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斜灑在大地,把冬日的莫拉蒂訓練基地籠罩在一片淡淡的金黃中。
此刻,在這片球場上正進行著一場國際米蘭青年隊的內部對抗賽,二十多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絞殺在一起,從他們真刀實槍的拼搶動作中,絲毫看不出這些人其實都是來自同一支球隊的隊友。
在參與對抗的選手當中,夾雜著一個滿臉稚氣,看上去比別的同伴起碼矮半頭的小男孩,他就是貝納通重點考察的目標球童盧卡,那個自稱會成為世界上最好球星的科斯特恩盧卡。
「你們覺得怎麼樣?」經過半個多小時的對抗,貝納通已經初步瞭解了盧卡的個人能力,他還想聽聽助手的意見,從而決定該如何安排這個小傢伙。
助理教練卡薩萊.保羅和克裡斯蒂安.古爾庫夫像兩名保鏢似地站在貝納通身後大約一步遠的位置,距離他們更遠一點的地方,是剛剛在足協杯首場比賽中戰勝雷吉納的國米隊員,他們正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評判著那些小傢伙的表現,很明顯,在這些職業球員眼裡,國際米蘭的十七歲以下青年隊成員,還要加倍努力才有可能踏上正確的職業化道路。
「身體過於單薄,對抗能力極差,彈跳普通,腳下技術一般,除了爆發力強衝刺速度快以外,我在他身上找不到和足球運動員相關的任何特點。」合上用來記錄場上數據的記事本,老古爾庫夫做出最後結論:「我覺得這只是一個沒有前途的小伙子。與其讓他加入青年隊浪費時間和精力,還不如現在就澆滅他的希望,不是每個熱愛足球的人,都能成為一名合格的足球運動員。」
對於老古爾庫夫的評價不置可否。貝納通轉頭看向另一邊,「保羅,你怎麼看?」
「看到他讓我想起了赫拉比,那只安科納的超級羚羊。」卡薩萊.保羅提出不同意見,「這孩子才十三歲,有很強的可塑性,我們可以用加圖索和赫拉比為藍本,把他打造成國際米蘭的牛皮膏藥。」
看著又一次被對手撞開搶走球權而拚命回追的盧卡。貝納通說:「不,保羅,他沒有加圖索和赫拉比那種跑不死的體魄,如果硬要學兩人的踢球方式。最終結果只能是畫虎不成鞥反類犬,讓這小子徹底與綠茵場無緣。」
沒能得到國米主帥的支持,卡薩萊.保羅有些喪氣,「從他身上看不出前鋒那種敏銳的嗅覺,他也沒有中場調度的大局感。打後衛的話對抗能力也太差,至於門將就更不用說了,他跳起來都摸不到橫樑,難道我們只能殘忍地剝奪他的夢想。告訴他,孩子。你還是繼續去撿球吧,那才是最適合你的工作。」
「保羅。接下來的事情要麻煩你了。」
一下子蹦得老高,卡薩萊.保羅抗議出聲:「是你決定要給那孩子一個機會,為什麼做惡人的事要我來幹?我可不想去親手捏碎他的夢想。」
「呵呵,保羅,我打算請你跑一趟去通知人事部門,為盧卡準備一份青年隊合約。」
卡薩萊.保羅有點不敢相信,雖然他與盧卡非親非故,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從一見面開始,他就特別喜歡這個自信的小男孩,「約爾迪,你的意思是說?」
「去把合約拿到這來讓盧卡簽署,短短一場對抗賽並不能看到太多東西,既然大家都不能判斷出這小傢伙的未來發展,那何不讓時間來說話呢?目前俱樂部財政情況健康,多開一份青年隊員工資又算不上負擔,就讓他試一試好了,我們沒權利提前把一個人的夢想判為死刑。」
是的,無論一個人的社會地位高低、經濟狀況貧富,只要他肯做出足夠努力,沒人能夠剝奪他追逐夢想的權利,天道酬勤,付出必然會得到回報。
