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五章：少年們的成長
「稍……稍等……」守衛嚥了一口吐沫，慌忙轉頭聯絡去了。
原型機沉默著，金澤的主動讓它欣慰，同時也不解。它是人工智能，而且是數千年前的一個原始的試驗類型人工智能，它發現自己無法模擬出金澤的想法，也無法計算出金澤這種做法的成功率，換言之，他不知道金澤這樣能不能讓他們進入原型機的內部。
但是現在它只能等。
它是人工智能，除了幾項原則xing的問題必須堅守之外，其他的一切它都必須以測試者的意志為轉移。
而且，它也不想堅持自己的方式，因為它沒有完全的把握。
「根據預計，我們的救兵會在兩個小時之內到達。」原型機道，「金澤大人，不論您打算如何做，請一定要在兩個小時之內進入原型機，然後堅持到我的救兵到來。」
「我會的。」金澤沉聲道，他的聲音還有些止不住的顫抖，這表明他的內心並不像表現的那麼鎮靜，但是他的雙拳卻緊緊攥了起來。
凶暴鯨的進食結束了。
在把整個暗礁群吞進自己的肚子裡之後，凶暴鯨輕輕擺動著巨大的尾巴，調轉了方向。
一直緊緊綴在凶暴鯨背後的紫菱號掩藏在幾團漂浮在宇宙中的星光籐後面，掩蓋自己的行蹤，在絢麗的宇宙背景之上，一個黑se的剪影無聲無息地前行，在它的身邊，隱約出現了藍se的閃光，那是空間被撕裂的先兆。
「它要逃了！」古峰猛然叫了起來。「阿帆，到底要怎麼辦，你倒是拿個主意啊！」
該怎麼辦呢？古峰的聲音就像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此時古帆的心中，卻是難言的困窘和掙扎。
一直以來，古帆都是一個未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他想要做的一切事情，只要還沒做到，就永遠不會停止努力。在古帆的詞典裡，沒有失敗這倆字，他的記事薄裡只有兩種事件，一種是未完成的，一種是已完成的。
只要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絕對不會放棄，這就是古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時間不長的剛才，他突然對自己產生了一種自我否定的想法。
那是從未在古帆的身上長期出現的一種思想，那就是猶疑。
猶豫不定，懷疑自己。
為什麼？是因為自己被未知的靈魂能力所影響了嗎？
就像是被愛哭鬼影響？
不，並不是如此。
如果說現在和之前有什麼不同的話，那麼，是什麼呢？
我該做什麼，該怎麼做呢？
在沒有人能夠給他答案的時候，他開始探究自己的內心。
他怔怔地盯著眼前的龐大黑影，在那黑影之中，被吞噬的格蘭之眼就靜靜地躺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發現。
可他卻沒有探出手去的勇氣。
此時的他，多麼希望自己的「回憶」能力能夠激活，因為「回憶」不但可以回憶過去，還可以預知未來，可以給他以啟示。
該怎麼做？
但是沒有回憶，似乎那銀se的絲線已經拋棄了他，那屬於他自己的模擬出來的世界，已經完全熄滅崩塌，化作了宇宙之中的塵埃。
沒有。
為什麼？
是時候好好審視一下自己了。
古帆的目光之中，呆滯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亮的光芒。
一直以來，自己逃避的，自己所不能正視的，讓自己變得不自信的，不是艱難險境，不是未知未來，更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
而造成這種逃避的，是他的同伴。
紫菱號。
如果僅僅是白帆號一艘飛船，那麼他可以毫無顧忌地直接衝到凶暴鯨的巨口之中去，先找到格蘭之眼再說，脫身的事情，之後再考慮，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只要去做。
至少對古帆來說，是如此。
但是還有紫菱號呢，紫菱號該怎麼辦？
古帆發現，自己還不是一個合格的船長，他所指揮的飛船，充其量只有古峰、北芸和束翮。
若是加上了紫菱號，加上了紫菱號的其他船員，他就無法做出合理的判斷。
因為他知道，不論他如何做，北芸、束翮都會隨著他出生入死，絕無怨言，犧牲生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但是紫菱號上的其他人呢？
他不是一個優秀的船長，他對船員的忠誠程度實在是太苛刻，只有他絕對信任的船員，才能夠成就他，讓他成為一名優秀的船長。
而他一直迴避的都是這一點。
這個事實對他來說，太殘酷了一些。
