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月兒,陸上可不好隨便去啊。」怒濤帝尊皺著眉,一臉無奈愁苦的模樣,但見他眼底笑意,卻哪裡是真的愁苦,分明就是慈愛,「不如我們改個地方好不好,在這西海之內,數百萬里海疆,隨處都可由你去得。」
「不嘛,我就要去陸上,爺爺你說過,人族明獨步諸天,我們妖族也要向他們學習。」明月公主碧眼一眨一眨,異常認真地說道。
「爺爺,你就讓我去嘛。」
隨即,又是百般撒嬌。
「好好好,去去去,去哪裡都行,哎呦,月兒你又拔爺爺鬍子了。」
……
「我們明月公主,可還真是受寵啊,連帝尊陛下都奈何她不得。」
「那是當然,在我們西海,誰能比得上公主?」
院外,守候在門前,躬身等候的幾名侍女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暗議論道。
帝尊在前,這些侍女自然不敢明目張膽地竊竊私語,只是私下裡小心地用神識交流著,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們流露出會心的笑意,為眼前這溫情一幕暗暗讚歎著。
怒濤帝尊極為寵愛此幼女,為她配備的侍女,竟都是修為達到了妖帝境界的高手,更是身兼貼身護衛一職,單以這份排場,便不比一些大型宗門掌教或者名山大川的妖主差了,明月公主身邊的人,自然也是與有榮焉,盡心履行職責。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連她們也沾染了恃寵而驕的習氣。她們平時服侍公主殿下,除此之外,別無他事可做,倒是十分的清閒。難免議論是非,愛饒口舌。
「公主乃是蒼龍道體,繼承了老祖他老人家的天賦,也難怪帝尊如此,要知道,即便是帝尊本人,當年也是不怎麼為老祖所喜……」
「蒼龍一族,唯一的血脈遺傳。幾乎便是獨生子女啊。」
「話說回來,這次帝尊陛下廣邀天下豪傑倒也罷了,還讓他們各自帶自己子嗣後代過來,另外又請了不少年輕有為的俊傑。難不成是想為公主殿下招婿了?」
「帝尊陛下又怎會輕易透露自己的意圖,不過西海早有流傳此事,有些消息靈通的將軍說,歷屆以來的易寶大會,帝尊陛下他也沒有少舉辦過。但卻大多都是只邀請自己數十好友,哪有後輩俊傑的份?這一次與以往截然不同,會不會是趁著這個機會……」
這些侍女,極為熱切地猜測著。熊熊的好奇之火燃燒。
其實她們不僅僅好奇,更是為自己的前途命運期待且憂心著。
倘若帝尊別無他意。倒也罷了,但若是真的為公主招婿。她們這些侍女兼護衛,恐怕也要陪嫁過去,到那時候,西海駙馬,便是她們未來將要侍奉的主子,誰知道對方的家世、xing情如何,能不能善待她們?
雖然她們都是修為精深,技藝出眾的妖修高手,但也終究不過是身份卑賤的種族而已,淪為玩物,或者被拋棄,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能夠借此機會攀上駙馬這根高枝,那便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雖然不可能和公主殿下相提並論,但被收為妾侍,獲得名位,卻也是個極好的歸宿。
因此對於此事,她們是既期待又憂心,渺茫之感頓生。
「哎,我說你們,都別胡思亂想了,招來年輕才俊又如何,公主都還沒有到及笄之年呢。」就在這時,一位頭腦較為清醒的侍女,卻點出了一件重要的事實,「公主於一百五十五年前誕生,若按遠古曆法,方才不到十三歲,哪有那麼快就考慮招婿的事情?」
其他侍女卻不以為然,言道:「話不能這麼說,再過不久,就是恰逢公主又一大年的生辰,到時候,豈不就是十三?而離及笄之年,也只有兩個大年,二十四小年而已,哪裡算久的,而且,即便不能立刻成婚,也可以先訂好嘛,古禮同樣重訂婚,先為公主物se好意的才俊,再有時間慢慢培養感情,幸福美滿,指ri可待,帝尊陛下他老人家,正是為公主著想啊。」
「嘻嘻,我看你們談得這麼興奮,是自己盼嫁了吧。」
「瞎說,你才盼嫁了呢。」
說著說著,這些侍女幾乎要打鬧起來。總算她們記著這裡乃是御前,也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舉動。
這時,明月公主提著粉裙,一晃一晃,龍角亂搖地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得勝的笑容。
不用問,她想要上陸遊玩的請求,已經得到帝尊同意了,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過例外的。