盧卡將來的前途如何暫時沒人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熱愛足球的小男孩終於得到走上職業化道路的機會,在他喜歡的俱樂部中開始綠茵場的征程,至於盧卡能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就只能由時間來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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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7日,國際米蘭繼續他們的魔鬼賽程,客場挑戰目前排名中游的博洛尼亞。
在貝納通的刻意安排下,出場的阿根廷中鋒克魯茲從燈塔變成了傳球手,他用兩次助攻證明自己可以把輔助工作也完成的很出色。
依靠雷科巴和阿德裡亞諾的進球,藍黑軍團取得前進路上的三分,繼續站在聯賽領頭羊位置傲視群雄。
僅僅過了三天,國際米蘭又在客場迎來了歐冠最後一場小組賽,他們的對手是俄超巨無霸——莫斯科火車頭隊。
在不適應客隊寒冷天氣情況下,仍能擊敗俄羅斯球隊的國際米蘭球員,回到主場更不會懼怕對手。
讓半數以上主力隊員休息的貝納通,再次派上替補與預備隊員混合的陣容出戰火車頭,可這一次,比賽卻有些出人意料。
2:3,按照國際慣例,主隊比分在前客隊比分在後,這是繼意甲首輪比賽後,國際米蘭第二次在梅阿查球場輸球。
雖說國際米蘭已經提前以小組第一身份出線,對於他們來說這只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比賽,但仍讓貝納通很生氣,他在更衣室裡公開批評了包括副隊長科爾多巴在內的所有參賽球員。
讓貝納通深為不滿的並不是一球失利的結果,而是整個觀戰過程中,他沒能從國米球員身上找到一往無前的自信氣勢,球隊也幾乎沒能打出那種多名球員參與的精妙進攻配合。
根據歐洲冠軍杯b組目前的排名來看,莫斯科火車頭隊只有在客場擊敗強大的國際米蘭。才能確保在與阿森納的排名爭奪戰中取得先機,以小組第二身份出線。因此他們從比賽第一分鐘開始就反客為主,給藍黑軍團後防線製造了足夠多的麻煩,並利用幾名前鋒隊員的超水平發揮。在上半場就得到了三球領先的優勢。
與這個賽季之前的比賽相比,12月10日的藍黑戰士就像沒睡醒似地,一個個都懶洋洋的提不起絲毫精神,無論傳接球成功率還是射門質量,都不能讓人滿意,就算在球隊比分落後時,國米球員也沒顯現出那種強烈求勝**,而是保持著不緊不慢的節奏。用一種酷似老婦人風格的踢球方式和對手糾纏,這種表現也讓梅阿查球場響起了久違的噓聲,聲音來源是內拉組裡,他們的目標是不爭氣的國米球員……
國際米蘭的消極節奏持續了整整七十分鐘。直到國米主帥放棄故意擺出的吃貨造型,扔掉被擊破不敗神話的大褂,赤膊衝到場邊憤怒狂吼,藍黑戰士們才如夢方醒般,奮力向莫斯科火車頭隊發動猛攻。可惜為時已晚,他們只能在剩餘時間裡把比分差距縮小到一球,卻沒能逆轉比賽結果。
「你們知道嗎?我在後悔,後悔這場比賽為什麼不讓二十歲以下青年隊來踢。按照場上表現來看,就算站在梅阿查球場的是十四歲以下青年隊。也不會像你們這樣被對手打得如此狼狽!」
一關上更衣室房門,貝納通就在球員面前翻了臉。雖然他隨時都有國際米蘭輸掉比賽的心理準備。也能容忍隊員犯某種低級錯誤,但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比賽過程。
要是因為實力不如人,或是某些別的客觀影響而讓國際米蘭輸球,貝納通一定會主動在媒體面前把責任攬下,盡可能減輕球員身上的壓力,保護他們不受到過多指責,以免影響到他們的心理和競技狀態。
可這場比賽輸球原因擺明不是實力,而是球員心態的問題。
貝納通最痛恨的就是那種沒有進取心的球隊,就像某亞洲大國的男足!就像今天的國際米蘭!
足球是充滿熱血和激情的運動,絕不是懦夫可以參與的遊戲!這也正是黑白精靈的魅力所在!
