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鄭婉秋著實惱了,然而她此時小女人的羞紅臉頰,少了幾分凌厲的樣子。
楚翼然不以為然,正經地說道:「這一吻,只是借給你的利息而已。」
被吃工且腐的鄭婉秋真想從背包裡掏出鈔票,像偶像劇裡瀟灑的女人們一樣,天女散花地把錢扔在壞蛋的臉上。
可是這畢竟這不是偶像劇,她還需要過日子,鄭婉秋對現在的處境認知得很清楚。
她把楚翼然的羞辱暗自記在心底,她早晚有一天會一併討回來的。
鄭婉秋鼻子裡輕哼,不甚在意地聳肩,「一個吻而已。」
其實心裡介意得要死,只能憋著內傷,假裝無所謂地要轉身離去。
沒走兩步,鄭婉秋又想起一個問題,微微側過身,留給楚翼然一個側臉,冷著臉問:「你到底是不是牛郎?」
楚翼然不答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話,我想說,你的技術真是很不錯,怪不得徐思甜會迷戀你;如果不是……就麻煩你,把那天我付給你的過夜費還給我。」
楚翼然的嘴角機不可見地抽了抽,不等他開口說話,鄭婉秋又繼續說道:「還有,楚先生,無論你是不是牛郎,還請你以後繼續假裝不認識我,我不想因為你丟了飯碗,再見!」說完,她再次轉身,再次用手背恨恨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楚翼然也不去追,站在後面,就聽她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回去要好好洗洗手,刷五次牙……
他啞然失笑,這個女人有時候靜得出奇,有時候又可愛得要命,實在讓他有些……心動呢!
其實剛剛忽然親鄭婉秋,楚翼然也是臨時決定的,他想證明一件事,就是他心裡的那點微妙的感覺,是不是真的因為鄭婉秋而甦醒。
然而紅唇落下去的時候,心花怒放了,他也感覺到他的春天來了。
楚翼然說不清楚,他對鄭婉秋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更說不清自己怎麼會在見到她第二面的時候有了這種感覺,也許是她淡淡的性子,偶爾間流露出俏皮的可愛?抑或是狹小的車廂裡,那盞微弱燈光下的完美側臉。
總之,心動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毫無道理。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他毫不避諱,也不怕承認,只是這種情況下,事情多多少少有些複雜。
楚翼然似乎看見自己情路的坎坷,想追求到鄭婉秋,怕是任重而道遠了。
被一次又一次吃了豆腐,鄭婉秋生氣的程度可以想像,她回到家後真如自己所言,刷了五遍牙齒,刷完之後還覺得渾身不舒服。
這一夜發生的事,攪得鄭婉秋心神不寧,甚至難得的失眠了,就連郁亮劈腿的時候,她都沒有如此煩悶,總覺得心裡有些糾結,可是又想不明白究竟為什麼。
向來防備意識多於常人的鄭婉秋深刻認識到,楚翼然是個危險人物;以後非必要,一定要繞道而行。
然而,她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翻來覆去,剛有了睡意,天已大亮。
鄭婉秋只能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上班,一路上許多人對她紛紛側目,她檢查了一下穿戴,也沒什麼問題,可是為什麼還是有人在她背後嘰嘰咕咕說個不停?
這個現象一直持續到進公司,認識的、不認識的員工都看向了她,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情。
羨慕的、嫉妒的、冷淡的、厭惡的……
現在是什麼情況?鄭婉秋摸不到頭腦,直到人事主管把她叫進辦公室,臉色鄙夷地把一份報紙扔到她面前,抱著胸,趾高氣揚地單手指著最上面的一張圖片,質問道:「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人事主管蔥白的手指上戴了一個碩大的金戒指,閃得人眼睛疼,鄭婉秋把報紙從她手指下抽出來,仔細一看,心中一寒。
這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狗仔拍的?把她拍得那麼難看!