侍女們倒也沒有什麼感想,上陸遊玩雖然危險,指不定還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但帝尊肯定會派出真正高手護佑,保護公主的重擔,並不會輕易落在她們頭上,而且,與陸上各人族巨擘的溝通,也自有西海妖官完成,所有一切,都會有人鋪路,一絲一毫也不用她們cāo心。
她們平ri所要做的,只是用心侍奉公主,照顧好公主而已。
「公主,我們回去嗎?」幾名侍女上前,笑盈盈地問道。
公主殿下不比帝尊,公主乃是她們慣熟的,不但不畏懼,反而十分熟悉。
「我們回去。」明月公主碧綠的眼掠過一絲少女獨有的狡黠,當即帶著她們離去。
不過沒走太久,明月公主卻又突然停下,有些嬌憨笑道:「對了,蜜兒姐姐,聽說這次爺爺廣邀天下豪傑,參加易寶大會,你們可知道,裡面有人族修士嗎?」
「公主,你問這個做甚麼?」名叫蜜兒的侍女驚異道。
「人族乃是異族,我們不能跟他們打交道的。」
其他侍女們也低聲驚呼道。
「是啊。若是帝尊知道了,會生氣的。」
這些侍女七嘴八舌地勸阻公主,自然是有其原因,畢竟與人族對妖族有著本能的提防。相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一般,妖族的妖修,對人族同樣是無法完全掃除種族芥蒂,甚至可以說,遠比人族對妖族更為複雜。
大多數妖族,對人族都是鄙夷的同時又帶著敬畏,敬畏的同時又帶著好奇……連她們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該如何面對。
或許也只有具體到某一人族修士,才能分得清楚。
也正因為如此,人族修士在妖族之,受到的待遇。向來都是差異極大的,比如一些偷獵妖修的修士,與妖族有生死大仇,若是落到對方手,絕對是格殺勿論。而一些巨擘,又是在各大妖修族群間威名遠揚,甚至被當作妖神一般供奉,每每降臨到妖族的領地。都被當作最重要的貴賓來招待。
也有些妖修女子仰慕人族明,渴慕人族一般的愛恨情仇。與人族結緣,跨越種族而愛戀的。發展出可歌可泣的傳奇故事。
「你們都給我住嘴,吵死了吵死了。」明月公主原本興致勃勃,聽到這些侍女左一句右一句地相勸,不由得有些煩悶了,撅起小嘴,跺了跺腳,道,「問你們你們就答,快告訴我。」
「是……是有好些個……」侍女們可憐巴巴地道。
「那還等什麼,快帶我去找他們,我要問一問,陸上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明月公主的悶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根本不記仇,很快便抓起蜜兒的手,催促她趕緊帶自己去。
眾侍女無奈,只得根據自己所知,帶著公主一個個地去暫留貴賓的行宮上門拜訪了。
好在此舉雖然多有不妥,但這裡終究是西海,也不可能會有危險,她們倒沒有太過擔心。
時間很快過去,呂陽等人已經在行宮住了五天。
這五天裡,眾人可算是大開眼界,同時也大飽眼福,耳福,口福。
行宮的一切,無論哪一點,對於呂陽等人而言,都是奢華和貴重的,即便以呂陽此時的身家,在葬星海積攢了價值十億以上的家底,相比這裡,也是窮光蛋一個。
他甚至見到很多東西,根本無法用靈玉來衡量,比如被留在行宮服侍他們,予取予求的美貌妖修女子,比如那些叫得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珍餚靈釀,各種珍貴靈材,再比如,莊園外空花園裡栽種的各種珍貴靈藥,甚至是行宮擺設的一些香爐,字畫等器具,都貴重之極。
呂陽現在便正在把玩著一柄描繪著美人圖的折扇。
這柄折扇,一面是詩詞題銘,一面卻是一幅生動之極的美人圖,圖上共繪有四名美人,各自神態動作盡皆不同。
其,一名是明麗動人的美婦,螺髻高梳,身姿聘婷,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顯得溫婉而不失典雅,一名是嬌俏可愛的少女,香舌微吐,一手撥拉著眼皮,另一隻手微翹蘭花,腰身微彎,作調皮吐舌狀,另一名是身著華衣,氣質冷艷高貴的冰山女子,只見她身材高挑,傲然挺立,胸前山峰似乎也變得更加挺拔幾分,最後一名則卻是丰姿冶麗的柔媚美女,不但面容美艷之極,身材亦是完美的細腰圓臀,全身上下無不散發著誘惑的氣息。
這區區四名美人,竟是包含了人間無數種妖嬈美麗,把種種美態誘惑都包含進去。
本來呂陽也只以為這是一幅裝飾圖畫,但隨著把玩在手,卻是突然發現,內裡別有洞天。
這竟然是一柄已經達到了先天重境界的靈器,裡面以靈陣拘束著四位美人的元神,正是畫所繪之人,而那畫也並非凡品,而是已臻宗師之境的煉器師,以畢生心血收集煉製,乃是畫陣合一的異種道紋,供養著維持美人元神顯化的一切需求。
持有此扇者,只需要將法力注入其,便可以召喚出四名先天重脫胎境的器靈元神對敵,乃是不可多得的強橫法寶,但除此之外,亦是相當於多了四名千嬌百媚的美人姬妾,虛實幻化之間。妙用無窮。
