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打開,五六個軍裝整齊,荷槍實彈的軍官跳來車來,匆匆跑到跟前,打頭一個肩膀上扛著兩毛四,是位大校,看到已然腦漿四濺死於非命的那位少校,面色極度難看,卻還是站在李念青面前,刷的一個立場敬禮:「首長好!衛戍軍區風紀處處長馬元向您報道,請指示!」
呃?這是個什麼情況?本來已經緩過神來,打算絕地反擊的秦玉軒突然聽到這聲,登時又懵了,首長?他是個什麼首長?哎,他剛剛殺了一名少校啊,這是個什麼首長?
李念青有點掃興的把手中的槍向他手裡一扔,衝著地上的屍體一掃下巴冷冷道:「你的兵?」
馬元那個汗啊,連忙解釋:「報告首長!魏可少校是私自帶了一排士兵出營,是違反紀律的行為……」
李念青伸手打住他:「行了行了,這些話你記著回去給他的家人解釋吧。」掃一眼身後的五名士兵:「你們是來找場子的?」
馬元又是一個立正:「報告首長!我們接到消息,是來阻止魏少校這種無組織無紀律行為的,只是,好像來晚了一步……」
嘀嘀嘀!連串的警笛聲中,又有一輛車衝了進來,幾個人跳下車,匆匆跑過來。就著燈光一看,卻是一臉陰沉的衛戍軍區司令宋紅星將軍。
宋紅星匆匆走到現場,掃了一眼屍體,再看一眼那群被踹成殘廢的士兵。陰著臉看了一眼李念青。氣哼哼的扭頭就走。馬元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連過去打個招呼的機會都沒有,人家的車子就掉了頭準備離開了。
這時,又有一輛車衝了進來,正好堵在宋紅星車頭處,燈光下,一個滿臉緊張的中年男子跳下車,撲到宋紅星車前,兩人不知說了什麼,宋紅星的聲音猛然拔的高了一大截。
「秦家了不起嗎?」宋紅星的聲音幾乎中吼出來的:「公器私用。好大的官威!你們有那麼大的能耐,用吧!現在死了一個現役少校,廢了一個排的士兵,你們秦家還想來捂蓋子。遮的住嗎?」
那中年人又說了句什麼。聽到聲音的秦玉軒猛然一掙,爬出車頭,大聲喊道:「爸!爸!快來救我啊,他要殺了,他真的要殺我呀……」
來的這位,正是秦壽和秦玉軒的父親秦世光,眼下的他可算是焦頭爛額了,聽到兒子的哭喊聲,心裡像貓撓一樣,可就是不敢放宋紅星離開。他是真的怕這唯一的倚仗一走。這最後的苗苗也被那個來頭大到搞不清楚的傢伙給弄死了。
嘟嘟嘟!又是一陣警笛聲,燈光閃處,又一輛車衝進機場,門開處,跳出兩個人來,打頭那位,和宋紅星一樣的兩顆金星軍銜,卻是潛龍主官宋紅軍,後面跟著的,是李念青腹誹了很久的宋家大少宋志貞。
宋紅星沉著臉下車來。和弟弟侄子敬禮。宋志貞直接衝過去找到李念青,而那兩位巨頭則面面相覷,看著一臉尷尬的秦世光。
天吶!趙彤覺得腦子都不夠用了,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陣勢呢。兩位將軍啊,還有兩個大校。居然見了這個小男人都要先敬禮叫首長?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宋志貞很自覺。只是敬了個禮,直接就從旁邊拉開了一輛車門,恭敬的請李念青上車,自己駕著車,根本不搭理旁邊的眾人,直接就走人了。
屁滾尿流的秦玉軒癱坐在地上,一臉苦澀的秦世光蹣跚著走了過來,兩位將軍就那麼乾瞪眼站在原地運氣,誰也不理誰。
「爸!爸!」秦玉軒抱著父親亂聲大喊:「你要為我報仇,那個兇手,他殺了魏哥!他把魏哥爆頭了啊,爸!你要為他報仇啊……」
秦世光歎息一聲:「玉軒啊!是爸害了你,以後,你還是做個普通人,平平常常的過一輩子吧……」
呃?這什麼意思?怎麼聽起來這麼洩氣呢?秦玉軒有點沒回過神來,怔怔的瞧著父親:「爸!你說什麼呢?我可是咱們秦家最有希望的商業天才啊,你們不能就這麼拋棄我啊……」
