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船長 第四六零章:最後通牒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北芸覺得自己一定會乖乖呆在家裡,再也不叛逆,再也不總是故意氣自己的父親,就算是不能成為駕師,又算得了什麼?夢想?希望?決心?未來?和自己的家人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麼呢?

    但是時光不能倒流,北芸也不能回到過去,此時的她,心中只有滿滿的憤怒與悲傷。

    卻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更多一些。

    憲兵一步步的退卻,他身邊的其他士兵也在慢慢後退,當北芸出現時,他們就感覺到自己似乎捅了簍子了,而這個簍子是如此的巨大,幾乎不可能彌補。

    儘管他不知道眼前的人的身份,但只看她身上所穿著的如同紫水晶拼湊而成,從未見過的定制戰甲,就知道自己踢到了什麼樣的鐵板。

    伸手按下了手中的求援按鍵,淡淡的紅se光芒亮起,在他潔白的手套中閃爍著。

    哀哭的少女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在後退,她依然低頭伏在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胸膛哭泣著,憲兵慢慢摸到了自己腰上的武器,然後抬起手,指向了前方。

    漆黑而沒有絲毫顏se的憲兵配槍不是用來對付敵人的,而是用來處罰自己人的,這把武器可以she出實彈類武器,也可以she出恐怖的電流與致命的光束,開槍的時候無聲無息,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這把武器的威力並不大,至少對身穿戰甲的人沒有足夠的傷害力。

    除非她自己毫無防備。

    黑衣憲兵的手穩穩地指向了趴在地上的少女,她的腦袋暴露在戰甲之外,輔助準星的綠光在閃爍,那是已經鎖定目標的光芒,此時此刻,他只要扣動扳機,纖細的光線將會瞬間洞穿眼前少女的頭顱。

    他那麼想了,也那麼做了。

    纖細的光束在少女的後腦勺幾厘米遠的地方卻停了下來。再難寸進。一道無形的屏障就在少女的身邊環繞著,少女對背後的攻擊恍若未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黑衣憲兵繼續向後退卻,他知道自己和少女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的。並非是少女缺乏jǐng惕xing,只是自己完全沒有可能傷害對方。

    不過,求援的信號已經發出,執法隊已經出發,立刻就要到來,到時候這裡就沒有自己的事情了吧。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但同時也是他最後一個能夠成形的想法。

    下一秒。難言的恐懼已經緊緊攝住了他,讓他的身體如同被毒蛇盯住的老鼠一般,絲毫無法動彈。

    少女轉過頭來,空洞的雙眼沒有絲毫的情緒,她伸出手去,捏住了黑衣憲兵的脖子。

    「跪下!」少女的雙眼滿是血se,「向我的父母道歉!」

    黑衣憲兵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恐懼。他也從未想到過,面臨死亡竟然是這樣的滋味,結束別人的生命就像是開一個小玩笑。甚至不影響晚上去喝幾杯小酒,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當自己的生命被人掌控時,會那麼恐懼?

    還有……悲憤?

    「跪下!」少女怒喝,少女殺人無數,不知道殺死了多少的星盜,幹掉了多少敵人,但是她卻從未對無冤無仇的平民出手——即便是在把襄家從地圖上抹去的那一夜,她其實也只是幹掉了那幾個最重要的人物。

    少女有著自己的底線,她也知道自己的雙手也沾滿了血腥,她只想要自己的父母得到應有的東西——他們不該這樣死去。但是既然他們已經死去了,那麼殺死他們的人,至少要為自己的父母之死而道歉。他們可以死去,但是必須要有尊嚴的死去,就像是死去的爺爺一樣。

    這是一場戰爭,這是最無奈的戰爭。在戰爭中發生的一切,都不可以常理去計算,但是她的父母不是戰士,他們是平民。

    但是沒有,黑衣憲兵如同僵硬了一般,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跪下!」少女猛然向下一按,把他的脖子按進了胸口,把胸口按到了腹部,然後把雙腿按進了地面——直到他變成了一個被踩扁了的易拉罐,強大的壓力才衝破了皮膚的束縛,把他變成了一團爆炸的血肉。

    「跪下,給我跪下,為什麼你不肯跪下!」少女怒吼著,眼淚肆意橫流,直到有人怒喝一聲:「住手!」

    少女轉過頭來,她的身邊,十多個被壓扁成了人體易拉罐的士兵的血肉把整個大廳染成了血紅se,她看到身後一個身穿戰甲的男人,雙手持著一把肩扛火炮,正對著她。

    「北……北芸……」看到眼前的一幕時,肅風很難把眼前如同那滿臉淚痕,雙手鮮血的少女和曾經被自己輕輕撫摸腦袋的少女聯繫起來。

    「道歉!」北芸的雙目赤紅,怒瞪著眼前的黑甲戰士,肅風沉默了,他是一名軍人,他是在為自己的國家在戰鬥,為自己的使命在戰鬥,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低下頭。

