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尊的轉世之身葉天,今年十三歲,雖然出生不久,但卻已經是圓滿境界的大修士,實力和潛力都非尋常人等所能企及,而他在一出生之後,便被仙門盯上,歷經了數十次劫殺,至今安然無恙。
如今眾人將要面對的,就是這麼一個近乎妖孽的邪異對手。
眾人的心思尚還在擔憂權柄被奪間,這不是呂陽拍著胸口保證一番,便能改變的,但總算略微安定了下來,認真地聽取著,與自家掌握的情報比對一番。
時封剛才被天刑堂堂主驚嚇,但有呂陽護著,也沒有事情,當即收斂心神,侃侃而言。
「……如今,葉天已經來到炎天星域,離我們所在的這個洞天,只有三億里,可用一座大挪移法陣趕到……」
「據稱,葉天素喜躲藏在遠古遺跡之中,尋幽探秘,增長實力,而今次,掌握到他的行蹤是在四十三天以前,極有可能,已經進入三億里外虛空一座流失在域外的遠古仙城。」
「此城名為摩訶城,據傳,是遠古一座仙王所有,五十年前,突然從混沌虛空流出……」
諸天宛如一片混沌的星辰大海,諸星辰洞天,是飄浮在虛空元氣之中的「島嶼」,而島嶼之外,亦有一些小塊的漂流物,諸如遠古仙城,洞府一類。
這般的地界,鮮少有被修士探知,因為修士大多都只能活動在道境巨擘探查出來的洞天之中。循著挪移法陣而動。
沒有達到道境之前。尋常虛境修士雖能在虛空活動,但數億里距離,往往便是需要十年數十年才能橫渡的距離,如果不是意外或者其他原因,是絕不會有修士這麼做的。
因此,有些遠古或者上古的遺跡,平常在茫茫虛空之中,並不曾為人所發現,而突然之間,意外來到洞天附近。便有可能被人發現了。
如果情報確認的那人真的為葉天,而又沒有另外通過挪移法陣的消息,極有可能,他如今所在的方位。便是在那座摩訶城附近,至多百萬里距離內外。
百萬里,對於凡人而言,無比廣闊,但對修士而言,尤其是虛境以上修士,只是一隅之地罷了。
時封說到這裡,又著重講述了一番已經探明的摩訶城情況。
「此城,原本為炎天星域一個金姓修真家族所發現,yu與同一洞天之中另外幾大世家平分。但後來卻反目,古仙城池的消息走漏出來,吸引了各方的修士前來探險。」
「十年之間,逐漸有人摸索透在仙城外圍的禁制佈局,聲言了開城之ri,而敲,再過兩月,便是三家所在南明洞天附近九星連珠,ri月易移之ri,屆時會有天象異變。而探訪此城已久的諸人,也可有機會從外城進入內城,一探究竟。」
「如果那葉天沒有離開南明洞天的話,極有可能,也是在那裡等候摩訶城開。進入其中奪取遠古重寶……」
聽著時封說到這裡,眾人哪怕仍然憂心於與呂陽的默契問題。也不由得流露出了幾分怪異的神se。
葉天那小子,真真不愧是妖孽,都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能如無事人一般四處探險,尋寶,遊歷諸天。
這可以說是藝高人膽大,但也可以說,他是真的沒有將那些追殺之人放在眼裡,之前的諸般險境,反倒成了為他歷練廝殺的考驗。
諸位首領想到這裡,面se古怪之極,不由得議論起來。
「倒也是,葉天此子,並不知道仙門已經出動我等百萬餘修士四處搜捕他,之前的陣仗,多是一堂派遣麾下精銳追殺,被他接連躲過,難免生出驕縱之心。」
「話倒不能這麼說,摩訶城開,從諸天聞訊而來的各方修士,恐怕會多達數萬,如若是尋常追捕隊伍,也很難有所收穫。」
「所言極是啊,即便我們諸家聯手,光是要封堵星域通道,把守挪移法陣,諸般的消耗和分散,能夠派去的也僅僅只有精銳高手……只怕會猶如大海撈針。」
尋人覓物,對於擁有神識的修士而言,並不是一件難為之事,不過,那也僅僅只是針對尋常凡物而言,如果對象是修士高手,尋常的修士感應,首先便失去了作用,便是有作用,範圍也大大縮小。
而另一面,虛空之中元氣洶湧,氣機混沌,更有數萬各方而來的修士彼此影響,氣機更加混雜,除非能夠狠得下心來將所有的人誅殺殆盡,否則,要從數萬之人當中找出葉天,並不是一件易事。
至於葉天的外貌,氣機……都修煉到了圓滿境界,等閒的胎化易形,變化之術,豈有不會之理?他知道別人要來殺他,早也變作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的模樣,尋常修士,還真很容易就讓他矇混過去了。
直到這時,剛剛接觸到追殺葉天這件事情的諸人,方才知曉,為什麼仙門要勞師動眾。
之前他們聽說葉天難以對付,但從斷續的情報,以及一些流傳出來的隻言片語,很難得窺事局全貌,而當時封這一番言明之後,他們才意識到,的確不能大意。
