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在每一次想念之後,像滲進他骨血裡似的,令人不由自主的想笑。
很傻,可是偏偏無藥可救,白書維現在很患的就是這麼奇詭的病症,滿腦子都是柯裕棻,不管吃飯、睡覺還是運動,對她的想念總是說來就來。
「書維學長加油、書維學長加油……」
熱情的歡呼加油聲將不知道第幾次墜入思念深淵的白書維拉回現實——
雖然只是籃球校隊例行的分組練習,仍吸引很多同學圍在場邊觀賽,此起彼落的加油吶喊,熱情得一點也不遜色於正式的比賽。
其中,女同學的人數壓倒性的足足比男同學多出一大半,她們不為別的,全都是衝著上一任的籃球隊隊長白書維而來。
瞧,現場沒有一雙眼楮不是盈滿少女情懷的,滿天的愛心令人暈茲。
很多球員在升上高三後,會基於課業考慮退出籃球隊,就是怕練球會耽誤唸書時間,但白書維並不這樣認為,他和陳光宗是真的喜歡打球,也認為適度的打球發洩,反而可以解放唸書的壓才。
「書維,我愛你,我要嫁給你。」一句荒謬而大膽的示愛才剛突兀的響起,下一秒,當事人旋即被拖迸人群徹底淹沒。
太不懂規矩了這個死丫頭,也不想想喜歡白書維的人那麼多,憑什麼就讓她一個人告白?
這是一個僧多粥少的懸殊現象,白書維只有一個,所以白書維的粉絲們很有共識的讓大家活在人人有機會、個個沒把握的美好夢想裡,誰也不希望看見白書維只屬於一個人,若是有人貪婪的想打破眼下的和平,被拖進人群之中徹底淹沒是唯一下場。
眼看結束時間節節逼近,白書維幾次試圖切進籃下未果……
「書維!」
聽見隊友的呼喚,身手矯健的白書維靈活突破防守,迅速接下隊友傳來的球,虛晃一個假動作,成功蒙騙過陳光宗的嚴密防備後,趁其不備轉身躍起,在比賽結束前的零點五秒。及對將手中的籃球凌空選出——
「嗶!」
教練口中哨音響起的瞬間,籃球順著美麗的拋物線精準落入籃框,威力十足的勁道與籃網摩擦出一記咧響。白書維這記完美的三分球讓場邊頓時響起如雷掌聲,他所屬的甲隊因此逆轉勝,贏了原本領先的乙隊。
教練吹哨集合所有隊員,針對剛剛的比賽簡單的檢討後,本日的例行訓練結束,大夥兒也原地解散。
「書維學長,帥,零秒出手唉,我以為這只有井上雄彥的漫畫才有!」隊上的學弟崇拜得不得了。
「帥屁啦,居然給我做假動作、假動作、假動作……」被虛晃一招的陳光宗不服氣的勒住白書維的脖子,咬牙切齒。
好心情的白書維由著好友勒得他腦袋直晃,一點也不生氣,還調侃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對你做假動作了,你老實說,你剛剛眼蜻在看場邊哪個學妹?」
「屁啦,我哪有?你少亂說。我不管,你要請我吃冰,你今天一定要請我吃冰。」陳光宗像是暴走的野獸,嚷嚷不休,臉卻真的紅了,實在很可疑。
「剛剛才吃癟,現在又吵著要吃冰,光宗學長,你是不怕判賽喔!」今年才高二的小胖冒出不文難的揶揄,當場惹來籃球隊眾人的哄然大笑。
「學弟,嘴很賤喔,你才會判賽啦!」
陳光宗不爽的賞了小胖幾拳,小胖也胡亂的送了他幾腳,男生就是這樣,明明都已經十七、八歲了,可幼稚起來一點也不輸給三歲小孩。
打鬧半天,陳光宗轉頭,才發現白書維早走了,他趕緊撇下小胖學弟,快步追上前頭的人——