作為一支球隊來說,不過它曾經得到過多少形狀不同的獎盃,無論它有著怎樣的輝煌歷史,當它連最基本的求勝信念都沒有時,這支隊伍只能像失去靈魂般慢慢沉淪……,
「你們這些混蛋,誰能告訴我,你們在場上留下了什麼?又給內拉組裡們送上了什麼樣的禮物?」
面對主帥的指責,國際米蘭球員像是鴕鳥般,一個個盡量把頭往下低,誰也不敢吭聲。
身為在隊內最有威信的球員之一,參加本場比賽的科爾多巴硬著頭皮站起承擔責任:「頭兒,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球迷才是最需要得到道歉的人,你們應該用今後的場上表現向所有支持球隊的人,表示出最衷心的歉意。」手指門外,貝納通一字一頓地說:「現在,從這裡,跑回莫拉蒂訓練營,把剛才在場上節約的汗水全都流出來,如果誰掉隊,明天就直接去青年隊報道!」
在貝納通的理解中,時刻保持溫文風度或只會用怒吼對待球員的主教練,都不算是真正的球隊領軍人。
想做一名合格的主教練,必須在不同情況下完成不同的角色轉變,用多種方法處理隊伍中的問題。要學會以朋友身份傾聽球員的不快、以領隊身份為他們分擔壓力、以家長身份時刻督促他們進步,才可能成為一名真正成功的主帥。在適當時候用怒吼和加訓懲罰他們所犯下的錯誤,對於球隊整體來說,絕不是一件壞事。
顧不得換下被汗水打透的藍黑球衣,更沒時間去沖個舒服的熱水澡,國米球員苦著臉站成豎排,準備接受來自主帥的懲罰,或許他們該慶幸這裡是距離訓練營不遠的梅阿查球場,如果現在位置是冰天雪地的俄羅斯,那……會跑死人的……
比藍黑戰士們表情更為痛苦的是助理教練卡薩萊.保羅,這個躺著也中槍的倒霉傢伙。始終搞不懂一個問題,明明隊內現在有個不太出名的體能教練,為什麼像跑圈之類的工作總要由自己擔任領隊呢?難道他覺得自己更有做體能教練的潛質?還是小氣的貝納通始終對自己每晚去他那蹭飯的行為耿耿於懷?
「累死我了,約爾迪。虧你把我折磨成這樣還能笑的出來。」
揉揉酸痛的大腿,卡薩萊.保羅滿臉哀怨地看著懲罰制度始作俑者貝納通。
「辛苦了,親愛的保羅先生,你還記得球迷在莫斯科雨夜後為我們隊做的那首歌嗎?」
「是我們與你同在吧?那和我陪球員一塊跑這麼久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貝納通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你用實際行動詮釋了歌曲內容,讓那幫傢伙知道,就算受罰時,我們也始終在一起。你沒見到跑回訓練場的路上,不斷有球迷加入你們奔跑的隊伍嗎?」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保羅摸了摸下巴,猛然反應過來。「能代表教練組的人很多,為什麼偏偏選中我?約爾迪,起碼你就比我更適合擔任長跑領隊一職。」
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貝納通拍拍額頭,「你怎麼就不懂我的意思呢?如果我陪同接受處罰。那球員心理會在無形中增添底氣,他們覺得以後就算犯了錯誤,也有我一塊受苦,這樣無法從根本上杜絕他們的類似錯誤。之所以選擇讓你作為教練組代表的原因很簡單。你跟隨我時間最長,我們的關係早已超越了普通同事。我們是兄弟,累在你身痛在我心的兄弟……」
不管滿臉感動狀。一副若有所思模樣的卡薩萊.保羅,貝納通拉著躲在一旁偷笑的老古爾庫夫飛快逃離球場,就讓那傢伙去想吧,反正以後類似的工作仍會由他負責,誰讓他是教練組唯一能和球員們打成一團的的人呢?要把每個人物盡其用,發揮最大的價值才對……
