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婕根本就無心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好秘書,看出這一點的何思慧也放棄教她了。既然知道公主是來亂的,她就當再多伺候一尊菩薩吧。
才不管何秘書心中的無奈,白允婕望穿秋水的等到中午,終於盼到元善騰走出辦公室。
她立即站起來。
「我們一起去吃午餐,我要吃牛排。」她要跟他好好談一談,關於他那該死的火熱技巧,她真的很在意!
「牛排是嗎?」他揚起眉。「那你自己去吧,我要去員工餐廳吃飯。」
她蹙眉。「員工餐廳?」她不知道有那種地方。
「就是飯店工作人員吃飯的地方,菜色普通廉價,我想你吃不慣的,你還是去餐廳吃牛排吧。」
「誰說我吃不慣?」她急著反駁。「我跟你去!」
橫豎只是一餐,吃不慣大不了不吃,反正她的目的是弄清楚--他到底是跟誰學會接吻的?
「我當然很樂意你也一起去,畢竟你是飯店的繼承人,多瞭解飯店的事有好無壞。」
「那快走吧!」她真的一點都不想瞭解飯店,她只想瞭解他。
他在各方面都變成一個她無法掌控的男人,不再在乎她了,讓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啊!
前往員工餐廳的一路上,他們兩人著實引起一陣騷動,員工們耳聞大小姐來上班了,但不知道她竟是擔任總經理秘書的助理。
總經理秘書的助理耶,如此小的職位妥當嗎?身為外人的總經理承擔得起嗎?
據說他們兩人情同手足,所以大小姐並不介意讓個外姓人佔了飯店除了總裁之外第二重要的位置嘍?
總之,當他們一起現身在員工餐廳時,起碼有三十幾雙眼睛盯著他們看,似乎想從他們的互動嗅出些蛛絲馬跡,看看他們是真如兄妹,還是各懷鬼胎?
只是一眼瞧去,只要有眼睛的,都能夠發現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什麼情同手足,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
男的縱容寫在俊顏上,女的嬌俏依賴,眸光不時追隨著男方,說他們情同手足,誰信?
「快點叫人來點餐吧!」白允婕急著坐下來談,吃什麼不重要。
「這裡沒有服務生,是自助式的。」元善騰嘴角勾著笑。「來,跟我這樣做--取一個托盤,把想吃的菜適量夾到盤裡,一個人最多選五種菜,一個托盤配一碗飯、一碗湯和一盤水果。」
白允婕只好跟著他一起排隊夾菜了。
「這是什麼東西?」經過幾盤菜,她都覺得不甚滿意,尤其以眼前這盤黑黑的東西最礙眼。
「糖醋排骨。」
「顏色也太深了吧,炸得好幹。」她手裡的長鐵夾在每一塊排骨上戳啊戳的挑剔起來。看了完全沒食慾啊。
元善騰緩緩的綻放一抹微笑。「身為飯店的繼承人,你有心改善員工伙食,相信大家都會很高興。」
聽到他這麼說,她立即一本正經的改口,「我確實是很認真在思考改善員工餐廳的菜色。」
不知為何,她想在他面前扮演精明的女強人,不想讓他識破她只是在嫌棄那些沒有賣相的菜色。
為什麼她會渴望他覺得她是個有智慧的女人呢?
這想法在她回來之前完全沒有出現過,連一閃而過都沒有,現在她卻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他的認同,這是為什麼?她不過才回來第三天而已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盯著他看,皺眉研究起來。
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讓他寬闊的肩線很迷人,印有圖案的深藍色領帶,連西裝也遮掩不住的好體格讓她忍不住猜測他是否經常上健身房?
他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對她癡迷的小伙子了,現在的他,變得深沉穩重而且很有男子氣概,淡淡的古龍水味和煙味造就了男人味。
她盯著他的手看,古銅色的大掌正拿著筷子不疾不徐地用餐,手腕上戴著一支名貴又實用的機械表,手指很修長,眼眸深沉犀利,鼻樑直挺,嘴唇的形狀堅毅又性感……
十五歲時的她,從不覺得他的嘴唇性感什麼的,每次他嘟起唇,緊張兮兮的湊向她的嘴唇時,她都很想笑,覺得他是呆頭鵝。
現在,她覺得自己才是呆頭鵝,竟這樣無法理解的研究著他,想知道是什麼讓他變了,又是什麼讓自己無法再對他視若無睹?
「在看什麼?」藏起眼底的笑意,元善騰露出一個笑容,聲音像天鵝絨般平滑。「我臉上有東西嗎?」
驀然間,她的心臟撲通一跳,全身竄過一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酥麻,就好像看到全世界最迷人的笑容。
要命!難道她愛上善騰了?愛上自己的前夫?
哈,這太荒謬了吧?怎麼可能?她連把善騰當哥哥的想法都沒有,他充其量只是她的跟班罷了,是專門伺候她這個小姐的家奴。
雖然善騰是老爸拜把兄弟的獨生子,雖然老爸也待他很好,他吃穿用度各方面都跟她這個親生女兒一樣,但寄住在她家,身份自然低下一些,事實上,他們的相處方式也不是外界認為的情同手足,而是小姐與家丁。
總之,她從小就習慣使喚他,而他也是一直乖乖的讓她使喚,從不曾反抗過,就連她以為自己懷孕了說要結婚時,他也半點異議都沒有,當然連她說要離婚時也是,他一樣不吭一聲就接受了她的做法。
那個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總經理,我有事要跟你討論。」
隨著話音從頭頂飄落,有人坐下了。
一抬眸就看到個不速之客,白允婕立刻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看著對方。
「大小姐也在啊。」金玫瑰客套地說:「聽說你來飯店上班了,那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別客氣。」
看到她坐下,元善騰眸底閃過一抹精芒。引爆炸彈的火種不請自來,真的是太好了。
「你是我的上司嗎?我為什麼要問你?」白允婕尖銳又不客氣的說:「有不懂的地方,我自然會問何秘書或善騰,應該問不到你那裡去吧?」
金玫瑰尷尬的一笑。「說的也是。」
這個死丫頭,除了含著金湯匙出生,她有哪一點比得上她金玫瑰?