唉!秦世光都要哭了:「孩子!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以後……再沒秦家了!」
轟!有如晴天霹靂當頭劈下,秦玉軒腦子當場死機,半天才回過神來:「不可能!爸,你在騙我對不對?你是怕我仗著家世做壞事故意嚇我的對不對?爸!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管我啊,爸!」
秦世光歎息一聲,招招手,後面過來個中年人,抱起已經有點糊塗了的秦玉軒,拖著扔上車去了。
馬元很尷尬,望著一地亂滾的傷兵,再一看那邊鬥雞一樣對峙的兩位首長,悄悄向手下幾個士兵使個眼神,幾人連忙悄悄躲在旁邊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宋紅星先沉不住氣:「到底是潛龍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宋紅軍毫不退縮:「軍中敗類,更甚匪類。人人得而誅之!我們這也是為民除害!」
宋紅星掃了一眼很尷尬的站在旁邊的秦世光,一指兄弟,大聲道:「有你的!以後有本事永遠別找我們衛戍區!」
宋紅軍道:「一碼歸一碼,豈能因私廢公?你們衛戍區出了敗類,但更多的還是可以信任的優秀軍人嘛。我們對你們很有信心!我們也相信,你們會很快甩掉這個沉重的帽子,大踏步前進的!做為兄弟單位,我們願意盡一切可能幫助你們共同提高!」
宋紅星登時氣結,瞠目結舌的看了兄弟幾秒鐘,氣乎乎上了車,大聲喊道:「路是用來開車的,有障礙不會撞開嗎?咱們的車是紙紮泥捏的嗎?」
秦世光那邊的司機趕緊倒車騰路。宋紅星的車呼嘯而去。
宋紅星目送二哥離開。冷笑一聲,白了旁邊的秦世光一眼,也登車離去,留下一臉便秘的秦世光和跑前跑後的馬元。
李念青拉著長臉一聲不吭,嚇的坐在他旁邊的趙彤也不敢出聲,直到車子離開機場十幾分鐘,上了環城高速之後,前面的宋志貞才主動打破沉默。
「知道你有氣!」宋志貞苦笑道:「可這事真不怪我……」
李念青抿了抿嘴:「說吧,聽著呢。」
嘿!宋志貞苦笑:「我成叛徒了我!其實早在昨晚我接到你通知之後,就聯絡了秦家。想著大家世交關係也算不差,能協調就協調吧。誰想到,幾年沒在江湖上走動,哥的名頭居然不大好使了。人家秦家根本就不搭理!」
李念青冷眼看著後視鏡中他的目光道:「所以你就撒手不管。把我當槍來使?」
宋志貞馬上叫屈:「怎麼能說我把你當槍使呢?明明這事就是你搞出來的好不好?你說破大天去,這事也是你和秦七少爭風吃醋搞出來的名堂!不感謝哥哥幫你擦屁股,反倒狗咬呂洞賓,有點過了啊!」
李念青冷笑:「少來那一套!別以為我傻,今天這一場之後,只怕秦家在衛戍區裡的勢力直接就要被拔個精光了吧?說到底,還不是我幫你們做了槍?」
宋志貞歎息道:「看來你還真是開竅了呢!實不相瞞,今天這一場這麼一折騰,秦家,不光是在衛戍區的勢力會被清除。整個軍政兩界,將再無秦家半點痕跡!秦家,如果運氣好,憑著商界的那點底子還能湊和著對付幾年。如果鬧不好,估計連商界那些根子都得被人啃個精光!」
不會嗎?李念青也嚇一跳:「用不用鬧的這麼大啊?」
切!宋志貞歪嘴不屑道:「原來你李大少,噢,不,是李二少!原來你李二少也有擔心事態失控的時候啊?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會鬧的這麼大?」
李念青哼一聲:「這我哪兒知道!你們這些官場中人,一個個口蜜腹劍的,臉上笑的燦爛。底下刀子磨的飛快。一邊說著好聽話,一邊拚命下刀往要害捅……」
得得得!宋志貞大叫投降:「我說我說!我呸!我這不自己嘴賤嘛!」照著自己的臉就作勢抽了一記,接著道:「秦家老爺子秦懷玉,一年前查出骨癌晚期,秦家一直秘而不宣。想著憑老爺子在的時候多積點力量。所以這一年來,吃相很難看。卻沒想到。在半年前,這事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給洩了出去,這下就麻煩了。沒了老爺子在前面頂,就憑秦家那幫子二貨,一個個傻乎乎的不知收斂,因為吃相難看被人家拒絕了也不肯收手,直接搞的天怒人怨,犯了眾怒。
