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水落下,然後是兩滴、三滴、四滴……
她緊緊揪住裙擺,貝齒用力咬住下唇,彷彿想要藉由那股尖銳的疼痛阻止自己說出心底的話,但是她辦不到,即使她在唇瓣上嘗到了血腥昧,聲音卻依然不受控制的飄了出口。
「你愛她嗎?」
細微的聲音宛如風聲,飄忽不可聞,但魏君臨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什麼?」
他皺起眉頭,雖然對她的固執反抗感到意外,卻沒有疏忽她顫抖的肩膀和冰冷的小手。
她看起來很不對勁。
他抬起她的臉,沒料到她早已是淚流滿面,當下一顆心全揪在一塊兒,還以為是自己剛剛的拳頭嚇到她,自責不已。
「你真的愛她嗎?」
得不到答案,葉天晴只韶淚眼婆婪的繼續追問。
「你要結婚嗎?你……你不要我了嗎?」問到最後,她已是泣不成聲。
「你竟然相信關傑的鬼話?」魏君臨總算明白事情的癥結點,一定是關傑在她面前加油添醋了什麼,難怪她的表情會這麼蒼白,甚至連下唇都咬破了。
他心疼地想伸手撫模她的傷口,不料她卻突然往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
「我也不想信的……」她痛苦搖頭。
「但是連爸爸……連爸爸都聽到了消息,你真的打算和她復合嗎?接吻的事是真的嗎?為什麼每個人都知道你的事,卻只有我不知道?」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問,早已不敢再觸碰他的溫柔。
她最旁他的溫柔,但此時此刻他的溫柔卻讓她好恐俱。
她好怕只要他再給她一點點的憐愛安慰,她就會再次臣服在他的溫柔之下,再次做回自欺欺人的駝鳥,但是她騙得了自己一時,卻騙不了自己一世,她真的無法忍受他觸碰著她,可心裡想著另一個女人……
魏君臨把眉頭皺得更緊,不敢相信竟然連父親也參與了挑撥離間。
眼前的小女人哭得這麼傷心,一定是遭到了蒙騙,但他問心無愧。
周玉確實是他的大學女友,但同時也是個精明商人,與其說她想和他復合,倒不如說她是想利用舊情談成這筆合作案,他心知肚明她的伎倆,才會藉由飯局一次把話說明白,至幹那個該死的吻則是周玉勾引他的心機,卻也是她弄巧成拙的最大敗筆。
身為男人卻被強吻,這可不是什麼風光的事,所以他當然絕口不提,沒想到父親和關傑卻藉此挑撥離間,而她也傻的信以為真。
該死,他不過才被強吻,父親就得知消息,父親一定是派人暗中跟蹤他!
「就算周玉吻了我,我也不會和她復合。」他把立場撇清,只想快點結束話題帶她離開。
雖然風波稍平,飯店業者沒有出面干涉,但四周不停扮射而來的目光依然讓他滿心不悅,他就是不喜歡她太過受人矚目,尤其當她連哭的時候都這麼美麗動人,他更是想將她藏起來讓誰都看不到她,卻沒注意到自己的回答就像是一把刀,無預警的插入她的胸口。
葉天晴抽氣,簡直不敢相信關傑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所以哥哥的前女友真的打算回來和他復合,而他們也真的一塊兒吃了午飯,甚至連他們接吻的事都是真的!
如果哥哥不打算復合,又怎麼可能會讓其他女人吻他?
瞬間淚水落得更凶,過度的忌妒和心痛,讓她忍不住尖銳的質問:「你怎麼可以讓她吻你?」
他有些詫異,從沒想過她會如此情怒,於是想立刻安撫她。
「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你別——」
「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拉高尾音,生平第一次打斷他的話。
「所以就算不是我你也能跟任何人接吻,因為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就算知道我愛你,你依然可以擁抱其他女人!」
她心碎大叫,接著竟用力推開他。
魏君臨整個人一楞,不只是因為她的動作,更是因為她充滿妒火憤怒的話。
「在你心中我真的就只是一隻寵物嗎?你究竟愛不愛我?到底有沒有可能會愛上我?」她心碎嘶吼,終於還是把心裡的渴望通通傾瀉而出。
事到如今她已經無法再忍耐了,她真的沒有辦法再這麼下去了。
她的愛情已經欺騙了那麼多人,如果他終究不會愛她,如果他遲早會拋棄她,那麼她寧願自己先離開他。
她愛他愛到無可救藥,只有離開他,才能阻止自己執迷不悟的繼續迷戀他,如果不離開他,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停止愛他……
拉過放在椅子上的包包和紙袋,她傷心欲絕的轉身就跑,再也不想面對更多可能會令她心痛的答案,不料卻被魏君臨用力捉住手腕。
「你要去哪裡?」
他心慌意亂的捉著她,向來精明的腦袋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話。
他真的只是把她當寵物嗎?他到底愛不愛她?
老實說他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他甚至從沒想過她竟是這麼渴望得到他的愛,因為從小到大他總是高高在上的擁有並掌控一切,即使面對感情也總是以利益為優先,他可以易如反掌的掌控自己的感情,卻從來不曾思考過愛情。
愛情?
多麼陌生的名詞。
他只知道她是他唯一的愛寵,只有她能輕易牽扯他的喜怒哀樂,並讓他無法自拔的憐惜寵愛,他渴望給她全世界最好的東西,讓她每天都幸福微笑,任何人都能以利益換取他身邊的任何東西,但只有她,無論財富、無論成敗、無論生死,他永遠都不讓!
