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天已經黑了呀!拿起電話看都未看便接,「喂,誰呀?」還一邊打著呵欠。「張少逸,我啊。」「哥。」一聽聲音張少逸立馬來了精神,只不過鼻尖有些酸酸的,「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還是胃痛病又犯了?」張少宇聽見妹妹的聲音不太對,急忙追問。
揉了揉發酸的鼻頭,深吸一口氣:「我沒事,哥。現在七線上長白班挺好的,也不累,聽老職工說幹好了一個月能發一千多塊錢呢!」張少逸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沒事就好!我現在在你樓下呢!上次你讓我給你買的衣架、拖鞋、洗衣粉,我給你送來了!」「那我馬上下去!」
放下手機,一直在眼眶裡打轉轉的淚珠終於落了下來,止不住的滑落兩腮。
急忙沖了幾把臉,張少逸匆匆跑下了樓。
樓梯轉角處,張少逸一眼便看見了夜風中瑟瑟而立一身白色冬裝的兄長,使勁吸了一下鼻子而後朝兄長跑去,她可不願意被哥哥看見自己的窘樣。
哇!好豐盛啊!不僅有日常用品,還有一箱牛奶,還有幾包點心、火腿腸、、香蕉、鴨梨、麵包等,另外還有三百元的生活費。張少逸胸腔裡暖暖的,她卻未開口,因為一向含蓄的她還不懂得怎樣去表達自己的感情。
還是那套陳腔濫詞:「上班太累了,該吃什麼就吃什麼,別心疼錢,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還有要跟同事之間相處好關係,不許惹事生非,但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別強硬,告訴哥,哥為你出頭。最重要的是,離那些小男孩遠些,我怕你太小,什麼也不懂,別被人騙了。要注意保暖,你也知道你自己,一感個冒發個燒不打吊瓶好不了,即遭罪又花錢。好了,我也不說太多了,說太多,你又煩!記得勤往家裡打個電話報平安,咱爸媽都挺擔心你的,別怕沒錢,最重要的是人好好的,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最為質樸的語言,卻表達了最深摯的手足之情,一個普通的農村小伙子最針織的感情,一場兄妹緣分最有價值的體現。
往常最煩哥哥的說教,今日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居然最想聽到的就是兄長的嘮叨。
威海的夜風很大很冷,夜也很黑。
兄長走了,張少逸帶著溫暖的心提溜著一大包東西返回了宿舍,迎面碰上了七線的「熱情」老職工張艷,打招呼倍親密了幾分,結果那一堆食物也被取走了近三分之一,張少逸百思不得其解,還得笑臉相迎。回到宿舍放下東西,取了4包牛奶便往小姨的宿舍走去。奇怪,敲門無人應,再加大力度,才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回應:「請進。「
當然要進,不然誰來敲這死門,敲了半天門才有回應,張少逸心裡有些不爽。
門應聲而開,咦,人呢?該不會見鬼了吧?張少逸心裡毛毛的,「後面!「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張少逸暗笑自己的膽小,居然只顧眼前的地方,忘了後面還有地方喏!
原來這三風的宿舍啊,一間宿舍在二十平米左右,,開門之後,入眼的左右全是床鋪,迎面的卻是一溜人高的櫥子,按床鋪多少一個床一個小櫃子以放貴重物品。從櫥子左右兩側進入到後面看,還有一溜橫向的床鋪(剛才跟張少逸說話的人正是在這櫥子後面),這三風的一個宿舍可以住二十個人呢,而一條長廊分兩列,緊挨著相對著全是宿舍。置身長廊中,蠻陰暗的,使人不自覺地聯想翩翩。所以在三風,晚上去廁所基本上都是三人結伴。
慢慢踱至後面,看見兩個打扮十分時尚看起來蠻成熟的女孩正躺在床上玩手機呢。
想起父母的教誨,張少逸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大姐,你知道孔月芳去哪兒了嗎?「對方抬頭愕然了幾秒然後笑答:」還沒下班吧!怎麼,你找她有事嗎?「沒什麼事!她是我小姨,您知道她什麼時候下班嗎?「不知道,差不多這幾天都會到十二點。其實……」其中一個女孩側頭望了另一個女孩,又笑道:「其實你不用叫我們大姐的,說不定我們還沒你大呢!」
怎麼可能!張少逸心裡不服。你看這才什麼季節啊,春天,她們穿的可是超短裙哎,雖然裡頭有一條薄毛褲下面還穿了一雙一走路叮噹響的馬靴。最要命的,上身雖然穿的冬裝,但是半躺在那兒,腰腹全露,胸部也小窺了一半,這身打扮能比她小嗎?
「我十八歲,你們呢?」「我們才十六!」那二人說完便已笑的前仰後跌了!
聞聽此言,張少逸的吃驚大過羞顏。十六歲!如花的季節,竟然如此打扮!這世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們的父母難道不管了嗎?!
都說瘋狂的九零後,可她們都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啊,怎麼也加入了瘋狂一列!世風日下喏!
「你們穿的這麼……成熟,怎麼可能才十六歲!騙人的吧?出來打工幾年了?」張少逸還是有些不信。「我們確實十六歲!騙你做什麼!出來打工快兩年了,噢?」後面那個字是女孩問向她的同伴。「到四月我兩年整了!」另一個女孩剝了一片桔子放進嘴裡,身體還不住的跟著耳塞裡的音樂起節奏。
張少逸有種想窒息的感覺,十四歲便出來打工?童工!正規工廠不會容納,難不成這三風……「你們在三風乾了多長時間?」不長,才剛來沒幾天!「
張少逸的一顆心這才放下去,畢竟十六歲便算合法公民了!轉念一想,看這兩個女孩頭頂的可是爆炸頭,耳朵上帶的耳環足有巴掌大小,描藍眉畫紫唇,袒背露胸,哪裡還有正經女孩該有的正經和矜持。想來打工途中還不知遭受了多少磨難呢!
心生憐惜感,但人微言輕她還不至於去送死,此處是非地還是趁早離開為妙。
她把牛奶放在了小姨的床鋪上,而後又道:「那大……」生生把姐憋了回去,「我把牛奶給我小姨放這兒了,等她回來麻煩你們告訴她一聲!」「沒問題。」「那謝謝大……謝謝了!」差點又叫大姐,張少逸已是滿臉通紅,急忙抽身而退。
見她憋的那樣難受,那兩個女孩已然笑的直打跌。張少逸恨恨地想,以後若不知道對方的年齡打死也不能叫大姐了,丟死人了。
撞到什麼了,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女臉,仔細一打量,是一個穿了一身休閒服飾的女孩年紀應該……差不多……二十來歲吧。張少逸不敢亂猜了,後退了一步,道了聲歉,準備從她身旁繞過,這個宿舍她一分鐘也不想待了!
「你叫張少逸是嗎?」怪哉怪哉,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認識她啊!「怎麼,有事嗎?我好像不認識你哎!」張少逸的戒備心極重。
「沒什麼,我就是聽他們提起你,說你愛看書,會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