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口齒不伶俐、腦袋瓜更是糊塗,但鄭婉秋覺得自己這些年和當律師的男朋友耳濡目染,果然學會了一些歪理。
前一秒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下一秒又露出哀傷的神情,對面的男人還等著她發飆,可是鄭婉秋卻突然想起劈腿的男友,悲從中來,又哭了起來。
這一哭,就連胃也跟著抽痛,酒精麻痺的作用已經失效,一天都沒怎麼吃過東西的鄭婉秋忍不住傷情,加上反胃,一頭栽進對面男人的身上,吐了。
「我……你……哦,Shit!這是怎麼回事啊?」
男人手忙腳亂地推著懷裡的女人,內心十分糾結,他到底是應該把她扔在馬路上掉頭就走呢,還是留下來等她哭完了、吐完了,再好心送她回家?
問題是,他這長相、這打扮,讓誰看了去,也不會當他是好心人啊!
懷裡的女人都快哭暈過去了,價格不菲的衣服也全是她吐的穢物,他真想一巴掌抽飛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女人!
他正愁苦該怎麼辦,這時惱人的手機又響了,跟催命似的連環呼叫。
男人單手解開安全帽,向上一提,一頭絲滑的銀色短髮從頭盔下流瀉而出,在黑夜裡下閃動著月白的光亮,桀驁的表情裡,他的表情陰晴不定。
接起電話還沒出聲,對方就急吼吼地喊道:「楚翼然,你跑到哪裡去了!說好你今天得了賽車冠軍就要請客的,你現在是要放我們鴿子嗎?」
楚翼然被對方的話語逗樂了,低頭看了眼懷裡已經哭暈過去的女人,也只能無奈地回答:「很不幸被你說中了,今晚我大概去不了了,你們玩得盡興點,都算我帳上。」
「不是吧!翼然,你不來了?今天可是你蟬聯冠軍之夜,這麼值得慶祝的事情,你怎麼就突然不來了呢?」對方被楚翼然不來慶祝的消息嚇了一跳。
楚翼然只能再次表示抱歉,「我在去的路上撞到了一隻小花貓,現在我要幫她找到主人……」
「小花貓?搞什麼……」對方顯然還沒弄清楚狀況,可是楚翼然已經掛了電話。
他懷裡的「小花貓」當真是「花」得太離譜了,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她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迷路的家貓可以找到家,可哭暈的野貓該怎麼辦?楚翼然覺得還是先把她帶回家比較穩妥,這三更半夜的……即使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對懷裡的「小花貓」可是毫無興趣的。
如果他現在扔下她不管,說不準來個不挑食的色狼,把她給叼跑了!
楚翼然作了決定,也就不再遲疑,抱著鄭婉秋回到哈雷機車上,將她固定在胸前,刺鼻的酒味襲來,他只想快點兜起風,讓這噁心的味道散去。
他不是好心,只是怎麼說,也該讓這只「小花貓」把自己的衣服給洗了吧?
夏風徐徐,酒吧暗巷裡哈雷機車絕塵而去。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公寓,楚翼然把機車上的女人抱下來,深吸兩口氣不去聞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他才能順利把她放進臥室裡。
他俯下頭看了一眼懷裡爛醉如泥的女人,她真的睡死過去了,到底是哭暈的,還是吐暈的?他不得而知,可是看這女人的樣子,一定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像是感受到身旁冰冷的氣息,鄭婉秋低低地哼唧一聲,不安份地在楚翼然懷裡動了幾下,像是要尋找他身上的溫度,她才能安穩地在夢中沉睡。
楚翼然啞然失笑,這真是一個奇妙的夜晚,他明明應該醉生夢死地在酒吧裡慶祝他蟬聯賽車的冠軍,沒想到居然撿到了一隻「小花貓」,他忽然來了興致,真想看看小貓洗乾淨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當清晨的第一縷眼光照進鄭婉秋的眼裡,她正舒爽地抱著自己的那只布偶熊躺在床上美滋滋的作夢呢!像是在炎熱的夏季裡遨遊在海水裡,舒適愜意,她根本不想醒來,只不過陽光實在太刺眼,她也不記得自己昨晚睡覺的時候,是不是忘記拉上窗簾。
掙扎了許久,鄭婉秋皺著眉頭睜開顫抖的眼皮,茫然地看向四周。
這裡是哪裡?鄭婉秋的秀眉越皺越緊,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甚至連屋子裡的空氣都是那麼的陌生!