呂陽見眾人禁不住議論起這事,也知道他們的注意終於從爭權奪利的小心思上移開。
等眾人停下之後,他才言道:「正是如此,追緝葉天,並非易事,望各位皆要持重,不可以等閒視之。」
這一番話,遠比一上來就強令他們要重視有用得多,至少,這些首領們的確已經開始有了葉天難以對付的印象。
不過時封所言,大多都是已知的現狀,並沒有歸納到一些關鍵之處。這些東西。都是該由呂陽親口言明的。
他示意時封退了下來,道:「此事尚有幾大難點,因為葉天已經晉陞圓滿之境,尋常的修士當面,恐怕都無從分辨其氣機,輕易便能瞞天過海,所以我們雖然號稱有百萬部眾,但實際上,真正可堪能用的,還不到千人之數。」
「再者。便是摩訶城在外域之中,雖然為一仙門遺跡,但卻並非完全封閉,即便我們能從人海之中將他尋出。一時無法擒獲,也極有可能被他逃出去,如此一來,億萬里茫茫星海,更非是尋人之地。」
「還有一大難點,便是將葉天圍困於一處了,仍然極有可能被他逃出……此子似乎身懷數件重寶,更加精通遠古上古的種種奇功秘法,手段不可思議。這些,我都會讓人將整理出來。宣之於眾,你們回去的時候,可帶回給各自部屬傳閱,提前預知。」
這一番話,不得不使人信服,眾人也不得不從百萬之眾圍捕葉天的美夢之中猛然醒悟,認清其實他們只有千餘人可用而已。
旁的虛境修士,中下乘修士,雖然可以結陣禦敵,抑或發揮種種作用。但那也是在找出葉天真正行蹤之後,而在此之前,搜捕的進度很大程度上要取決於圓滿境界的高手們。
尤其是,這裡的圓滿境界高手,絕大部分還是死士一類。真正依靠自己修煉的,天賦異稟神識敏感而又強大的。數量並不太多。
「摩訶城內外,以及鄰近的南明洞天,都要在掌控之中,本座將會親自坐鎮挪移法陣,而你等,也務必在半個內趕到南明洞天,聽從下一步指令。」
呂陽又再囑咐了一番眾人,各自需要注意的事情,便讓他們散去,各自整肅部屬,封鎖星域了。
召見完眾人,緊接著,便是周密的部署,這些呂陽卻不打算和眾人分享,而是召來呂家的智囊謀士,另作安排。
漆黑冰冷的虛空之中,一艘神梭破開黑幕,毫無徵兆地從混沌之中鑽了出來,然後,拖著長長的曳光飛快離去。
這是仙門蕩魔堂的神梭,本身是一件道器,亦是呂陽此刻的座駕,用作虛空穿梭,征途億萬里。
呂陽此刻正要前往南明洞天,與他一起的,還有各家派來的精銳心腹,以及呂家諸人,蕩魔堂執事們。
「堂主,此番很是順利啊,只是略施手段,那些人便都屈服了。」
文青山由衷地向呂陽恭喜道。
此番追緝盤尊轉世,最為關鍵的,還是在於收攏各家部屬,為己所用,這一下已經完成了大半。
呂陽道:「現在便說他們屈服,尚還太早。」
文青山笑道:「不然,堂主根本沒有必要使他們完全心服口服,只要先把規矩立起來,能夠不問過程,只問結果,賞功罰過,便已足夠,他們縱然是想著您是小輩,多有不願,也改變不了聽命於堂主的現實了。」
「哦,是嗎?」
「正是如此。」
呂陽想了想,倒也覺得有理:「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希望接下來,少些事端為好。對了,文先生,封鎖南明洞天和摩訶城的計劃可有制定?」
文青山聽到,神情微動,當即便變得肅然。
制定封鎖南明洞天和摩訶城的計劃,是他向呂陽展現胸中才學,同時也是為呂家效力的重要手段,而且,此事關係著能否成功捕獲葉天,他和麾下智囊經過一段時ri的推演,佈置,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
當即,便向呂陽一一講述起來。
南明洞天本身只是諸天之中一個普通不過的大千世界,而想要封鎖這般的世界,首當其充,便是挪移法陣,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葉天此人,氣運極旺,修煉的奇功秘法也匪夷所思,在此前遭遇追殺之時,亦有種種不凡的表現,不過,以他圓滿境界的修為,在諸位巨擘面前,還是遠遠不夠,因此,不怕他從挪移法陣處出現,就怕他不來,這邊佈置的人精銳高手,可以是最少的,只需要請堂主親自坐鎮即可。」
文青山深知,呂陽掌控有一明一暗。兩大系別的部屬。明面上的是蕩魔堂,千機堂,誅邪堂,誅魔堂等諸家,而暗中,卻是十位仙門巨擘的親信部屬,這些人得了仙門嚴令,暫時聽從呂陽的號令,也沒有奪取權柄,爭權奪利等等心思。因此,反而十分好用。