呂陽當然也不會將心思花在這裡小巧享受上,但卻不得不佩服煉器師的構思,如此煉器之法,已經可以說是遠超一般法寶的範疇。
他發著嘖嘖的聲音。把這折扇放回玉架,又再看一柄寶劍。
這是一柄剛剛孕育出器靈的先天四重靈器,依其蘊含的生命律動判斷,幾乎相當於一尊金丹境高手了,以神識深入其細細探查,竟然還是一條蛟龍。
寶劍上下,通體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寒意,呂陽只是將手指伸近其一寸之外。便感受到了猶如細微小劍般的寒冷劍芒直刺而來,竟是鋒利無匹。
品相似乎還不錯。雖然暫時還不足以跟那美人圖相比,但假以時ri,蛟龍器靈培養成型。必定是一大助力,也有可能突破到虛境以上。
又再看另一件珍寶,卻是一面照不出人影的銅鏡,鏡似乎蘊含著另一片天地,深入其。可以探測到寬廣的虛空。
這是一面自成一界的虛空之鏡,可以將來敵困入異界時空,或者自己逃遁,無論困敵殺人。還是逃跑,都是一等一好用。
呂陽接連看了下去。還真不得不佩服此間主人,居然連這幾件都算得上是貴重寶物的法寶。都丟在行宮任客人把玩和欣賞,別的不說,擺放在這些玉架上的法寶,光是閒置在這裡的維持消耗,每月至少也在數百枚靈玉於千枚靈玉之間,一年下來,便幾近萬枚。
呂陽欣賞著這些寶物,很是焚琴煮鶴般地算了一筆市儈帳,得出的結論是,這座行宮要維持整潔乾淨,又擺放如此之多閒置的珍寶,供養這些擺設一般的侍衛,侍女,供養樂師,園丁,種植靈花靈草,林林總總,一年要花費百來萬靈玉。
百來萬靈玉是什麼概念?單以鄒老這般的通玄境高級供奉為例,一年之內,不包括各種東主賞賜,得到巨大收穫時的分潤等等額外所得,純粹俸祿便是三十萬至十萬間。
這等財富,供養這座行宮一個月是夠了,數個月乃至數年後,所有擺設寶物都要枯死,侍衛、侍女,樂師,園丁……各種僕役一哄而散,靈花靈草失去大陣支撐,也將汲取不到足夠的靈氣,逐漸枯萎。
所以說,以這些看似豐厚的財富,養活自己是綽綽有餘,但這一類尊崇的享受,那是想都別想。
呂陽隨即想到,自己倒是有各種方法賺取靈玉,只可惜,他手底下一大群人等著供養,也實在玩不起這個。
「奢侈,真不是一般的奢侈啊。」
呂陽不禁暗自感歎。
「三公子,這怒濤帝尊,可還真是財大氣粗啊。」彷彿察覺到了呂陽的感歎,鄒老也不由得說道。
他此時閒來無事,也正在不遠處欣賞行宮的各處擺設,甚至還在侍女的指引下,於宮靜室打坐修煉了數個時辰,結果發現,整個行宮都被龐大的法陣包圍著,汲取天地元氣為己所用,竟是不亞於一些著名的靈峰勝地。
不用問,建造如此好用的法陣,並且維持,也是一筆不菲的費用。
感歎怒濤帝尊財大氣粗,眾人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這還沒有住多幾ri,眾人便不由得有種自己是鄉巴佬的錯覺。
好在眾人也都是人龍鳳,自然不會為這些無聊的情緒所困惑,他們都清楚知道,修為才是一切的根基,家族的底蘊,自可在天長ri久積攢起來,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鄒老,黃老呢?」呂陽轉過頭,問道。
「師弟他說前來這裡的機會難得,抓緊時間,閉關苦修去了。」鄒老苦笑一聲,不由得搖了搖頭。
「呵呵,黃老所說,倒也有理,我觀這處地方的法陣,幾乎可以比擬一些洞天福地的閉關密室了。」
「話是這樣沒錯,可也不能因此而放鬆了jǐng惕。」鄒老隱晦地提醒道。
他倒也想和黃老一般閉關修煉一番,但兩人之,總要有一人隨侍在呂陽身邊,加以照看,不然的話,還真對不起月瑤小姐對他們的知遇之恩。
呂陽也知道鄒老所指,領教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位美麗的侍女從廳外走了進來,盈盈拜見道:「呂峰主,我們公主來了。」
「公主?不是白黎將軍嗎?」呂陽聽到,不由奇怪地問了一聲。
這幾ri,雖然易寶大會沒有開始,身為東道主的怒濤帝尊也沒有出現,但的確是好吃好住,客氣地供養著他們,而且最初引領他們來此的妖將白黎,也時不時地出現,與他們談玄論道,熱情招呼著。
除此之外,西海的一些其他妖將也各自上門,結交了一番,呂陽等人並沒有什麼可感受到怠慢的地方,但乍聽到公主二字,還是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們西海有多位受過正式冊封的公主,但這次前來的,是帝尊最為寵愛的嫡孫女,明月公主。」美麗的侍女解釋道。
妖族大多對人族感到好奇,同時敬畏強者,這幾ri相處下來,呂陽這幾位貴客知禮識趣,也沒有什麼失儀的舉動,卻是贏得了宮上下僕役的一致好感,是以,額外提醒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