鄭婉秋糾結的不是她和楚翼然被拍到放在報紙上,而是糾結這個攝影師的角度抓拍得不好,也不夠清楚。
從這張照片上來看,應該是她正氣楚翼然親了自己的時候,然後憤然離去……
為什麼報紙上居然說他倆在幽會,她依依不捨地揮別?揮別你妹啊記者!她眼光有那麼差嗎?
不過幸好這位腦殘記者沒有在她被強吻的時候偷拍,不然她就是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了。
鄭婉秋相當淡定地攤手,解釋道:「昨晚楚先生送我回家,就被拍了而已。」
「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人事主管哪肯善罷甘休?「這份報紙上寫的是『楚翼然另尋新歡,徐思甜深夜買醉』!」
鄭婉秋這才看到,在她和楚翼然的報導旁還貼了一張不清楚的照片,上面寫著在楚翼然送神秘女郎回家的同一時間,台北另一處的徐思甜大醉,痛苦傷情。
鄭婉秋不由撫額歎氣,現在的記者想像力真不是蓋的。
「我們昨晚……」
「你不用和我解釋,等一下思甜來了,你親自和她說去。」人事主管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鄭婉秋癟了癟嘴,她還真有些心虛,如果徐思甜當真認為她和楚翼然有什麼的話,怕是這份工作就不保了。
都火燒眉毛了,鄭婉秋擔心的不是怕人誤會,而是已經開始考慮如果不幸被Fire了,還是盡早找下一個工作吧!
不過令人奇怪,一個徐思甜的緋聞男友嘛,有必要跟拍他嗎?
鄭婉秋想把報紙拿起來再看一看,結果徐思甜突然推門而入。
她抬頭一看,心中不由一沉,徐思甜面色鬱鬱,看來被罵是免不了了。
「原來你在這……」徐思甜氣喘吁吁,像是找了許久。
鄭婉秋垂下頭,靜等火山爆發。
一秒、兩秒、三秒……
「喂喂,婉秋,你楞著幹嘛呀!再不走通告要遲到了。」徐思甜不解地喊起來。
「呃……」不是要發火嗎?
一旁的人事主管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報紙拿到徐思甜面前告狀,「思甜,你看這份報紙了嗎?你的助理居然趁你不在,三更半夜和楚翼然約會……」
徐思甜媚眼一斜,冷笑了起來,「我說,這張照片哪裡看出來他們是在約會?」
「上……上面寫的啊。」人事主管有些心虛。
「有點腦子好不好?明明是翼然好心送我的助理回家而已!」徐思甜無語地翻翻白眼,拉起已經驚訝到說不出來話的鄭婉秋往外走。
鄭婉秋確實很吃驚,徐思甜平時看起來像個傻大姐,居然還有這麼睿智的時候,真是……人不可貌相。
徐思甜見四周沒人,小聲地湊到鄭婉秋面前說道:「婉秋,真不好意思啊,讓你被那麼多人誤會。」
「不會、不會,其實沒什麼的,你不需要為了我和她們解釋這些……」鄭婉秋有些心虛。
「我當然要幫你解釋,如果不是你,昨天晚上被拍到和翼然在一起的就是我了,所以為了表示謝意,今晚上我真心地再請你吃飯。」
「不用了吧……」又吃飯?再吃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是非來!