「默,跑這麼快。」陳光宗不死心的繼續囔嚷,「我是說真的,你今天一定要請我吃冰,不然……哼哼!」他將雙眸瞇成一條細線,做出不好惹的凶狠表情。
「不然怎樣?」白書維好整以暇的抖院著他。
揚起一抹賦笑,陳光宗先是膘了膘四周,確認白書維的粉絲都尚在一定距離之外,接著一臉神秘的湊到他耳邊。
「我看到了,昨天,你抱了柯、裕、棻。」退開,他拉出安全距離,「要是我不小心嘴巴張太大,走漏了消息……他故意不把話說完,賊笑著看向白書維,等他乖乖就範。
誰教白書維害他昨天看到時,一整個青天霹靂,還以為自己眼楮壞了。
回頭看向陳光宗,白書維斂起笑容。
他明白陳光宗在威脅自己,但這傢伙身上有幾根毛他都知道,他真該在威脅人之前,仔細數數自己的籌碼。
挑了挑眉,白書維輕鬆愜意的院了陳光宗一眼,嘴角輕揚。「那你最好小心點,把嘴巴閉緊一點,否則,不只週末早上不會有人陪你去球場打球,以後也不會有人幫你收留陳耀祖,你就等著約會對帶陳耀祖去當電燈泡吧!」拍拍對方僵硬的肩膀,他又說︰「我相信可
愛的小阿祖一定會好好照亮你跟那位幸運女孩的。她是個好妹妹,不是嗎?哈。」
陳光宗膛目結舌,嘴角顫抖。
陳耀祖?天殺的陳耀祖!每次想到家裡那個鬼靈精怪的臭小妹,陳光宗就有那種既生光宗、何生耀祖的憤慨。
他一直很不手衡,爸媽亂作運動、亂生小孩關他屁事?為什麼要他一個青春帥氣的少年郎做牛做馬,當那個五歲小丫頭的保母?!更可惡的是,女孩子家沒事名字取什麼耀祖不耀祖,簡直是在挑碎他這個光宗、他這個長子來著的。
「……你、你不會是說真的吧?」陳光宗心驚膽跳的問。
摸摸下巴,聳了聳肩,白書維的帥臉漾開一抹笑,給了陳光宗一個「你說呢」的欠揍表情。
陳光宗嚇死了,急忙追上,故作發好的跟他勾肩搭背,「賣安捏啦,兄弟一場,我開玩笑,我真的是開玩笑的。這樣好了,我請你吃冰,一個禮拜好不好?我請你吃一個禮拜的冰啦!」
白書維笑著來到洗手台前,轉開水龍頭,彎著身,掬水洗臉。
賴在旁邊套了好半天交情的陳光宗,終於忍不住問︰「喂,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什麼?」
「柯裕棻啊!她不是一直都對人冷冰冰的嗎?你什麼時候跟她走這麼近了,居然……」陳光宗滑稽的做了個擁抱的動作,「怎樣?」
「不過,你眼光也真是夠特別了。」
「是柯裕棻唉……好,我承認,她長得還算漂亮,可是,她是柯裕棻數,嚴謹構束、呆板無趣的柯裕棻欺,更別說她媽媽那麼殺,老用鼻孔看人,每次聽她媽說話,我都覺得快要鼻竇發炎了。」
白書維覺得對方的形容很好笑。「柯媽媽只是鼻腔共嗎比別人突出。」
「靠,你是認真的,你居然幫那個千年老妖說話!」他搖胸頓足。
或許,有一點衝動吧,在那個擁抱的瞬間。可若不是那份衝動,他們能夠這麼靠近嗎?他以前就是不夠衝動、不夠積極,也許從現在開始,他該好好友揮這個年紀不顧一切奮力往前的……衝動。哈。
「你在笑什麼?」陳光宗看不順眼的問。
不想回琴,白書維設好氣的看看手錶,「我勸你別再長舌下去了,你家陳耀祖快要在幼兒園暴動了。」
「啊——又差點忘了那個臭丫頭!不行,我得先走了,拜拜拜拜,冰先記著,改天補給你。」陳光宗腳底抹油準備消失,臨走前不忘問︰「週末會去打球吧?以後陳耀祖還是可以繼續借放你家吧?」
看見白書維點點頭,陳光宗總算安心離去。
無奈一笑,白書維上樓,往教室的方向去。
昨天數學考零分的柯裕棻,今天又抱鴨蛋了!
