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聽罷,卻是兩手一攤,作出一副為難的表情道:「按理說,秦公子的要求,本座應該同意才是,好友相見,本是人之常情……只是漢王臨走之前,曾再三交代,如果有人要見官家,必須經李夫人、薜大人和萬大人同意,才能允許相見。本座亦不能違反漢王定下的規矩啊!」
秦熹心中暗罵,當年我爹爹任宰相時,你這老太監見著我,還不是低聲下氣的,現在倒好,擺出一副鼻孔朝天,公事公辦的模樣了。
不過現在他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對於曹公公的品xing,他還是瞭解得很透的,知道此人貪財無比,又善見風轉舵,兩面討好。
他於是忙從袖中掏出了一錠金子,恭恭敬敬地遞給了曹公公,諂笑道:「曹公公,您老辛苦了!秦某走得匆忙,也沒買什麼好東西,這錠金子就送給您老,您看買點什麼合適的東西吧!」
曹公公接過那錠金子,掂量了幾下後,覺得約有半斤重,方心中大喜,暗忖這秦熹還是比較懂事,這錠金子雖然成se差了點,但是份量還是夠的。
於是,他方將臉一板,沉聲道:「秦公子也太客氣了,本座豈是那種貪財之人?這錠金子你還是拿回去吧!」
秦熹見他嘴上說得客氣,卻是絲毫沒有將金子還來的意思,便知他只是故作推諉。於是又連聲勸說,稱曹公公勞苦功高。受此金子乃是當仁不讓,不必謙讓。曹公公方才收下了金子。
「好吧!難得秦公子如此義薄雲天,本座也不能拂了你的一片情義!」曹公公面露微笑,然後對他身邊的小太監道:「小順子,你拿我的腰牌,引秦公子去見官家吧!」
那小順子應了一聲,對秦熹道:「秦公子請跟我來!」
秦熹心中暗喜。忙向曹公公連聲道謝,然後方跟著那小順子去了趙琢住的宮殿。
宮殿前的兩名侍衛驗過了腰牌之後,方放小順子和秦熹進去。
穿過一道庭院後。便是趙琢的御書房前,小順子方向秦熹躬身行了一禮道:「秦公子,你請進吧!」
他這時從袖中又掏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子。遞給了小順子道:「小順子,這點銀子,不成敬意,你拿去零花吧!」
小順子心中大喜,謝過之後方小心提醒道:「秦公子,請注意把握時間,半個時辰後就請出來,不然門口的侍衛會報告禁軍統領的,屆時就會惹來麻煩!」
秦熹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御書房。只見其內擺著一張紅木書桌,兩排書架,以及兩把椅子,筆墨紙硯倒是一應俱全。趙琢正坐在桌後看著一本《論語》,身邊一個侍候的太監和宮女都沒有。
秦熹心中暗歎。趙琢這皇帝還當得真窩囊。不過這樣也好,屆時說動他就容易了許多。
「咦?秦兄,你怎麼來了?」趙琢見進來的是秦熹,也是面露驚se。
「唉,還不走的曹公公那裡的關係,反正金錢開路罷了!」秦熹歎息了一聲。然後凝視著趙琢道:「皇上,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不過你也總算得償所願了,坐上帝位了!」
「秦兄,你這是在諷刺朕不是?」趙琢一張肥臉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朕形同囚犯,走到哪裡都是岳雲的人跟著,想見什麼人,想去哪裡都不能自主。別人要見朕還好點,曹公公便能作主同意,朕想見別人,那得岳雲批准,這段時間他出征了,朕想出去的話,你猜要誰同意才能出去?」
「這個……難道是要秀寧公主同意?」秦熹疑惑地問道。他倒是立刻反應了過來,岳雲的幾位夫人都在朝中任職,現在在臨安的幾位夫人中,以趙瀅兒最閒。
「是瀅兒還好了!畢竟她怎麼說也是我皇妹。岳雲想必也認為瀅兒有可能在親情之下,會把關不嚴,又認為李雨柔在籌措錢糧,事務繁多,便將此事交給了黃秀麗……」趙琢一臉氣憤道:「黃秀麗不過是一青樓ji女,現在竟然能左右朕是否可以出宮,是否可以召見別人,甚至可以管到皇宮的用度了。咱們以前和黃秀麗之間的關係如何,你應該清楚吧,這種情況,你認為朕有什麼好ri子過嗎?」
秦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九年前岳雲初到臨安之時,和自己及趙琢在清風樓為了爭奪黃秀麗,與山本宏也大打出手了一場,從此開始在臨安嶄露頭角。那時黃秀麗可是被自己及趙琢氣得淚如雨下的。現在人家是農奴翻身作了主人,怎麼可能對趙琢的態度好得起來。這也難怪趙琢現在過得如此寒酸了。