「對了,聽說大小姐的母親有外國血統,仔細看大小姐的面貌,似乎真的有跡可循呢。」
大家都說白允婕是總裁的私生女,一直未婚的總裁在四十歲時從國外將白允婕抱回來,至今仍未婚,一個大男人獨力扶養女兒長大,而白允婕的生母則從未出現過,讓人有無限想像的空間,這也是公司至今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
那廂,金玫瑰很得意自己戳到白允婕的痛處,這頭,白允婕俏臉頓時罩上一層寒霜。
她是母不詳沒錯。
有人說,她是老爸在國外的女人生的,也有人說,她根本不是老爸的親生女兒,是領養的。
儘管眾說紛紜,老爸卻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她絕對是他的親生女兒,為了取信於她,他們父女還做了DNA親子監定,她確定自己是老爸的女兒,但至於她的母親是誰?
原諒老爸不能告訴你,她是一個很有名的巨星,同時也是人妻。
這是老爸給她的答案,老爸說他和她母親在環遊世界的游輪上相遇,他讓她母親意外懷孕後,她母親堅持要生下愛的禮物給他,於是他安排她到義大利的某座小島待產,直到生下孩子,由他帶回台灣扶養,兩人也就此分手。
所以,她老爸是小三,是介入人家婚姻的第三者,而她母親則是個為了一時邂逅的艷遇而瘋狂的女人,才會有了她。
既然她母親是人妻,那代表她可能有同母異父的手足,只是她找遍她出生那一年的國外女星,都找不到有誰消失一年的,她也就懶得追問自己生母究竟是誰了。
老爸說,她的美麗完全遺傳自她母親,而且只遺傳了一半,可想而知,她母親一定是個大美人。
因此沒錯,她是母不詳的混血兒,不過關這女人什麼事?要她多嘴,她母親可是西方巨星耶!
「謝謝你,金經理。」白允婕用殺人的目光,一點都不甜美的說:「我會跟我老爸說,金經理說我長得像外國人。」
「大大大、大小姐--」金玫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竟然打算去告狀,哪有人這樣的啦?
見她又震驚又著急,元善騰低低的笑了出來,嘴角打趣地微揚。
「允婕是開玩笑的。」他四兩撥千斤的為一臉焦急的金玫瑰解圍,看見對方鬆了口氣。
允婕這個小妮子,報復的方法很幼稚,就是告狀。
這麼稚嫩的她,沒有他的保護,要怎麼在這險惡的世間生存?
所以,她當然得由他來保護。
初夏早晨的陽光暖洋洋的灑落在花園裡,陽光落在美麗的楓樹上,落在草皮上,落在鋪著白石的小徑上。
「旺福,給我過來!」兩手擦腰,白允婕嬌喝一聲,用眼神威脅家裡的老狗跟她玩。
它懶洋洋橫她一眼,不太想搭理,逕自在草皮躺下曬太陽。
「可惡,連你也欺負我。」
備受某人的冷落已經很不是滋味,連旺福也不跟她玩,這算什麼?
她覺得自己失寵了,雖然老爸、芳姨、陳嫂還是一樣疼愛她,但她就是覺得失寵了。
現在的善騰好像穿上了防護罩,她怎麼也接近不了他,就算她紆尊降貴的跑去當他秘書的助理了,還是感覺兩人的距離好遠。
反觀他和金玫瑰,有共同的話題、有交流的眼神,展現出一樣強烈的事業心,有時金玫瑰一進他的辦公室就是一小時,她真懷疑他們兩個有那麼多公事可談?還是在做別的事?
要命,她的思想怎麼邪惡起來,在辦公室裡能做啥?像她一樣,坐上善騰的大腿嗎?
煩啊!
想不到她白允婕也有為元善騰煩惱的一天,他只不過--只不過是她的前夫而已,這到底算什麼?
無精打采的站了起來,她拍拍短褲上的落葉,在褐色雙扇落地玻璃門上看著自己的倒影,疑惑自己為何不能再吸引善騰了?
為什麼他不再癡迷的看著她?為何他不再重視她?難道他的喜好改變了,現在喜歡像金玫瑰那種精明能幹的女人?
天啊!她怎麼又探究起他的心思來了?
真要命,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把他的影子趕出腦海,但這種受他冷落的感覺又難受無比,這就是所謂的失去才懂得珍惜嗎?
望著藍天白雲,她的眉心緊蹙起來。她的人生頭一次有了無法解決的煩惱,就算出動老爸也沒用,況且老爸一定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她會想要得到善騰的關心,她向來不把善騰放在眼裡啊!
沒錯,她也知道自己從來不把善騰放在眼裡,更說不上愛,但他天經地義就該歸她使喚,曾經屬於她的,如今對她毫不在乎,她就是不舒服,更別說他還對金玫瑰那麼好了……
嫉妒?她不自覺的握緊拳頭。
她哪是嫉妒金玫瑰,笑話,她怎麼可能嫉妒金玫瑰,她必須嚴正聲明,她沒有嫉妒金玫瑰,絕對沒有!
興奮的狗叫聲令白允婕從咬牙切齒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
元善騰晨跑回來,身材魁梧的他穿著黑色運動衫和短褲,那結實的寬闊胸膛,那瘦削的腹部,那肌肉糾結的大腿……他全身散發著強烈的男性氣息。
她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一臉呆呆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