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竟然破壞禁制逃了,不能讓他們到呂家駐地去,那裡我們無權管轄。」季師兄看到這一幕,不由也是氣急敗壞。
呂陽打出的破洞離大街僅有一牆之隔,以先天修士之能,即便不御空飛行,逃到街上,也能在瞬息之是跑得沒影。
他們甚至都還來不及召集所有人手,形成合圍之勢。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貪圖那些靈寶和財物了,如今事情沒有辦成,還平白無故留下隱患。」季師兄心沒來由地一陣煩躁,神se間掠過一絲陰霾。
「恐怕追不上了,他們太快了。」寒霖也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所帶來的這些修士,雖然個個都是屍魂宗的精銳,但畢竟不是達到通玄境的頂尖高手,而季師兄和屠長老一眾玄天門弟子,雖然擁有借用護山大陣的便利,但也不可能毫無節制地使用這股力量,相比之下,呂陽等人雖然人數不多,但卻個個都是高手,一心逃脫,無疑佔盡便宜。
「現在該怎麼辦?」季師兄懊惱地眼睛一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卻是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反正現在反悔沒有絲毫用處,倒不如依仗寒霖的家世徹底將此事擺平。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小子光是逃回去又有什麼用,只要坐實了罪責,呂家便是主動把他拋出來,交由仙門處置都有可能。」寒霖面se鐵青,眼神陰寒,惱恨地叫罵了一聲。「府邸死了那麼多人,豈能是想了結就能了結的?」
「那呂陽在呂家似乎頗有地位?」聽到寒霖的話,季師兄有些遲疑道,「據我所知,那呂陽本來並非呂家嫡系出身,而是依靠自家小姐,從而發跡的,雖說是一名幸進之輩。但難免不好對付。」
「有地位又如何?再高的地位,能比得上呂家的利益重要?」寒霖冷笑連連,但見季師兄面se不好。又安撫道,「季師兄,你不必擔心,之前不是早已說好嗎。你只要負責帶人動手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自會解決。」
見季師兄仍然有些不太信任自己的說辭,寒霖面se微變,隨即卻神se緩和下來。陰險地笑道:「而且,你當真以為小弟耳目靈通,連那呂陽即將提名候補長老一事都能打探出來?」
「不是打探出來。」季師兄聽到這裡,不由神se微訝,「難道……你的意思是……」
「也許不用等我們動手,就會有人幫我們料理那小子了。」寒霖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故作神秘道,「反正我們現在追上去也沒有用。倒不如立刻回去。把那處地方好好佈置一番再說。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我們好好幫那位朋友一把,免得還要費心費力。」
季師兄略為沉吟一番,本來有些難看的面se。頓時變得好轉起來。
這時,不少佈置在街外的青衣弟子都聚集了過來。忐忑地道:「師兄,寒公子。徹底感應不到氣機了,那些人已經逃離了此城。」
「算了,追不上就不要追了。」季師兄看向後邊,「也好,我們回去跟屠長老說一聲。」
呂陽等人一出府邸,便如金鱗脫鉤,搖頭擺尾,一路暢遊進了大海,寒霖之前在府邸周圍精心設計的種種佈置,陷阱,幾乎全都變作無用。
數刻之後,他們便來到了另一座城。
這裡是與呂陽原本住地相鄰的另一上等大城,各家使團拖家帶口前來,除了真正前來參加仙魔會盟的老祖、世祖之外,多是像呂陽一般前來增長見識,結交人情的子弟居多,也有一些是僕役之流和其他隨從人員。
這裡人多眼雜,寒霖等人也無法像之前那般肆無忌憚追擊了,萬一要是招惹到了哪位不該招惹的大人物,萬劫不復都有可能。
呂月瑤也深知這一點,因此,帶著眾人來到路口,便不再擔心,對眾人道:「現在沒有事了,三弟,你們先回去休息。」
她冷艷的臉龐上,早已遍佈寒意,顯然也對寒霖等人膽大妄為的舉動生起了幾分怒意。
呂陽問道:「你要去哪裡?」
「我現在便去見老祖,向他老人家稟明此事。」呂月瑤道,「我們呂家,絕不是誰都可以欺到頭上來的,定要讓那群人付出代價!」
「這樣也好。」聽到呂月瑤要去找呂家老祖,呂陽便知道,她果然打算以高層力量解決此事。
遲疑了一下,呂陽又道:「那麼此事便有勞義姐了,不過,若是能夠讓我自己來解決,恐怕會更好一些。」
「那人無故害你,莫非是有舊怨不成?你想要親自報仇,也未嘗不可,不過,善攻者動於天之上,借用老祖聲威力壓此事才是正道,再做其他卻反而要落於下乘了。」呂月瑤看了他一眼,說道。
「而且,我隱約有個感覺,這件事情,絕不止於你的仇敵尋仇那麼簡單。」
修真界的各種齷齪,她並不是那種山上閉關苦修的修士,多少有些瞭解,見呂陽無緣無故招惹來這樁麻煩,便猜到了對頭可能和他有舊怨。
不過此事還有些許蹊蹺,她也只得勸說呂陽隱忍,萬勿再jiān人毒計。
呂陽聽到她這麼說,也知道她不想自己暴露在眾多仙門修士的關注之下,從而壞了名聲,不由有些感激。這位義姐一向以來高深莫測,但就目前而言,所做的事幾乎都是向著自己的,也是為了自己好。
呂陽當即回去,把此事交給呂月瑤處理。
時間很快過去數個時辰。
等到呂陽等人在呂月瑤下榻的府邸佔了一處獨院,安置下來時,呂月瑤從呂家駐地的深處見過老祖歸來了。