又是熱熔膠伺候,又是十遙的數學考卷罰寫。違著兩天都接受相同的惡處,柯裕棻感覺自己的宕手有一種快要廢掉的感覺。
原以為將罰寫恭敬的送到數學老師面前,今天的罪孽業障就宣告功成身退,哪裡曉得數學老師競會來這招——
換了幾個數字,換個敘述方式,一個全新的題目就出現在柯裕棻面前。
啊……她不會,就說她已經忘光光啦!
重新來過的十八歲,柯裕棻發現自己一點主場優勢也沒有,完全無法趨吉避凶,尤其是這種緊張時刻,感受特別深。
「柯裕棻,你這兩天是怎麼搞的?到底有沒有在用心?這麼簡單的題目都不會,你這樣要怎麼參加大學聯考?!虧你還是數學小老師。」數學老師真的氣得假髮都在顫抖。
對啦,十八歲了,高三了,要聯考哩……老實說,柯裕棻也不知道該怎麼用二十八歲的退化腦袋參加大學聯考。
不過,不管她是二十八歲還是十八歲,識對務這玩意兒她還是有的。柯裕棻閉著嘴巴,龜縮著由老師痛罵解氣。
「這張考卷拿回去寫,每一題都務必要給我搞到懂為止,明天下課時間來找我一對一抽考,要是有一題不會……」數學老師沒把話說完,因為凶狠的眼神已經幫他說完了。
明天?!
所以明天她還有可能抱鴨蛋,她還有可能要挨打,她還有可能要繼續罰寫十遍?柯裕棻眸底閃過不妙,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告罪離開科任老師的辦公室。
這也就是為什麼明明罰寫都交出去了,她現在卻還在教室裡的原因。
不懂不懂,這些題目對她來說就像是天方夜譚,她有看沒有懂,整張考卷滿滿的題目,她就是連一題都答不出來。
「啊——我要瘋了!我真的要發瘋了!以前才不是這樣,我以前很厲害的呀,可也才多久時間,數學殺手已經不數學殺手了,我就知道天底下沒白吃的午餐,代價代價……這可怕的代價!」煩躁的柯裕棻猛抓腦袋,像個小瘋婆子似的趴在桌上哀嚎呻吟,總是柔順的
秀髮被她搔成鳥窩,完全顛履她以往的優難形象。
白書維回到教室對,就是看見這樣的景象——柯裕棻一個人坐在教室裡,又是抓頭髮又是唉唉叫,舉措充滿了搞笑的孩子氣,只是……
她在說什麼?什麼以前不是這樣?什麼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不,以前該是怎樣?她嘴巴裡嘟囔不休的代價又是什麼?
疑問像被投入湖中的石子,在白書維心裡泛起漣漪。
意外撞見這一幕的白書維覺得,眼前的柯裕棻好像跟他印象中那個一板一眼、冷摸無趣的女孩不太一樣,雖然令他納悶困惑,可看著她令人莞爾的孩子氣舉措,他居然覺得還挺……可愛?!
可愛?不會吧,這兩字什麼時候也可以用來形容柯裕棻了?!
白書維挑著眉,一邊思索她口中喃喃代價,一邊對著她的背影納悶發呆,說不出哪裡奇怪。
而被數學搞得腦殘的柯裕棻壓根兒沒注意到身後有人,倒是發洩之後,又突然意識到自已方纔的行為舉止太不優雅,連忙心虛的坐正身子,以指代梳的攏齊頭髮,好恢復拋該有的氣質形象。
「咦,我幹麼呀?又沒人!」覺得自己的在乎有些可笑,她又自顧自的傻笑幾聲,不忘咕噥,「柯裕棻呀柯裕棻,你喔……沒救了!」
沒辦法,一時還擺脫不了身上的淑女包袱,畢競被拘束了二十八年,早病入膏肓咯。她自我解嘲的敲敲自己的腦袋。
「不行,不能被這張考卷打敗!」一個很弱的數學小老師,對數學老師可是一種侮辱,凡事不過三,考鴨蛋也是,她可不想再次激怒老師又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