    「肅風,那邊到底什麼情況?立刻鎮壓下來,趕快趕到下一個地點!」內部頻道中傳來了指揮官的催促,肅風抬起手中的火炮,扣下扳機。

    少女卻像是狂暴的犀牛一般衝了上來,她伸出一隻手,一把按在了肅風的腦袋上,下一秒,黑se的鐵餅貼在了地上,鮮血與內臟從盔甲的邊緣噴濺出來,內部通訊頻道的聲音還在響:「肅風……嘶嘶……肅風……」

    天空中,紫菱號的身影慢慢放大,巨大的yīn影籠罩住了北芸,北芸抬起頭,呆呆看著那折she出來的紫se光線,嚎啕大哭。

    「船長,肅風……肅風大人陣亡了。」四齒號上,大副突然轉頭對峰南岐道。

    峰南岐身體猛然一顫,肅風幾乎是他在zheng fǔ軍中最後的一名朋友了,而大副顯然知道這一點。

    「是什麼人殺了他?是紫菱號?」峰南岐露出了慘笑,「為什麼會這樣……」

    大副什麼也沒說,只是把幾段視頻投she到了船長面前的投影上。

    看到那鮮血四溢的大廳和變成肉餅的屍體,在北芸的嚎啕大哭之中,峰南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紫菱號這麼做,是打算和整個zheng fǔ軍作對啊……」大副低聲道,「即便是紫菱號,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莫非紫菱號打算加入到遠征軍的陣營?否則……」

    他的呢喃還沒有停歇,二副突然道:「船長,緊急通訊!」

    「這裡是紫菱號,我是紫菱號船長水寒。」一個年輕的面孔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現在,我代表紫菱號向平叛軍團和護衛軍同時發佈最後通牒。第一、所有在秀滕星系的雙方飛船,共計二百四十一艘必須立刻投降,並在半小時內退出秀滕星系,半小時後,紫菱號將會對依然停留在秀滕星系範圍內的所有雙方飛船進行制裁;第二、平叛軍團和護衛軍立刻停火,否則後果自負。」

    「他們……他們瘋了吧……」大副只覺得這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莫過於此,一艘飛船竟然同時向兩大勢力下最後通牒,而且有一個不得不正視的現實是,就算是他們現在都投降,也不可能在半小時內離開秀滕星系——這種小國服役的制式軍艦,不可能在半小時內加速到光速離開這個星系。

    「他們沒瘋……」峰南岐張開嘴,想要歎一口氣,卻是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他曾經和當初的白帆號並肩戰鬥過,也曾經和當初的紫菱號並肩戰鬥過,不只是他,肅風也是,現在還在四齒號上服役的許多普通船員也是。

    他們怎麼也不曾想到,總有一天,會是要死在紫菱號的手中。

    他們沒瘋,他們只是不想聽你們解釋而已。

    因為你們殺死他們的親人時,也沒有給他們時間解釋。

    「捫心自問,我值得憐憫嗎?」峰南岐問自己,他值得憐憫嗎?他做了什麼能夠造福一方,對人類更好的事情了嗎?

    難言的片刻沉寂之後,水寒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全知號飛船意圖反抗,被清除,大清除開始,所能號被清除,百se號被清除……水寒的聲音平板如同沒有絲毫情緒的機器人,那一個個的名字卻越念越快。

    紫se的飛船在繞著秀滕星飛行,一道螺旋形的紫se光芒似如破竹,瞬間席捲了無數的飛船,就像是在無盡的夜空之中燃放了一顆螺旋形的禮花彈。

    「五道號被清除、寶劍號被清除……」平淡而沒有絲毫欺負的聲音在繼續,「四齒號被清除、夢澤號被清除……」

    平淡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頻道之中迴盪著,水寒的心中突然有一種難言的糾結與痛苦。

    無數飛船爆炸之後的波動在彼此震盪,傳遞,而秀滕星系已然沒有剩下任何一艘飛船,戰爭的雙方,不論是平叛軍團還是護衛軍,都已經化作了宇宙中的炮灰。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紫菱一怒,血流漂杵。

    但是這裡發生的一切,卻絕對不會就此被人所掩蓋,在水寒的通牒下達的時候,就已經通過公網傳遞到了宇宙的各處。

    那一瞬間,所造成的影響,絲毫不亞於當初白帆號對襄家念出血仇宣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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