呂月瑤走進院,便給呂陽等人帶回來一個不算太壞的消息:「三弟,老祖已經得知此事了,你就放心吧,一天之內,必定能夠平息下去。」
「一天之內?平息下去?」呂陽聽到,倒是愣了愣,「我明白了。」
不要看呂家現在波瀾不驚。但背後動用了什麼樣的手段,牽動了多少的人脈,未可而知。呂陽也是直到這時,才油然感受到了擁有世家大族庇護的好處。
雖然只是平息事件,並不算完全解決,不過很多事情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平息了,基本上便生不起任何波瀾了。
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解決之道。
「話雖如此,但也不能太大意。」呂月瑤卻是說道。
「你是指……」呂陽心一動。
「這件事情,只怕是有家族內部的人搗鬼。」呂月瑤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似乎顯得有些失望,「還真叫我不幸言重了。」
「義姐的意思,是說內外勾結?」呂陽面露凝重之se,不由也是想到了此事之的種種疑點。
比如,寒霖怎會知道,自己正在上山拜謁?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提補候補長老,輕易不能招惹事端?還有他選擇的時機。報復的手段……
「會不會是世祖那邊。」呂陽不由得流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se。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呂月瑤搖了搖頭:「沒有證據的事,還是慎言為好。不過三弟你可以放心,老祖已經發過話了,道境巨擘一言鼎,便是有天塌下來,也不會有變的。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只不過。你提補長老一事,恐怕不能再像料想之那麼順利。」
「怎麼。難道這件事情平息下去,仍然還會影響到仙門長老們的評判?」呂陽知道,仙門評審候補長老的資格,乃至提拔弟子成為長老,都是有一套規矩的,而在這套規矩之,負責此事的諸位長老感觀極其重要。
「是的。想要成為仙門長老,不僅修為、實力、功勳、資歷,一樣也不能有缺,便是修真界幾乎無人在意的德行cāo守,也是重要的一環。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實際上,仙門還是希望德高望重之輩成為長老,如果徒具凶名,人見人厭,便是有再大的本事,怕是也只能在暗地裡任用,而無法擺到檯面上來。
如此一來,平時的名望和風議,便顯得必不可少了。」
呂月瑤向呂陽解釋了一番仙門評審長老的規制。
呂陽沉默片刻,說道:「敢情寒霖用計令天樞失手殺人,然後又要攀咬我,就是為了破壞我提補候補長老一事?不過他這麼做還真是絕了,只花些許代價,便能壞我好事,如果易地相處的話,我也許都會這麼做。」
呂月瑤言道:「三弟,你知道嗎,原本你和世祖推薦的那位俊傑相比,贏面甚大,但自今ri事起,有人向仙門控訴你縱奴行兇,形勢便急轉直下了。」
「果真如此。」呂陽道,「義姐,既然老祖已經按下了我縱奴行兇的罪名,那些仙門長老又如何能夠以此定罪,雖說yu加之罪,何患無辭,但仙門一自自詡正派領袖,不可能什麼借口都不尋吧。」
「世間只怕有心,有心的話,什麼借口不能尋?」呂月瑤的面上,帶著幾分惱意,「你知道嗎,那些所謂的控訴,給出的理由竟然是『瓜田李下,其無咎乎』!」
「瓜田李下,其無咎乎!那些人還真是看得起我呂陽啊,只是些許過失,便開動腦筋,想出如此絕妙的理由來。」呂陽面上寒意越來越盛,但笑容卻是越發的燦爛,彷彿真的被暗處對手的聰明才智驚艷了一般。
瓜田李下,其無咎乎!不得不說,這個說法看起來沒有什麼講究,倒像是死纏爛打或者潑人髒水,但其實卻是非常惡毒的。
因為關乎提名候補長老一事,此時雙方修為、實力、功勳、資歷都擺在台上面作為對比的籌碼,個人cāo守便變得相當重要,而一旦在這方面有失,便將無限放大,反倒成為實在的弱項了。
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原本就是指正人君子要主動遠離一些有爭議的人和事,而在此仙魔會盟之際,你不單不清靜修煉,嚴肅對待,反而招惹出諸多事端。便是真的過錯不在你,也總脫不了干係。
仙門長老的候選人,固然不能是臭名昭著之輩。又豈可以是惹事精,麻煩蟲?相比之下,老成持重之輩,更加容易獲得評審長老的青睞和好感。順利通過評審,也更加合情合理了。
「世上原本有一些事情,就是說不通理的,看來他們是真的鐵了心思要我百口莫辯,甚至於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前提下。也仍然無法翻盤。
那些評審的長老,便是公平公正,也難免受到這些風聞之事的影響,這番用計,的確高明,可比比那些殺人見血的招數高明多了。」
呂陽連歎了幾聲,不過見呂月瑤神se,卻是突然微微一笑。自信道:「不過。再高明的陰謀,也只是陰謀而已,想必義姐早已替我安排好一切了吧。」
「不錯,從明天開始,我就帶你逐一拜訪評審長老團,向他們講明我師尊的意思。如此一來,哪怕你真是劣跡斑斑。不堪任用,能夠通過的機會也可以增加五成以上。」
呂月瑤聽到呂陽的話。神se稍緩。畢竟對於此事,己方雖然被動之極,但也不是全無依仗的,甚至於,依仗還非常強大。
道境巨擘的許諾和扶持,單只這一項,便勝過口水腦汁無數!