「放開我!」葉天晴沒有回答,只是淚眼迷離的再次推開他,然後便抽抽噎噎地轉身跑開。
「天晴!」
他立刻向前追,整顆心因為她決絕的眼神而恐慌揪緊,不料一名侍者此時推著一輛餐車堵住他的去路,他焦急的繞過餐車,另一名侍者卻忽然筆直的撞到他,手中甜湯瞬間全灑在他身上。
「啊!先生你沒事吧?」闖禍的侍者臉色大變,立刻捉著他不放。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別欄我!」
魏君臨連忙甩開他的手,往前又跑了幾步,誰知那名侍者卻急急忙忙的捉住他,力氣之大讓人懷疑他根本就練過擒拿術。
「先生你不能走啊,要是你被湯傷那怎麼辦?要不我馬上幫你叫救護車吧,請你一定要去醫院,我必須為你的狀況負責啊!」
喋喋不休的大呼小叫,不管魏君臨怎麼掙扎就是不肯放開他。
「我說放開!」
眼看葉天晴愈跑愈沉,很快就跑出餐廳,魏君臨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巨怒和恐慌,用力把「巴」在身邊的侍者給振開。
彷彿感受到他的殺氣,原本還力求負責的侍者立刻盯得退避三舍,瞬間躲到餐車後方,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魏君臨沒閒工夫找他算帳,更沒閒工夫顧及一身的狼狽,只能繼續邁開腳步向前追人。
只是當他終於追到飯店門口,葉天晴早已坐上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老闆!」在飯店門口等待的司機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只是來不及追上葉天晴的腳步,只能迅速將車開到魏君臨的面前。
魏君臨飛快的坐上車。
「快追,絕對別跟丟了。」
「是。」
坐上計程車後,葉天晴只是一勁兒的哭,卻忘了跟計程車司機說明她的去處,而司機也很巧妙的沒有開口詢問,只是一路往前開,默默領著追在後頭的魏君臨往另一間飯店開去。
十分鐘後計程車終於停了下來,而在飯店門口等候多時的魏天權這才笑呵呵的向前將車門打開。
「終於到了,來來來,下車了。」
「爸……爸?」葉天晴眼眶紅紅的抬起頭,很是錯愕。
「唉,哭成這樣要是讓你媽媽看到不知會有多心疼,幸虧她不在這兒。」魏天權一邊疼惜地說道,一邊將人牽出車外。
「爸爸,你怎麼會……怎麼會……」葉天晴不知所措的走下車,不懂明明還在前一間飯店裡的父親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眼前,更不懂計程車司機怎麼會擅自把她帶到另一間飯店。
「是我吩咐司機把你載來這兒的。」魏天權連忙解釋,然後便將準備好的車資遞給司機,要他先行離開。
「把我載到這裡?」葉天晴更困惑了。
「為什麼?你不是應該還在……」
「噓,別問那麼多,你只要知道你的事爸爸都會替你作主,待會兒你哥哥要是追來你大可別理他,就算他想帶走你也得經過我這關。」
魏天權呵呵微笑,臉上的表情儘是運差帷握,等看好戲的模樣,腳底板不過輕輕往地上踏了五下,就見一路緊追在後的魏君臨果然迅速抵達飯店門口。
不等車子完全停下,他便唰的一聲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下。
「哥……哥?」葉天晴哽咽抽氣,完全沒料到他竟然會緊追在後,甚至那麼快就追到了她。
「我應該說過不許你再離開我,你卻推開了我?」他大聲咆哮,彷彿只能靠著咆哮才能把心中的恐慌宣洩出來。
她一直都是他的,然而就在她推開他的剎那,他卻強烈感受到一股失去她的恐俱,尤其當她匆匆跳上計程車,不顧自身安危逃離他的視線後,他的心更是恐俱到整個緊縮。
「你……你……」
葉天晴驚慌失措的捂著小嘴,然後想也沒想的便往魏天權的身後躲,只是魏君臨怎麼可能讓她再次逃離?
猿譬不過一伸,便瞬間將她捉到懷裡,不過魏天權早已握住她的另一隻手。
「天晴是你妹妹,你想對她做什麼?」魏天權似笑非笑的開口警告。
「那是我和她的事!」魏君臨冷厲地瞇起黑眸。
「你玩了那麼多把戲應該玩解了,你最好適可而止,否則別怪我對你翻臉!」
「什麼叫做你和她的事,天晴是我的女兒,之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代表你就可以欺負她,你要是不愛她就放開她,省得天晴為你心碎,她值得更好的。」
什麼?
葉天晴轉過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爸爸剛剛說了什麼?
愛?心碎?
爸爸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些詞彙?
「例如關傑那種渾蛋?你想都別想。」
相轉干葉天晴的驚愕,魏君臨卻是洞悉一切的鎮定。
「關傑只是人選之一,天晴並非一定要嫁給他。」魏天權從容不迫的微笑。
「何況天晴這麼美麗,只要她願意,多得是男人搶著娶她,別以為只有你受歡迎,今天關傑給你的感覺,就是你這兩年來給天晴的感覺,怎樣?忌妒害怕的滋味好受嗎?」他惡劣地調侃兒子,末了還不忘補一刀狠的。
魏君臨瞳眸驟縮,果然當場啞口無言,好幾秒後才能勉強從牙縫中擠出一點聲音。
「你到底想怎樣?」
「當然是挺天晴。」魏天權無辜聳肩。
「雖然你是我兒子,但我卻不得不說你真的讓我很失望,明明都已經過了兩年,你竟然連愛著天晴的事都還搞不清楚,真是蠢到讓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