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之中,隨著呂家對欽天監發動的突然搜捕,各大靈峰,家族,頓時便都陷入到了巨大的震動之中。
而在此時,呂陽等人也正忙於甄別盤尊餘黨,審理抓來之人。
在紫霄山下,諸大仙城的其中一個秘密營地之中,呂陽剛剛見過了前來稟報情況的時家兄弟,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巡視監牢,探望那些被抓的弟子和執事長老。
「這些弟子和執事長老,必有冤屈者,而沒有被抓的,也必有漏網之魚,不過這並不要緊,查缺補漏,通緝逃亡者便是了,關鍵是一切都要盡快處理,同時,已經查明是叛逆同黨之人,要嚴加看管,追查出更多的線索。」
「三公子所言極是,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無論是追緝叛逆還是平反無辜,必將使得族裡對蕩魔堂的掌控更進一步。」
跟隨在呂陽身後,與呂陽了諸位執事審查捕獲者的情況之後,鄒老與黃老一邊回應著呂陽的話,一邊也是在出謀獻策。
他們出身於呂家,自身的利益也和呂家緊緊地聯繫在一起,自然是願意看到,呂家乘著這個機會崛起。
而呂陽亦是深有同感,他未必對呂家有多忠心,但是自身與呂家人物有著不可分割的練習,一身尊榮亦繫於此,因此,遠比忠心還要更加可靠。
這才是呂家的真正高明之處,不知不覺之中,便已經將族中子弟的利益緊緊地聯繫在一起。
「堂主。」
迎面走來幾名蕩魔堂中執事。見到呂陽等人進來,連忙行禮。
「不必多禮,打開這裡的大門,讓我們進去。」呂陽抬了抬手。對這些執事說道。
「是,堂主。」
大門發出一聲輕輕的聲響,呂陽等人走了進去。
這裡是一個秘密的牢獄,隱藏在營地的地底深處,地底並不通風,彷彿整個通道都瀰漫著一股陳腐的味道,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一些低沉的痛苦呻吟。抑或是求饒告罪的聲音。
長長的通道兩側,點燃著熊熊的火炬,把四周照得明亮,但卻仍然難掩陰森之意。彷彿通往九幽之地的恐怖之路。
「好個蕩魔堂,竟然早年便已經設有私獄。」看到這個深藏在秘密營地裡面的地牢,鄒老不禁感慨道。
呂陽道:「恐怕,刑律堂麾下各大堂口都設有私獄,畢竟各大堂口都只有追緝之權。而沒有自行監禁審問的職權,哪怕是臨時這麼做,多半也是為了得到情報,不過。若是主堂勢弱而部下強悍,為了自家好處。動用私刑也是在所難免。」
按照仙門的規矩,蕩魔堂的確沒有一些權柄。不過,手中掌握著靈玉、執事,又有諸多方便的權限,不乘機以權謀私才叫奇怪。
這也都是仙門沒有下派仙使,嚴格監控所致。
鄒老等人自然知道這些道理,聞言不禁微微一笑。
如若他們是仙門長老,對此自然是深惡痛絕,但他們為門閥豪強,所見到的,也不一樣。
眾人繼續前行,凌亂的腳步聲迴響在長廊之中。
不多時,呂陽等人來到一個又十多名蕩魔堂執事守護的袖面前。
「稟堂主,這裡就是那名首惡之徒的關押之地。」陪同在側的蕩魔堂修士說道。
呂陽道:「打開吧。」
不一會兒,執事們打開了牢門。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位奄奄一息,正被牢牢綁在一個十字木架上的仙門修士,只見這名修士衣衫襤褸,全身傷痕纍纍,遍佈滿了火烤一般的焦黑痕跡,隱約之間,竟是可以聞到一芯熟的焦臭從其身上傳來。