大約兩三分鐘以後,在空曠的莫拉蒂訓練場上空響起一聲憤怒地吼叫:「約爾迪,你個混蛋!你又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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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掉歐冠最後一場小組賽只是國際米蘭前進路上的小插曲,這場比賽沒能影響到他們在接下來日子獲得的成績。
主場3:0戰勝萊切,客場2:1力克帕爾瑪,依靠得到充分休息的主力球員良好表現,連續在甲級聯賽收穫六分的國際米蘭繼續保持良好上升勢頭,以四分優勢牢牢把持住聯賽領頭羊的位置。
很多已經習慣藍黑軍團勝利的人,在不知不覺中突然發現,貝納通僅用了不到半個賽季的時間,就使國際米蘭完成了一次近乎脫胎換骨的變化。
他把庫珀執教下的保守球隊,逐漸變為崇尚進攻,對進球充滿渴望,盡一切努力追求勝利的瘋狂國米,這種變化從聯賽積分榜和目前射手榜的排名就能體現出來。
翻開0304賽季射手榜的統計,可以很快找到幾個熟悉的名字,ac米蘭的首席前鋒捨普琴科十三球排在第一、貝納通有意培養的德羅巴排在第二、特點各異的阿德裡亞諾和比利亞並列第四、處於高速成長階段的小小羅第六、健康狀態下單挑無敵的羅本與多名球員並列第九……
目前射手榜前十的球員裡,國際米蘭的攻擊線足足佔據了其中五個位置,這種情況在崇尚防守的庫珀,領導的球隊裡絕對不可能發生。雖然沒有人能否定阿根廷教頭的執教能力,更沒人有資格質疑庫珀對藍黑軍團做出的貢獻,但與貝納通形成鮮明對比的戰術風格,注定讓他只是現任國米主帥的襯托,成為一個很快無人提起的過渡性人物。
在這兩場勝利之後,國際米蘭將要迎來足協杯淘汰賽的第二回合比賽,他們的對手依舊是雷吉納。
對於只有兩球優勢的淘汰賽來說,國米教練組不敢掉以輕心,他們怕球隊在客場遭遇滑鐵盧,更怕國際米蘭被雷吉納淘汰出局。
以老古爾庫夫為首的幾名教練組成員,紛紛提出建議,讓貝納通認真考慮球隊的出場名單,就算不準備派出主力陣容,起碼也把小小羅、羅本等個人能力出眾的球員安排在替補席,避免出現突發情況,為最終晉級加上保險。
不過貝納通並沒有接受教練組成員的意見,他覺得想要成為一支真正的豪門,絕不能只依靠十一名球員打比賽,必須有足夠厚度的替補隊員才能保證俱樂部在多條戰線拚搏。貝納通克隆了前不久與莫斯科火車頭作戰的陣容,把除科爾多巴之外的所有球員派上場,讓他們用表現洗刷主場輸球的恥辱。
幾乎同一時間,在意大利足協大樓裡。
「什麼?你拉肚子不能去足協杯比賽現場監督國米主帥?你的搭檔也高燒昏迷,準備入院治療?」
在負責安排人事的足協主管辦公室裡,前不久被貝納通戲耍的矮個監督員正滿臉苦色地向頭目請假,看他的樣子倒不太像拉肚子,反而有點像躲避債主的意思。
他打心裡痛恨那個一臉壞笑的國米主帥,不過深知貝納通家事背景的監督員也不敢在沒抓到痛腳的情況下,貿然報復對方,他只能採用逃避戰術,惹不起你,我躲還不行嗎?
「好吧,希望你們倆能盡快恢復健康,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來,足協杯的比賽我會安排別的監督員去。」人事主管想不出拒絕告假的理由,更不明白發生在對方身上的事,只是有些奇怪,他覺得如果能和國米主帥那個紈褲拉上關係,一定會得到不少好處,這兩人為什麼會拚命推脫呢?
長長舒了一口氣,矮個監督員偷偷在胸口劃了個十字,某位被指派去監視那個惡魔的同僚,祝你好運,不是哥們不仗義推你下火坑,實在是貝納通那傢伙太坑人,兩歐元都能弄個欠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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