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曼看了眼陷人沉思的華鷹,聳聳肩,走到椅子旁,將身上的睡衣褪下後,換上一襲性感的紅色洋裝,她彎下腰將睡衣放人一個紙袋後,即背起皮包,拿起袋子,沒有說一聲再見,便靜悄悄的離開房間。
他們殺手是不習慣說再見的,尤其是對接了任務的人,因為他們的生命都是在風中飄搖,死與生都是一瞬間的事。
聽見門被輕輕閹上的聲音,華鷹的視線才離開電腦熒幕。
他摸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不可否認的,他已經厭倦當一名殺手,可是這次的任務卻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挑戰感,他沒有把握能否殺死林和明,可是他卻相當期待和林和明來一次對決。
不管是生是死,這都將是他殺手生涯的最後一次任務。
黑狐精鄭亞文佇立在長江岸旁,凝望著陳愛芊所居住的兩層樓洋房。
他那雙出色又魅惑人心的黑眸緊緊的凝銻著雄刻精美的大門。他相信神泉之靈的最後一個有緣人,一定是撈起宮紫鷹碑文的陳愛芊,所以他在這兒守株待兔,決心不再成為誇父追日者。
此時,長江岸邊吹起一道沁涼的微風,一個輕柔的聲音亦在他耳畔響起。
“你還是沒將守護神水藍轉述給你的話想明白。”
他猛然旋身,膛視著滾滾翻流的長江,“神泉?”
“歷經宮紫鷹、宋清涼、水籃三名有緣人後,我現在已不須寄居在琥珀玉上,甚至我已有邃明的人形,只是欠你的那份債,得等到我化身為人後才能還清,所以,請你等我接續起陳愛芊的這份情緣後,我再還你。”
鄭王文冷酷的眸光在水波上來回掃視著,“我已經沒有耐心等下去了。”
“你想救的人並無生命之虞,何況時機未到,就算你得到我,我們也無法回到古代。”那個聲音還是如春風般的輕柔。
“得到你,我自然想得到法子回古代。”他冷凝一笑,目光一閃,“你在哪裡?”
“你不會希望看到我的。”突然間,她的聲音襲上一層哀感。
鄭王文想起他曾在錯失神泉對,那一閃而過的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眸,他愣了愣,神情倏地一變,“不,你不可能是她。”
“是不是日後你便會知道,只是請你這段時間別來打擾陳愛芊,她的事愈早了結,我與你的債便能愈早還清。”她的聲音幽幽的,似乎就要隨風而逝了。
“等等!”他臉色肅然,“若你成具人形,我只能以血祭的方式救我的愛人,那你……”他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真是狐狸島上被我親刃而死的仙主,我……我不願再等下去。”
“為什麼?”她的聲音更加空幽了。
“當年你救了我一命,而我為了得到神泉,恩將仇報的殺了你,我內疚已深,所以我寧可得到目前僅是透明人形的你一起回到古代,而不是在你成具人形時再殺你一次。”他炯炯有神的眸子閃過一道推心的歉然與痛楚。
“你能這樣想,我已經很高興了,只是一事的危機或轉機還得成就於時機,夭數已定,誰也改變不了命運。”
從她柔柔的語調間,鄭亞文似乎聽到了一絲慰藉,他咽下梗在喉間的話,“你真的是仙主?”
風中傳來一聲幽幽無奈的歎息。
他身子一震,難以置信的回想起妍姿艷質的仙主在與他斗法失敗對,她那聲懊悔心碎的幽歎聲,他倒抽了一口涼氣,語無倫次的喃聲道:“怎麼可能?為什麼?你明明已死在我手中一次,又為什麼在神泉之下化身成形?你欠我的債?我已殺你一次了,而你也救了我一次,為什麼還要我再殺你一次才能還債?荒謬,這太荒謬了,我怎麼可以再殺你……”
長江上,風停了,浪止了,縹縹緲緲、幽幽蕩蕩,似在亙遠之處傳來仙主強抑悲楚的輕柔之音,“話傷感,話悲涼,命定了,無處藏,江畔冷,水聲響,既為仙,該斷倍,與君見,情難卻,悠聲歎!”聲音乍止,卻隱隱聽到一聲難掩的吸泣聲,“欠君三生魂,救君一命,倘欠兩魂,已墜一魂,如今再生只為死,三魂還畢,與君之綠重入陌生,回憶成白,相聚無期,如何話滄桑?”