他的四肢與胸膛,分別被一把看起來像是特殊煉製的飛劍死死地釘住,完全無法動彈絲毫,而頸部與雙手間,更是有著一坨貼滿秘符道紋的玄鐵鏈緊緊地纏滿。
呂陽認得,這人身上的飛劍,鐵鏈,秘符,都是仙門中人時常用來對付不領度牒,不服從仙門教化的妖道或者異族修士的手段,即便是虛境高手,在這些手段之下,往往也要被封印法力,無法施展神通,只能任人宰割。
不過此人身上的焦黑和纍纍傷痕,卻不是嚴刑拷打所致,而是被自己的都天玄雷所傷。
先天修士,等閒的拷問手段,已經基本失去了作用,蕩魔堂執事忙碌於審問其他人,也沒有來得及關照此人,更何況,呂陽自從在山上仙城之中發現此人,便刻意吩咐過,暫且先收押此人,等他來到了再行處置。
「哼」
彷彿是察覺到了有人前來,這名修士微微躬身,似乎是想更換一個姿勢,但卻被釘住手腳的飛劍猛地拉扯,頓時,哧啦一聲輕響,血肉撕裂的可怕聲音從他身上傳了出來。
修士再次發出一聲悶哼,不由得吃痛一聲,重新貼了回去,繃緊著身軀一動不動。
他口中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渾身大汗淋漓,彷彿剛剛的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已經耗去了所有的精力與鬥志。
「定魂劍,拘靈鎖鏈,鎮魂秘符……這些都是用來對付最頑固不化的頑抗分子的殺手鑭,用在你身上,倒也真算是適得其所了。」
呂陽上下打量了此人身上的諸般法寶,不由得冷笑出聲,眼裡亦流露出了一絲冷峻之意,彷彿有一道寒芒一閃而過。
「堂主,此人就是負責在各個潛伏修士之間聯絡通訊的中間人,因為盤尊秘密佈置部屬在仙門,並不願意為其他人所知曉,行事也非常隱秘。」
一名統領級別的蕩魔堂高手站了出來,主動給呂陽解釋著情況。
「不錯。盤尊密謀這場叛逆和轉生已久,在仙門之中,亦是佈局深遠,而且。以他的地位,也少有人能夠揭破他。」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呂陽所關心的,也不是盤尊的其他情況,而是此人掌握的聯絡渠道。
「可有問出,他能夠接觸到的上下線都有誰?還有,蛇無頭不行,盤尊命他們再次潛伏。必定會有一個可以統御全局之人,問出是誰了沒有?」
「稟堂主,我們之前進行了簡單的審問,但因您的命令。尚未來得及對他用刑,是否現在要開始?」
「也好,就由你們來吧。」
呂陽說著,主動退到了一邊。
先天修士,道體與神魂都迥異於常人。因此,等閒的嚴刑拷打手段,皮肉之苦,根本無濟於事。甚至於,平常世俗牢獄之中班頭差役擅用的各種折騰人的手段。連武師也難以承受的醃舍手法,對修士都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修為高深的修士。完全可以封閉五識,杜絕口耳鼻舌身意,諸般感觸,如此則巨大痛苦如輕風拂面,百般折磨甘之如飴。
不過,正所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等閒的折騰審訊手法不行,修士們自然也有另一套對付修士的方法,從簡單慣用的來說,便是雷罡加身,真火煉魂,複雜一些,則是諸般詭秘的蠱毒秘術,詛咒之術,甚至是使人神魂永不超生,畜養於法寶之中永遠折磨的鬼畜秘法。
蕩魔堂的執事們,本身也非是良善之輩,受命之下,便一樣樣地將折磨修士的手段用在了這人身上,這一下,修士的強橫道體反倒成為了不懼打殺的好處,神魂念頭,亦是在數盞天燈點燃之下不斷燒灼,慘痛悶哼傳了出來。
……
「別……別燒了……我……我招了」