這下鄭婉秋更加心虛了,一想到她昨晚和楚翼然的那個吻,她就渾身發燙。
而徐思甜的話,也更加讓鄭婉秋堅定了,和楚翼然劃清界限的決心。
到了下班時間,徐思甜就被一通電話預定了晚上的時間,看她那幸福的樣子,鄭婉秋就猜到是楚翼然那個傢伙。
徐思甜再三邀請鄭婉秋和她一起去,鄭婉秋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她可不想重溫惡夢,楚翼然對她來說是個危險人物。
結果,徐思甜這廂還在勸說,鄭婉秋的電話也響了,她低頭看了眼螢幕,竟然是郁亮。
「抱歉,我接個電話。」鄭婉秋拿著電話走到一旁,小聲接了起來:「喂,你好,我是鄭婉秋。」她的聲音很平靜,心裡更是波瀾不驚,就好像電話那頭只不過是個路人甲或者是路人乙的角色。
這聲音很是讓郁亮不爽,他冷笑一聲,不無諷刺地說道:「怎麼?才幾天,你就不記得我這個前男友了?居然用這麼生冷的語氣。」
「你有什麼事嗎?我現在很忙。」
「忙什麼?忙著和有名的賽車手約會嗎?鄭婉秋,你也不想想你什麼姿色,要和徐思甜搶男人?人家不過是玩你的!」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哈,別裝了鄭婉秋!現在全台灣都知道了,你和那個叫楚翼然賽車手約會的照片,已經傳得鋪天蓋地的,沒想到啊,前兩天還和別的男人上過床,沒幾天又釣了一個!真是看不出來,你以前的聖女形象裝得像模像樣的。」
鄭婉秋忽然大悟,原來楚翼然不是什麼牛郎,而是賽車手,怪不得那麼有錢!
他媽的,那她的過夜費豈不是白給了!鄭婉秋心裡狂怒,把楚翼然從頭髮到腳趾頭全部數落了一遞,糾結著她的錢,一時竟忘了電話那頭的人。
郁亮諷刺了那麼多,正想著鄭婉秋會大怒和他吵起來,可是他的小算盤打錯了,人家理都不理自己,他更是怒不可支,惡毒的話又喊了出來:「鄭婉秋,你這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你別太得意,如果那個楚翼然知道你之前和別人有一腿,你以為他對你會有興趣?」
那個楚翼然和「他」分明是一個人好不好!
鄭婉秋不無無奈地歎了口氣,她以前怎麼沒覺得郁亮如此沒品?涼涼地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呵……」郁亮見鄭婉秋終於和自己說話,氣焰高漲,「我也是前兩天知道你失業了,別以為找個大樹就好乘涼,男人嘛,都是喜歡野花,我太瞭解男人的心思,他只不過是玩玩的;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看在我們交往這麼多年的份上,要是你和我認個錯,我也可以原諒你,考慮……」
原來郁亮不僅沒品,還有妄想症!鄭婉秋這次忍不住打斷他:「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就掛了。」
「喂!你是不打算要你的東西了是吧?」郁亮急忙說道。
「你不是扔了?」
「我怕你後悔。」
只怕現在後悔的人是你了吧?鄭婉秋莞爾,對於郁亮,她早就心如止水了,可是有些東西既然還能拿回來,幹嘛不要?
「那我們約個時間,我去拿。」
「就今晚吧……」
「唔。」鄭婉秋看了一眼還在等她的徐思甜,「好吧,什麼地方?」
「老地方。」郁亮故作神秘。
「真愛飯店?」那是郁亮求婚的地方。
「對,晚上八點,你不來,我就真的把東西扔了,不見不散。」郁亮像是怕鄭婉秋會反悔,急忙掛了電話。
鄭婉秋無奈地搖頭笑了笑,走到徐思甜的身邊,抱歉地說:「看來我晚上真的無法陪你去約會了。」
「約了男朋友?」徐思甜體諒地問。
「不,是過去式了。」
「哦……」徐思甜也不再多問,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吧,那我就去享受二人世界了,翼然大概已經到了,我先走了。」鄭婉秋點點頭,她也該去會會她的前男友了。
雖然已經是過去式,但是雙方沒有正式友好地說再見,多多少少會有些遺憾。
那一頭徐思甜跑出公司門口,就見到楚翼然,她飛奔過去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我們走吧!」楚翼然見鄭婉秋沒跟來,也沒多問,很是紳士地為徐思甜開了車門,從容地開車離去。
「思甜,今天的報紙……」楚翼然停頓了下,就被搶白。
「哎呀,放心我是不會相信那群狗仔的,再說,昨天晚上是我要求你和婉秋一起吃飯的呀。」徐思甜很貼心地為自己心愛的男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