「蕩魔堂,千機堂,誅邪堂。本來便是仙門中廣為人知的執法堂口,大可以派遣他們大張旗鼓,四處搜查,從各處收羅出葉天的蹤跡來,不過,葉天行蹤詭秘,多半也會有摩訶城一行,此三堂大張旗鼓的搜索,未必會有成效,我們真正的注意力。還是要在摩訶城中。」
「據我所知,摩訶城只是一座尋常的遠古仙王遺跡,以道境巨擘們的修為,完全可以在不驚動外人的情況悄然進入,如此佈置……」
……
說到這裡,文青山聲音停了下來,悄然附耳在呂陽旁邊,神識傳音講解了一番。
呂陽聽完,若有所思。
不久之後,文青山告辭離去。而修羅堂的雲姥與雲冰,前來拜訪。
「尊者,老身有禮了。」
「雲家姥姥,還有雲堂主,你們來此為何?」呂陽奉命執掌各部。對這些人的情況,也略有所知了。修羅堂真正的堂主是雲家一系,而雲姥姥,本姓並非是如此,後來才改的姓,抑或是別人以訛傳訛,有所誤會。
這就好比,呂陽其實並非也是呂家人,但祖上為人奴僕,自己崛起了,也時常被認作是呂家的子弟。
「老身是前來向尊者請罪的,三十年前,老身曾接到過刺殺尊者的生意,卻是不曾想到,會有今ri。」
雲姥姥說到這裡,不由得也流露出了一絲苦澀。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原來,這位奉仙門之命前來掌管各家的尊者,竟然就是屍魂宗少宗主曾經買命,要刺殺的呂陽
當初,呂陽還只是一位普通不過的中乘修士,這筆生意,亦是尋常不過,所以沒有多想,也便接下來了,為了這一次生意,一貫以前並不喜歡殺手之道的外孫女,也還曾和她大鬧一番。
呂陽聽到她這麼說,頓時也想起來了,此前,這個修羅宗的修羅堂,的確是派人來刺殺過自己,最終因為自己擊殺了銀牌殺手,懸賞提高,再加上白蓮教的調解,逐漸變得不了了之。
此時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不免也有種唏噓之感。
呂陽言道:「此事已經過去,就不必再提了。」
他倒沒有想過,要計較以往發生之事,畢竟雙方都沒有預知未來的神通,知道以後會有這般的境況變遷。
呂陽的目光,很快便從老嫗身上移開,轉向旁邊的黑衣女子。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便是當初阻我之人。」
當初雲冰曾與呂陽見面,不過那時,她戴著遮擋容顏的鬼紋面具,如今則是戴著一頂帷帽,同樣遮著容顏。
雲冰聞言,輕歎一口氣,緩緩地將帷帽摘了下來。
這裡面,是一張澗se平常的臉龐,本身沒有絲毫奇處,但在右眼瞳中,卻映出一抹奇異的鸀光,整只眼睛猙獰如凶獸,青筋條條漲起,密佈著半邊。
呂陽見了,倒沒有絲毫異樣的神se,他現在見識也逐漸廣博了,自然知道,一些門派擁有將異獸軀體移植到修士身上,奪取神通秘術的本領,或許此女身為修羅堂堂主,擁有什麼雲家秘傳的禁法也說不定。
雲冰對著呂陽輕施一禮,幽幽地道:「是我。」
呂陽點了點頭:「還要多謝姑娘當年不殺之恩。」
雲冰道:「當時即便我想對你不利,也傷不了你。」
「話雖如此,但我身邊之人,亦有可能受到貴堂傷害,不管怎麼說,此事能得善了,還是極好的。」
呂陽為此事作了定論。
不過他也知道,雲姥與雲冰,理當不會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專程前來道歉才對,只怕明著道歉是假,藉著道歉的由頭來討教是真,不由得對她們投去了疑惑的神se。
「實不相瞞,我們祖孫除了前來向尊者請罪之外,還有另外一事冒昧相求,但請尊者能夠看在我修羅堂部眾忠實效命的分上,惜我堂所屬殺手之命,赫使堂中根基茫然無存。」雲姥見瞞不住呂陽,不由得歎息一聲,對呂陽說道。
「哦?」呂陽聞言,心中微動,卻是想起了,自己還在仙門,尚未出發的時候,掌教乾元道人以及眾長老對自己的一番交代。
原來,諸家各部,俱是仙門大派所屬,即便呂陽有心調度,也還需要與他們各自的首領爭權奪取,收攏人心,而鬼谷一部,雖然為仙門所制,但終究也都是些有名有姓的弟子,xing命和人力終屬寶貴,若是利用得過火了,鬼神宗也會痛惜,也會抗議。
唯有這修羅堂,原本便是殺手組織,但後來不知為何,似乎與本宗有所分歧,隱約有自成一派的意思,堂中生意雖然遍及諸天,但大多都是為了錢財而收買人命,為諸天修士所忌。
這一次,修羅宗見仙門大索四方,徵召捕殺葉天的人手,便將修羅堂拋了出來,修羅堂其實本不yu將寶貴的人力投入到這件事情當中,但因受人掣肘,最終身不由己地被捲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