起先這名修士還硬氣,但當蕩魔堂執事們再度以諸般秘法折磨上來,甚至有人直接從他記憶之中搜煉神魂,鋼梳一般狠狠地梳刮在他的神魂之軀上時,終於徹底崩潰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招,甚至自絕身亡,死去之後,仍然有可能為這些凶神惡煞的蕩魔堂執事以邪法祭煉,搜羅情況。
自己這一次未及防備,完全沒有來得及在神魂之中布下禁法,也難以抵擋這些邪法的侵入,倒不如痛快地招了,也好免受些折騰。
「哼,算你識相,乖乖將我們剛才所問之事交代出來。」
被呂陽點到去審問的統領一揮手,讓他麾下的幾名部屬退開,然後上前將一枚玉簡塞到那人手中,沉聲喝道。
又過了一會兒,招供的情況封存好,統領略為查探一番,沒有發現異常之後,手捧著奉到呂陽面前:「堂主。」
「嗯。」
呂陽輕輕地點了點頭,接過玉簡,以神識查探了一番。
「這些人,隱藏得倒是挺深的,不過,也有不少已經被我們抓來,正好可以一一查驗。」
鄒老道:「三公子,可有對方首領的消息?」
呂陽並沒有回答,而是將玉簡交給了鄒老,讓他自己查探一番。
鄒老看過之後,不禁面上流露出一絲遺憾之se:「這名首領倒是有先見之明,與此人碰頭傳令,也有假身前來,此人竟然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原來,在這招供的情報之中,這名中間人的確時常與首領相見,轉達他的命令,但那首領卻似乎早已防備到此人會落到別人手中,又或者,這只是預防萬一的謹慎,並沒有以真身前來,而是次次都明顯以胎化易形之術變作他人,無論是面貌,還是氣息,都無法確定。
不但是他,就是其他幾名頭目模樣的人物,也都有相似的行動習慣,顯得非常神秘。
「這並不在我預料之中,秘諜行事,必定周全,否則安能在這仙門之中潛伏而不為人所知。」
呂陽說完這一句,心中卻是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初抓住那批前往大周,yu要以丁靈與天音仙子威脅自己的那批人的場景。
其實,當時他交了多人上去,但唯獨那群人的首領。屍身並沒有交上去,而是秘密丟進了煉天鼎之中,煉化神識
其實到了此時,呂陽修為漸趨圓滿。無論是本身的實力,還是可以倚仗的外物財富,都已經非常充足了,根本不必再在殺敵之時祭煉敵屍,更不樂意提煉神識記憶,融合他人神識碎片。
前者費力不討好,而且,多少有些邪派作風的意味。所能汲取的靈氣,也實在不多,遠遠不如妖屍的血肉。
那些畢竟是異族,而且還是野蠻無智的妖魔之屬。祭煉它們的屍身,就和平常獵人炮製獵物一般。
而後者,則是有些得不償失。
雖然融合他人神識碎片,可以從神魂之中提煉最為深刻的記憶,得聞秘事。但這畢竟會影響到自己的神魂修為,因此,若非必要,呂陽也不願意如此。
不過。這一次對方竟然敢打丁靈和天音仙子的主意,呂陽驚怒之餘。也不由得對幕後策劃之人生起了必殺之心,因此。不惜代價祭煉了一回。
雖然此人神魂早已殘缺,甚至有大半為都天玄雷所轟碎,但僥倖的是,還是有一些意外的情報為呂陽所獲知。
其實,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鼓動四世祖去勸老祖,將緝查之火燒到了欽天監上來,為的就是藉著這個機會慢慢追查下去,最終得到機會,將那名隱藏之人掀出來
自從對方膽敢動丁靈和天音仙子的那一刻起,已然觸動了呂陽的忌諱。
鄒老等人並不知道,呂陽心中隱藏著那個秘密,遺憾之餘,也建議他再去其他處巡視,呂陽暗自笑了笑,不動聲se,於秘密營地中走了一圈,囑咐諸人用心辦事。