鄭婉秋一個震顫從床上翻坐起來,下意識先去檢查身上的衣服,她低頭一看,剎那猶如有人在她頭上澆了一盆涼水,嘩啦啦的透心涼,就連骨頭都冷得在發顫。
衣服被換了!絲滑露骨的女式睡衣裡還是空的!
這一回,鄭婉秋完全沒有了昨天看到男友和別的女人滾床單時的冷靜,她甚至沒有勇氣再在這個屋子裡待下去。
一連串的打擊讓鄭婉秋滿是震驚,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一時間,懊惱、悔恨、震驚,所有承受不住的情緒朝她侵襲而來,卻在這時,鄭婉秋耳邊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清晰立體的流水聲很快將胡思亂想的鄭婉秋拉回現實,聲音的方向就在這間屋子裡的一個角落裡,她側耳聽了聽,大概是旁邊的浴室。
難不成是昨晚將她給……那啥的臭男人?昨天她還在恥笑自己男友劈腿,怎麼才不過幾個小時她就……她就在別人的床上了?
邊想著,她已經躡手躡腳地來到房間的浴室門口,流水的聲音越發清晰,鄭婉秋不由心中悲涼。
她沒有勇氣踹門進去看看裡面的臭男人到底是誰,她甚至想不起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記憶的斷層停留在酒吧裡,而這間陌生的房間裡充斥著男性的氣息,黑白灰色調的設計風格,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主人是個男人!
環視一圈,唯獨床上那只布偶熊才屬於自己!
鄭婉秋的心都涼了,難道本命年就是流年不利嗎?事事都不順心,還會有比現在情況更糟糕的事情發生嗎?
「你在做什麼?」
低沉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鄭婉秋嚇得跳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陌生的面孔,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句話。
男人帶著清爽的清香站在她對面,下身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露出精壯的上半身;銀色月華般的碎發上還掛著水珠,透明的球狀液體從髮梢滑落,一路向下,在男人蜜色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格外引人遐思。
楚翼然看著自己撿回來的「小花貓」坐在浴室門口,目瞪口呆地與自己對望,看她這副糾結的神情,就知道這個小女人肯定是想歪了。
他忍不住揚起嘴角,露出痞痞的笑容,問道:「醒了呀!你昨晚辛苦了,要不要洗個澡?」
其實真正辛苦的人是他才對!楚翼然想到昨晚的事情,他的眉角就忍不住抽搐起來,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花貓」扛到離酒吧最近的公寓。
可是偏偏這個公寓是他名下最小的一室一廳,他又不能把一個女人丟在客廳裡不管,他只好把渾身髒兮兮的鄭婉秋扛進臥室,把屋子裡收拾乾淨,又叫老宅的管家陳姨幫她換了件衣服;折騰了一晚上,他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去洗澡,誰知出了浴室,就看到罪魁禍首一副被「糟蹋」的糾結表情。
被糟蹋的明明是他好不好!
他看著眼前被清洗乾淨的鄭婉秋,在閱人無數的楚翼然眼裡,鄭婉秋長得還算清秀,從那雙清澈的眼眸裡可以看出她有些單純,至少聰明的女人不會輕易倒在一個陌生人的懷裡。
楚翼然玩心大起,他還真想看看眼前的女人在誤會他們發生關係的情況下,會是個什麼反應?
「你……」鄭婉秋找不到話來說,她更多的是羞憤,恨不得化身為空氣,她能說什麼、又應該說什麼?