他不是一個優秀的船長，更不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擁有紫菱號這樣一個僚機，實在是太早了一些。
某些方面，他或許可以做到比優秀更好，但是另外一些方面，他卻極為短缺，那是他的致命短板。
當然，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覺得，但是古帆對自己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作為一名船長，他要任何情況下，都保證自己船員的安全，也就是說，不論什麼樣的艱難險境，都可以保護自己的船員。
而到現在為止，他的信心只能維持在白帆號的範圍之內。
他沒有信心保證紫菱號的安全，這超出了他的能力極限。
他這種感情，別人是無法體驗到的，唯一能夠稍稍體驗到他的感情的，是水寒。
同樣身為船長，他知道作為一名船長，有些時候必須做出抉擇，而這種抉擇，是如此的艱難。其實他現在心中也很難受。
古帆在擔心紫菱號的安全，擔心紫菱號的安全的原因，並不是古帆不夠優秀，而是因為他水寒不夠優秀！
如果他水寒也能夠成為那種不論什麼情況下都能夠保證自己船員的安全的船長，古帆還用擔心嗎？
「船長大人，請您相信我們！」水寒突然道，他一字一頓，格外堅決。
古帆猛然回過頭來，看向了水寒，那一刻，水寒依然稚嫩的面孔，卻無比的堅毅。
水寒之所以會選擇追隨白帆號，是因為他喜歡在古帆的翼護之下，就像是當初在白se星團，被駕駛著格列匕首七號的古峰和古帆所保護一樣。
但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種潛意識中的依賴，已經影響到了古帆，甚至拖了白帆號的後腿。
現在的紫菱號，還沒有和白帆號同進同退的資格！
這個認識，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進了水寒的心中，但同時，卻也像是一陣狂風，吹散了漫天的yīn霾。
水寒曾經非常崇拜古帆，把古帆當做自己的目標。
但是在樹立目標之後，等待他的並不是奮起直追的動力，而是深深的挫敗感和無力感。
這樣的目標，何時才能夠追上？想要追上古帆，是不是太不現實了？
這是一個比傳奇飛船更強大的存在，駕駛著白帆號這樣一艘各方面都很平庸的飛船，就可以笑傲宇宙的強大存在。
但是現在，他突然發現，他的目標錯了。
他的目標，不應該是成為古帆那樣的船長。
而是成為能夠讓古帆信賴的船長。
不論任何時候，任何任務，任何的困境，都可以成為古帆最信任的臂膀！
「請相信我！」水寒沉聲道，他突然記起，這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向古帆這樣說，上一次他向古帆這樣說，還是在白se星團時。
但是，第二次說出這樣的話語，他卻發現自己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
輕輕點了點頭，古帆再不猶豫。
「紫菱號，你們跟在後面，隨時準備救援，如果我們一直沒有出來，就要靠你們把我們救出來了，阿峰，準備啟動白帆號！」
「是！」古峰興奮地大喊一聲，轉身向紫菱號的投放艙狂奔而去。
白帆號，終於又要啟動了！
「船長大人！」北芸站了起來，她想說要和他們一起去，但是水寒阻止了她。
「北芸，如果你去了，並不能為白帆號增加太多的力量，但是你留在這裡，卻可以發揮最大的效果。」
如果白帆號真的被困住了，北芸就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不論是需要駕駛著飛船回去聖服學院搬救兵，還是必須和星盜們戰鬥，或者逃脫凶暴鯨的追捕，任何一種可能之下，他們都需要一名強大的駕師。
燕鰩號的駕駛艙裡，光線明明滅滅，燕鰩號被凶暴鯨吞噬之時，引擎受到了一定的損傷，技師們正在搶修，現在整個燕鰩號都需要備用能源供能，連主控系統都被迫關閉了大部分功能，而暗物質本身擁有一定的吸收能量的作用，現在飛船能量流失的速度極快，即便是飛船的引擎修好了，能夠堅持多久也是未知數。
人類進化了數萬年，宇宙空間之中接近絕對零度的超低溫已經無法對體力強悍的某些人造成困擾，但是被暗物質吸走所有能量，卻依然足以讓他們化為宇宙之中的死亡寒冰。
「混蛋！」一聲怒罵響起，燕雲狠狠把雙拳砸在了面前的cāo縱台上，發出了咚的一聲巨響。
在他的背後，燕鰩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沉聲道：「阿雲，你冷靜點！」
「父親，這樣要怎麼冷靜？」燕雲鼻子裡呼出一道粗氣，「我們現在在一個大怪物的肚子裡，就快要被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