不久之後,呂陽從秘密營地中出來,重新回到地面,卻是意外見到,一名傳訊使者等候在外。
呂陽認出,那名使者,分明就是自己派遣在大周的,不由心中一動,對守衛在院門口的執事說道:「讓他進來。」
「堂主。」使者參拜了一下。
呂陽心懷大周之事,不禁沉聲問道:「你怎麼來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使者道:「堂主不必擔心,是紀妃娘娘孕象成熟,似乎是終於快要生了。」
其實此時,大周的紀妃懷孕有一段時ri了。
呂陽回去青陽峰一趟,已經和師姐低調成婚,另外也與小龍女定親,過去一年之餘,又受仙門徵召,查驗靈嬰之事,奔波大半年之久,再到如今,便足足是兩個多年頭。
丁靈與天音仙子並非尋常凡胎肉身,本身蘊含著的元神力量,相對凡人而言亦是非常強橫,因此,消磨前生憂,徹底融入後世道胎之中,消耗的時間也長久了一些。
即便是呂陽在助她們投胎之時,已經以新學秘法相助,大大縮減了這個過程,亦還是費去了二十餘月之久,遠遠超出了凡人十月懷胎的期限。
「算起來,也該是時候了。」
呂陽不由點了點頭,對那使者囑咐道,「你回去告訴易敬天,守好最後這幾個月,回來我便讓他做我暗衛統領。」
暗衛是呂陽近年準備在蕩魔堂之外,拉扯麾下再起爐灶,自己供養的一支精銳力量,雖然有些不大符合仙門規矩,不過,可以算作是門客一般的形式,仙門也不大多管。
呂陽嘗試著在蕩魔堂中發現一些有才幹,可以獨當一面的部屬,倒不見得要得到對方完全的忠誠,但施以恩義,彼此試用,默契配合卻是必要的。
也許將來,呂陽不再掌握蕩魔堂了,這支衛隊還可算是舊部,有著門生故舊的情分在,一些私事,也能幫得上忙。
這些,都將成為呂陽履歷中重重的一筆,亦是他的寶貴財富。
而同樣,易敬天也有必要在此事之中得到呂陽的扶持,不但是掌握更多的權柄,還可在此過程之中cāo辦更多差使,得到更多晉陞的機會。
無論是前程,還是自身修為。
紀妃孕象成熟的消息,讓呂陽十分重視,雖然不至於立刻便將手頭上的事情全部轉交於他人,不過,卻也在一個月內,逐漸了追緝之事,然後,向族中四世祖提請前往大周。
得知呂陽打算,四世祖不禁有些驚異:「如今族裡正在追緝叛逆餘孽,還有不少人牽連在其中,你怎麼又要前往大周?」
發起了清肅欽天監一事,呂家如今在紫霄山上,當真可以說是風頭正勁,而其中最為其他家族和勢力所艷羨的,便是呂家老祖竟然得到了太上道祖的直接支持,掌教乾元道人也降下法旨,仙門內外,一應人等,俱都要予以配合。
而且據傳聞,太上道祖為了使得呂家能夠在這場清肅之中,發現更多盤尊的線索,竟然不惜動用仙門秘藏,賜予了呂家數位子弟晉陞圓滿的前程,還予呂家老祖一件遠古仙器,以號令不從。
作為最先擒獲那些冒失暴露之人的呂陽,也可以說是呂家最近幾年間最為熾手可熱的人物,如此關鍵的時刻,他不留在紫霄山上建功立業,卻急著離開,著實讓四世祖有些驚異。
呂陽打了個哈哈,道:「四世祖不必再相勸了,我現在並不缺乏些許功績,卻反而是低調發展更為穩妥一些,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把機會讓族裡的俊彥們吧。」
其實,在呂陽眼中,丁靈和天音仙子的安危遠比些許功績更加重要,更何況,最為關鍵的一份情報,此時還正在自己腦海之中藏著,回頭再藉著呂家造就的大勢,把事情辦成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