然後呢,三天前,老爺子病危,秦家還沒來得及做準備呢,就被人牛人在老爺子面前說了些不乾不淨的話,直接給老爺子氣的背過氣去了。然後秦家上下如臨大敵,在這種情況下,哥哥我正好去說話,直接就被人給抹了面子。秦家也是該死,居然就想藉著這茬騎在宋家身上搞個鹹魚翻身。哼哼……」
李念青恍然大悟:「然後,你們就給秦七少那傻叉下了個大套,讓他自己往裡跳?我說呢,今天那混蛋怎麼幾分鐘功夫就能拉來一排人,敢情幕後黑手是自己人!果然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宋志貞擺擺手:「別說的那麼難聽,這事哥哥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你知道的,每到這種勢力交替的時候,總是會有方方面面的因素要考慮,而且像這樣的大家族,勢力盤根錯節的,想一刀切,根本不是容易的事。可這次秦家就不一樣了,他們最近一年的行為,實在是有點過份,就連最親近的幾個親家,也被他們那難看的吃相搞的鬱悶不已。這一次,把秦家吃下去的東西,再加一份奉上去還給人家,還有誰再肯出頭為他們說話?」
撓了撓頭,宋志貞補充了一句:「其實說到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秦老爺子在三天前就已經嚥了氣!」冷哼道:「只可惜,秦家這幫敗家子沒發喪不說,反而直接在老頭子屍骨前就鬧騰起分家來了。你說,這樣不成器的東西,誰家願意再幫他們?」
李念青噢了一聲:「原來我是適逢其會啊!」
宋志貞臉色馬上就難堪了:「說到這裡,也不是我這做哥哥的多嘴。你說你,偶爾溫柔一點行不行?你這旁邊還有個姑娘呢,怎麼就能下那麼重的手?你就踢廢了他也沒關係啊,非得要爆頭!」
李念青哼一聲:「這不是你們那個紈褲圈子裡的規矩嗎?面子比什麼都重要!那個姓魏的,我都給他機會了,他還是要選了做狗。既然他找死,我不成全他怎麼好意思?」
宋志貞從後視鏡裡打量著趙彤,笑著搖搖頭:「你別說,這姑娘還真值得!嘿嘿,昨晚沒怎麼看清,現在看,素面朝天都這麼可人,要是化了妝,那還了得!」
趙彤頓時羞紅了臉,把頭埋到座位後方再不敢抬起,心中卻思忖,這就算是他的人了嗎?他們到底有什麼背景啊?怎麼一個電話就拉來那麼多當兵的?這個連軍官都敢殺,事後還這麼大咧咧的當玩笑來說。這怎麼和她們說的紈褲一點都不一樣呢?不是說,紈褲們最熱衷的就是飆車、賭博、吸毒、泡吧那些勾當嗎?他們這種,究竟是什麼層次的紈褲呢?
李念青聽到宋志貞譏諷的話,笑道:「你就直說我為了個女人搞出人命不值得!好好的話,非得要繞一大圈子來說!你也別把我想的那麼不堪,別說一個秦七少,就是當初他三哥秦壽,要不是他自己找死,我都懶得和他們一般見識!你看,我到最後不是連他那個罪魁禍首都放過了?我說明我其實還是很心軟的!」
你心軟?宋志貞不知道第幾次聽到李念青自己這種論調了,他現在是連反駁的念頭都沒有,只是撇撇嘴直搖頭而已:「搞出人命來還叫心軟?你要發起狠來,豈不得世界末日?」
李念青兩眼微瞇,正色道:「軍人的榮譽豈容輕辱!那姓魏的如果是個混混,我可以不與他計較。可他穿著軍裝,代表著軍人,卻甘願給個紈褲做狗,那樣的敗類,不光今天我會開槍。日後如果再讓我碰到了,有一個,我就斃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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