「再加上,以前我和七世祖還有宥長老早便已為你鋪路造勢,傾向於你的評審長老也有數成,便能重新佔據絕對的優勢了。
本來我還覺得,利用師尊的信物強行遊說,固然是效果強大,但難免也引起一些長老的嫉恨和不快,不過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我就不信,些許陰謀詭計,能敵得過巨擘們的心意。」
呂月瑤在此刻顯露出了無比的果敢決斷,一如過去高貴冷艷,神se之間,亦是帶上了幾分不容置疑的氣度,顯然對於自己這一方一力推行的事情極有信心,亦有百倍的決心和魄力,誓要促成。
既已說定,呂月瑤也便開始帶著呂陽,四處遊說起那些評審長老來,這可不是藉著天尊信物招搖撞騙,而是真真正正的闡明利害,攀談交情,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評審長老也得對她客客氣氣,不可能無視她的請求。
這期間送了多少禮物,交換了多少利益,呂陽自然不會去問,呂月瑤也不可能向呂陽追要,但這長老之位,以及仙門長老對他這位實權峰主所能帶來的好處,卻是可以想像的。
而且,一旦評審通過,其他後續的條件只是走過場而已,呂陽順利成為候補長老,乃至將來正式長老,都將水到渠成。
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也難怪呂月瑤會如此熱衷。
而且呂陽也隱約猜到了她的心思,她這是要為南嶺一系和大易一脈爭取權勢,扶持親族。
這兩個支脈,歸根到底,都是老祖凡人時期那位結髮妻子所流傳的子系,可謂同宗同源,而且都同樣在各脈之處於墊底的弱勢,除了她自己和大易的呂宥,也沒有幾個拿得出手的人物,所以才要盡力栽培新人。
呂陽在這紫霄山上沒有故舊,但因呂月瑤要求,也只好被他帶著,一一去拜訪各位長老,好在各位長老雖然都在紫霄山總舵,可謂位高權重,但也不敢對他這個新晉峰主有絲毫的輕視,整個過程倒算舒心。
但在拜訪過程,呂陽也明顯發現,總共三位長老對自己和義姐似乎頗為冷淡,對於提名候補長老一事,也多是含糊應和,並沒有什麼實在的表示。
呂陽懷疑,這三位長老與屍魂宗的寒霖別有交情。
又過了數ri。
果然如呂月瑤所說,天樞失手擊殺寒霖門客的事情,一絲波瀾也沒有驚起,倒是讓好些知道內情的人大吃一驚,不曉得那呂陽究竟使了何等的手段,竟然能將這件事情消弭於無形。
而此時,秘密進行已久的長老評審,也即將宣告進入最終階段了。
本來評定長老一事,需要經由仙門早已獲得長老席位的修士提起,經由仙門審議,方可決定評審長老團的人選,然後由這些臨時選定的評審長老表決,獲得大多數認可的修士,方才成為仙門修士。
但後來,這一規矩逐漸變化,臨時選定的人選,也變成固定的三十三位長老,皆由各家勢力代表擔當,一旦有弟子通過裁定,便代表著,大部分仙門勢力都承認了其身份,長老之位乃是實至名歸。
這一次仙魔會盟之際,呂家老祖新近晉陞道境不久,正是需要提升家格,栽培藩屬的關鍵時刻,呂家弟子必定有一位入選,已是得到紫霄山上眾巨擘首肯的定數。
有這一前提,這次參與評審的各位長老們,也沒有必要在兩人資格是否符合仙門要求上浪費時間,直接就進入了二選其一的裁定,這一點,與其他各個勢力的提名是大為不同的。
寒霖費盡心機阻撓呂陽上進,能否成功,結果揭曉的時刻也終於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