雖然眼前的男人長得帥氣可口,可是瞧他一身流里流氣的樣子,還染了一頭銀髮,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什麼正經人。
難道是酒吧裡的牛郎?鄭婉秋悲催的心又沉了幾分,她覺得自己的世界正一片片碎掉,想到自己的第一夜竟然跟這樣的男人不明不白的發生了,她就想扯開嗓子尖叫。
鄭婉秋一心認定對方一定是酒吧裡的牛郎,為免出現其他狀況,她決定先發制人,「多少錢?」
「什麼?」楚翼然不動聲色地看著鄭婉秋的反應,他猜想過許多種可能,也許她會尖叫、會暴跳如雷,甚至抬起手給他一巴掌;可是什麼事也沒發生,她只是很淡定的問自己「多少錢」!
「什麼意思?」楚翼然有些摸不著頭緒。
鄭婉秋壓制住自己的怒火,轉過身光著腳爬上床,打開自己的背包,拿出一疊錢,也不去數多少張,直接丟在床上,「這些夠了吧?如果不夠,告訴我你的銀行帳號,我再匯給你。」
楚翼然挑挑眉,並不接話,難道說這女人以為自己是……牛郎?還是她以為這些錢可以買來他的春宵一刻?靠!他是這麼點錢能打發的嗎?
楚翼然甩甩頭,他都要被眼前的女人氣瘋了,他的一夜情需要讓一個女人來買單嗎?
鄭婉秋見楚翼然搖頭,以為他並不滿足於這些錢,臉上一變,聲音也拔高了幾分:「我雖然不知道行規,但是你這副姿色……」
她用嫌棄的眼神隨意地看了兩眼楚翼然,她其實不敢細看男人半裸的身體,只是強作鎮定地撇了撇嘴,別開目光,淡定地說:「說實話,你的姿色實在很一般,更何況昨天晚上我也沒體驗出你的能力,這些錢應該足夠了。」
其實鄭婉秋這話換個意思就是說,「你的身材和床上功夫也就值這個價」!
鄭婉秋看著對面男人的臉慢慢變黑,她預感苗頭不對,心裡覺得這個男人肯定覺得她錢給少了,所以要報復她了。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楚翼然已經一個飛撲將她壓倒在床上,鐵鉗一般的手臂把鄭婉秋禁錮在他的身下。
鄭婉秋嚇得驚呼連連:「你這個臭牛郎!滿頭白髮的醜八怪!快放開我、不要碰我!」她嫌棄的語氣,好像楚翼然是可怕的病菌,讓她渾身作嘔。
楚翼然聽到她的叫喊,差點被氣暈過去。
說他是臭牛郎就算了!可是他哪點丑了?難道她不知道現在全台灣刮起的酷男銀髮流行風潮,正是他楚翼然引爆的嗎?
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窩囊,楚翼然近乎咬牙切齒,他真是沒見過這麼惡劣不知回報的女人!沒想到「小花貓」不僅蠢,還是個超級大近視,他到底哪裡像牛郎了!
「很抱歉啊小姐,昨晚的服務沒能令你滿意。」楚翼然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鄭婉秋的臉頰,邪惡的笑容裡透著冷意,「這些錢其實已經夠了,但是為了彌補你昨晚那段空白的床上運動,我決定再免費送你一次服務。」
「啊啊啊!混蛋……放開……」鄭婉秋的叫囂終於湮滅在楚翼然懲罰性的吻中。
楚翼然抓住鄭婉秋一秒鐘的停頓,兇猛地進攻她嘴中的甜蜜,舌尖大膽地攻陷她的城池,舔遍她嘴裡每一寸滑嫩的肌膚,火辣的吻讓人窒息,更讓人不受控制。
他的下腹竟然有一股熱 流,身體上的反應讓他緊繃,然而一滴溫熱的淚讓楚翼然忽然停下了動作,抬起頭看去。
鄭婉秋緊閉著雙目,臉色蒼白地平躺在床上,眼角的淚如斷線的珍珠滑落個不停,她感覺到身上的男人起身,卻不敢睜開眼睛。
楚翼然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她身旁,他只不過是想惡作劇一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下場。
誰教這個女人在搞不清楚狀況下惹怒自己,難道沒人教過她,千萬不要質疑男人的性能力?這是禁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