不一一相贈。隔三岔五帶我吃飯送我水果,諸般的好,我銘記在心!處處以我為重,時時呵護備至,真個當成了三歲孩子般看護。以致人人艷慕,不過卻讓我變成了一個「事事不會,處處不懂」的笨女孩,唉!這個哥呀,從來就不會關心我內心真實的想法。他的脾氣臭,雖不會動手,可是挨罵也挺難受的,尤其是老四走後,我們兄妹之間隔閡越來越大,以至於我心裡有事從不敢相告,事事自己拿主意,以至於錯了不少事。倘若我兄妹二人能心平靜氣的坐下來談談,遇事他能不著急上火追究責任而是聽我訴出原因。然後出謀劃策,那樣的話,我便會少去對他的畏服之心,遇事不瞞,有他的指點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會少犯多少錯啊。少做多少傷心事啊!至今想起來,尚叫人痛不欲生,世無後悔良藥買,凡事之前多三思。
怪只怪,兄長太寵我了!事事替我安排,處處為我著想,只怕一個處置不當讓我吃了虧,恨不得事事為我前行,件件替我安排打點,卻讓我變成了小鳥依人般的嬌弱之輩。
怪他怪我,誰都不怪,萬般皆是命中注定。
在2008年,這是個多事之秋,大到奧運會成功開辦,金融危機人心惶然,唐山大地震猶在耳畔聽人提起……今朝汶川再掀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