聞及這段隆深難卻的淒然告白,鄭王文俊美的臉上滿是錯愕,冷峭的目光浮上一層濃濃的悲衰。她的話已經很清楚了,他肯定會再殺她一次的,而這是她欠他的。
可是……他握緊了雙手,億起仙主那張瑰麗的容顏。他下得了手嗎?他神情一黯,身形一旋,離開了江畔。
瞪著一室的孤寂,陳愛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甚至站也不是的在臥室裡轉來轉去的。
哼,一大隊考古的人馬都移師到秦皇陵去了,她卻只能悶坐在家裡。
究其因還不是因為沈金星那個惡劣的大嘴巴,在兩人不歡而散後,他競竭盡所能的加油添醋,到處跟隊友提及她在床上吟哦的浪騷樣,還說抱著她骨瘦如柴的身子好像在抱一面牆,一點感覺都沒有,但因為愛她,他只好委屈自己的欲望去滿足她……
什麼跟什麼嘛!將他自已塑造成苦情男,而她這個丑女倒成了不懂得珍惜的負心女,偏偏她的淡然又為這件事做了另一個“偽證”,以致這三個多星期來她成為眾矢之的,一些針對她的容貌、更難以入耳的批評聲浪排山倒海的直朝她狂卷而來,逼得她成了縮頭烏龜,千脆窩在家裡,眼不見、耳不聽為淨!
她低低的詛咒一聲,站在連身鏡前,雙手擦腰的打量著自己,“要嚴以律已、寬以待人,是嗎?可是如果我再不善待自己些,我可能會殺了自己!”她念念有詞的道。
重重的拍了額頭一記,她翻翻白眼,將連身鏡一翻至背面,那面連身鏡馬上成為一個雄刻精美的山水屏風。
整揀洋房上下只有這一面鏡子,這原因當然是多照鏡子她只會多分衰怨而已。
陳愛芊走回衣櫃前,拖出一只行李箱,“此處不留我,自有留人處,還是回紐約那個老地方去吧?”她又搖搖頭,“不好,駱束薔他們的貴族頹廢號已經在台灣停泊了,她回紐約干麼?還是到台灣去,為了鄭王文的千萬尋玉,害他們三個人差點被他殺害的事情叩頭請罪?”
她打開皮箱,又搖搖頭,“他們肯定不會鳥我的。唉,事情都過了快一年了,還那麼小氣!何況墜入斷崖的宋清涼不是已經在南極找著了,這幫人還不理她。”
她邊說邊從衣櫃裡拿出衣服塞在行李箱裡。去哪兒好呢?原本以為參加冷冰冰的考古後,她也可以冷冰冰的看待眾人對她這張丑不拉幾的臉的批評,沒想到在眾人圍攻之下,她還是無法釋然……
整理好行李,陳愛芊抿抿唇辮,反身走向落地門,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陽台,面對滔滔不絕的長江水流。
她凝娣著深不可見底的長江。宮紫鷹的碑文便是沉睡於此的,只是神泉之靈究竟有沒有落人鄭亞文的手中,恐怕也只有天知道吧。
“唉!”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神泉之靈真是希望之泉嗎?若真的是,請將我變成一個傾倒眾生、婀娜多姿的天仙美女吧!呢,最好再有一個外表冷冰冰,但內心火熱的大帥哥對我付予真心,那我陳愛芊此生就無復何求了。”
語畢,她自嘲的笑了笑,再撥撥烏黑的發絲,“都什麼時候了,我還在作白日夢?”