不過,他隨即便想到,這樣一來也好,更有利於自己說動趙琢起事。於是他抬起頭,望著天花板道:「陛下,這真是世風ri下啊,皇帝的行動竟然地位要受一青樓ji女左右,如果此事傳出去,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趙琢聽聞之後,亦是長歎了一口氣,他以前作夢都想登上帝位,並為此處心積慮,與趙慎爭奪了近十年。但在金軍攻破臨安後,他便以為宋朝亡了,自己會落個與宋徽宗、宋欽宗同樣的命運。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完顏亮竟然將他留了下來,而岳雲也沒有殺他,反倒扶持他當上了皇帝。這讓趙琢一時之間欣喜若狂,暗忖自古以來,權臣都沒有好下場。只要自己暗中積蓄力量,便可重掌大權。但趙構的失敗卻給他敲響了jǐng鐘,讓他意識到,岳雲可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弒君之事,對於岳飛來說,或者不敢做,但岳雲卻是肯定敢的。所以他也只好夾起尾巴做人了。但不料現在的情形卻是越來越惡化了,想重掌大權的夢想也越來越遠了。
秦熹看出趙琢心中的積怨極深,亦是面露喜se,他立刻出言勸誘道:「陛下,我大宋自古以來,便是士大夫與皇帝共治天下,兩百年來,一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萬眾稱道。可如今岳雲一介武夫,卻依仗兵權將陛下架空,企圖挾天子以令天下,行那曹cāo之事。陛下如不加以反制,只怕將來必受其害啊!三國時期,漢獻帝的下場可不太妙啊!」
趙琢臉se頓變,漢獻帝被迫禪讓給曹丕後,沒多久就無疾而終了。試想一個正當壯年的皇帝,又沒有什麼病,怎麼可能無疾而終呢?只怕多半是被曹丕毒死了。
但他亦是有些疑惑道:「岳雲應該沒有篡位之心吧。不然早在四年前他剛剛收復臨安時,便可自立為帝了,哪用立朕當皇帝啊!依朕看,他恐怕只是想當一權臣耳吧!」
秦熹嗤之以鼻道:「陛下這可太小看岳雲了!當年他不自立,乃是因為那時劉琦尚佔領了荊襄,吳璘亦雄據四川。他需要以陛下這塊招牌來迅速平定國內局勢,統一大宋。所以才沒有急於篡位……而一旦他牢牢掌控了地方州府,又將朝野上下全換成了他的人,還會不行謀逆之事嗎?」
趙琢聽聞之後,一張肥臉頓現驚懼之se,不過他思量了片刻後,卻是苦笑道:「就算岳雲有此意,朕也無可奈何,只得任其所為了。眼下臨安城內外皆是他的人,朝堂之上盡皆岳雲黨羽。雖然他帶兵在外,可朕依舊作不得半點主,想要輾除他,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岳雲可比他老子岳飛心狠手辣多了。父皇雖然名義上說是失蹤了,但從來沒見他派人去找過,只怕早就被他暗害了。朕就算起事,也只是螳臂當車而已……」
他瞥了秦熹一眼道:「秦兄,你的好意,朕是心領了,但是想要扳倒岳雲,卻是不太可能。三年前父皇還有數萬聽從於他的士兵,各地州府還有不少地方官是忠於他的,朝堂之上,有半數大臣仍忠於父皇……在這種情況下,他都沒有起事成功,朕在如今的局勢下,莫非反倒能行嗎?」
秦熹嘿嘿一笑道:「其實當時太上皇是極有可能成功的,只是未料到自己的心腹中竟然潛藏了岳雲的內應,以致於他的計劃被岳雲全部知曉。在這樣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他的兵力本就不如岳雲多,自然是無法與其抗衡……但如今,那批隱藏之人都跳了出來,岳雲有些什麼實力一目瞭然,而我方陣營卻是鐵板一塊,他再難滲透。且如今他不在臨安,手下文臣武將及士兵也多在前線,未必沒有我們的可趁之機!」
趙琢聽聞之後,目光閃爍,顯然有些心動,但很快卻又搖了搖頭道:「此事還需慎重,如果朕就這樣小心翼翼過下去,至少還能保條xing命,如果起事,只怕也會像太上皇那樣,無故失蹤了。屆時就連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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