雖然從小女孩對便意識到自己長相丑陋,但她總希望自已一覺蘇醒過來對。她就能變美了,只是日復一日,那個美夢卻從來也沒成真過。
她吐吐舌頭,“還是接受事實吧!”
就在反身走回房間的剎那,一個重物突然從空而降,重重的落在她的身上,陳愛芊只覺得背一痛、頭一暈,便昏厥過去了。
此時琥珀色光嘗乍現,仙主那隱約可見的身影出現在陳愛芊的身旁,對她微微一笑,施展仙術,她的臉及身體便緩緩的起了變化……
在微風輕拂面頰下,中了一槍,失血過多而昏迷過去的華鷹終於呻 吟一聲,清醒過來。
他這次出任務根本是著了林和明的道,他甚至懷疑委任任務的人根本就是林和明本人。
在得知林和明將前往中共國防部竊取情報對,他便偷偷替入國防部埋伙,可沒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一大群武裝的共軍,而林和明早偷取到情報走人了,隨後而來的他卻成了林和明的代罪羔羊,差點就被打成蜂窩。
華鷹呼了一口氣,看著雲淡風輕的天空。幸好他在國防部頂樓早准備好逃生用的超迷你滑翔翼,才能順利的逃脫,否則這對的他恐怕早被共軍抓去嚴刑拷打了。
宕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離開了思緒,神情一凝。雖被打中宕臂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這傷口得做些處理,要不然他如何找林和明算這筆帳?
他掙扎的欲坐起身來,這才發覺壓在身後的“軟墊”還挺舒服的。
他略微柳動一下身子,掙脫緊卡在身側顯然已經成了一堆廢鐵的滑翔翼再移開身子後,這才看清楚被他壓在身下的不是什麼軟墊,而是一個芙蓉如面、風姿綽約的大美人。
探探她的鼻息,他松了一口氣。被他這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體重近七十的壯漢壓著,可不是件小事,瞧這美人身村雖娉婷,但除了那隱約可見的渾圓胸脯外,其他地方好像沒什麼肉了。
他撫著宕臂站起身來。總之沒被他壓死就好了。他巡視了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大陽台上,他忍著痛楚一步一步的走入房間。他得找個東西把子彈挖出來。
他勉強走了兩步,身後即傳來幾聲虛弱的呻 吟聲。
陳愛芊吃力地睜開眼睛。天,是什麼鬼東西撞上她?害她痛暈了過去?
她掙扎地坐起身,甩甩還渾沌不明的腦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奇怪?她低頭面帶困惑的看著她胸前那兩個頗有重量的波。
她眼花了嗎?怎麼她的胸部變大了?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是真的!她杏眼圓睜的頻搖頭。難不成是被撞腫的?
她擰了一下眉頭,揉揉手臂也揉揉腰,這才瞧見了顯然是被扔到牆角的一堆怪怪的東西。
她走近它,看著這堆奇形怪狀的廢鐵,她實在猜不出它是什麼。
“你沒事吧?”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嚇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陳愛芊咽了一口口水,緩緩的轉身過來,在見到站在落地門前的華鷹時,她屏住氣息的凝娣著這略顯蒼白但卻是百分百的超級帥哥,更令人贊歎的是他一身緊身的黑色衣褲將他全身上下的每個肌肉線條全刻畫出來,面對這超性感的冷冰冰型的大帥哥,她不由得懷疑起這是否是一場白日夢,一個她“肖想”太久而產生的夢幻。
在她昏睡時,華鷹就知道她是個美人,但在驚見她那雙恰似霄水秋波的璀璨明眸時,他還是有一會兒的恍惚。
見他銻視著自己不語,陳愛芊收回友善的笑容。想也知道,他在乍見她這張連平凡都稱不上的臉孔時,肯定是挺失望的,或許心中已在暗罵她是個丑八怪了!
這一想,她怒氣陡起,凶巴巴的問:“你是誰?為什麼憑空跌入我家?”
華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無與倫比的大美人眸氣竟這麼火爆,他冷冷一笑,“可惜你長得這麼美……說起話來竟像潑婦罵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