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岳雲分兵進擊的同時,紇石烈志寧也率領著金國的平南大軍到了汴京。開始佈置南線的防禦。
汴京城守府的大廳內,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地圖,西起武關,東到海州,戰線連綿兩千餘里。從襄陽到鎮江,有著三個巨大的黑se箭頭,指向北方,這代表著宋軍的西路、中路、東路三路大軍。
站在地圖前,前宋將胡紡介紹道:「經過我們從宋軍的糧草調集、武器彈藥準備情況,以及派去的細作傳回的消息。目前大致可以推算出,宋軍的總兵力超過四十萬,如果算上後備部隊,極有可能過五十萬。而且敵軍大多都為裝備了火槍火炮的火器部隊,戰鬥力不可小視。」
南線金軍中的漢人大多調到北線去對付契丹人了,韓常、孔彥舟、李成等人都被調走了。唯一留下的漢將只有胡紡等個別人。而之所以要留下胡紡,乃是因為金人對他完全放心。
胡紡是出賣韓世忠,導致其被趙構殺死的罪魁禍首,後來又在完顏亮南侵時降金。這樣一個人,可謂是劣跡斑斑。不過,他也因此和韓彥直有了殺父之仇,讓韓彥直yu殺他而後快。而韓彥直卻是岳雲的結拜兄弟,所以岳雲斷不可能因為胡紡投降就放過他,必會將他交給韓彥直處置。
由此,完顏亮便認為,胡紡卻是不用擔心他會投降宋軍了。且前線也不能一個漢將都不留下,總得有幾個熟悉情況的人出出主意。提醒一下紇石烈志寧。所以,胡紡便作為其中之一,被留了下來。
眾金將聽胡紡介紹完情況後,皆如坐針氈,他們在進攻完顏雍的時候,也見識過火器部隊的厲害,那火槍she擊時發出的巨響和殺傷力。讓他們記憶猶新,雖然它們she速較慢,卻完全是身穿鐵甲。手持小圓盾的騎兵不能抵擋的。哪怕是金軍裝備最好的「鐵浮圖」騎兵,面對火槍的she擊也只是一盤菜。
雖然在戰鬥中,他們也發出了火槍不能連續she擊。在面對敵軍騎兵衝鋒時,頂多只能she出兩輪子彈。但這也足夠對騎兵造成重大殺傷了。如果火槍兵還有手持鐵盾的重步兵配合,只怕騎兵就完全沒法攻破對方的陣型了。
至於防守,就更不用說了,除非城牆堅固得像汴京、中都那樣,一般的城池,它們的城牆是根本抗不住火炮的猛轟的。這點早在金國上次南侵,攻破濠州、楚州等城時,有了先例。
紇石烈志寧望了一眼身邊的眾將,猶未察覺似的緩緩說道:「接下來。我想和諸位商議。我們要如何迎擊敵人呢?」
白彥敬便道:「元帥,宋軍肯定會進攻唐州、蔡州、和州、揚州等第一道防線上的城池,那麼,可以在他們剛剛進入我大金境內的時候加以迎頭痛擊,不知您意下如何?」
徒單合喜被白彥敬搶了風頭。大感不滿,連忙也發言道「末將以為,可以趁敵人立足未穩,採取半包圍戰術,在長江北岸設立防禦工事,以磨其銳氣。再趁其心疲憊之時,大軍盡出,攻擊其前鋒部隊,這樣將使戰鬥結果傾向於我軍……。
「不……」
紇石烈志寧搖了搖頭,沉聲道:「合喜,你這想法雖然不能說沒有道理,卻也不是最好的辦法。於第一道防線上布下重兵,在宋軍剛剛進入我大金境內時就發動攻擊,這點只怕敵人也早預計到了吧。以岳雲的jīng明,前鋒部隊的配置必定相當jīng銳,如果是在東線,長江北岸,他們還有水師上的艦炮助陣,縱使我軍挖有壕溝,設有堡壘,也必將受到重大傷亡。所以,不宜與之在此處硬碰……」
他說到這裡,略為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後,又接著說道:「退一萬步說,就算我軍初戰勝利,但當敵軍受到伏擊失敗時,他們離本國較近,只需轉身一跑,便能回到自己國家境內的城池裡,要知道襄陽、信陽、池州、建康、鎮江等城池一樣防衛森嚴,難道我們便以血肉之軀去往他們城下填坑不成?」
他這時以凌厲的目光望向眾將道:「蒙陛下聖恩,我擔任此次迎擊宋軍的統帥,自當想方設法一舉將宋軍打痛、打殘,讓他們至少十年內不敢再興兵北犯。所以,我的構想,是要把敵人誘入深處,再予以殲滅!」
紇石烈志寧敘述了自己的意見後。在座的金軍眾將,經過短時間的討論之後,也都贊同了。畢竟沿長江一線的地區,尤其是江淮地區,水網密佈,利於水師強大的宋軍而不利於金軍,如果將以步兵為主的宋軍誘到平原地區作戰,那對金軍來說,要有利得多。
把敵人引入金國的縱深處,在其戰線及補給線達到延伸臨界點時,再傾全力給予反擊。對迎擊的那一方而言,可說是必勝的戰法。
僕散忠義卻是有些不滿道:「這方法好是好,就是有些太費時間啊!而且宋軍萬一採取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策略,只怕我們亦無從下手啊!」
他的話自然也有些道理,聽說岳雲專門設立了一個後勤供應中心,負責北伐軍的錢糧調配及運輸,宋人既然將這次北伐行動號稱是一雪靖康之恥的空前壯舉,一定也會盡其努力、在裝備彈藥、糧草補給上應有萬全之策吧。
而且岳飛又不是第一次北伐了,在如今這個規模的北伐戰爭中,需要多少糧草,他這個天下第一名將心裡莫非還沒數嗎?
不過,紇石烈志寧聽了他的話後,卻是用非常自信的眼光環視著麾下的將領們。他微微一笑道:「忠義,你過慮了,依我的推算,也不用多長的時間。大概三個月內我們就能反擊了!現在,我給大家介紹一個人!」
說罷,紇石烈志寧輕拍了兩下手掌,只見從大廳的裡屋出來了一個六十多歲,頭髮鬍鬚已經全白,穿著一身錦袍的老頭,雖然在他的身上依舊保持著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度,但一雙眼睛卻不停地閃著yīn霾,頓時把這華貴的氣度破壞得一乾二淨了。
「秦檜秦大人?」
「喲?這不是宋國的宰相大人嗎?怎麼居然到我們這裡來了?」僕散忠義忍不住辛辣地諷刺道。
對這位改投金國的前宋宰相,他可沒有半點好感。女真人向來敬重英雄,最為仇視叛徒。雖然秦檜父子是投靠的金國,但他依然瞧不起此人。
秦檜聽了此話,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se。紇石烈志寧見狀,忙為他解圍道:「忠義休得無禮!秦大人如今是我大金戶部尚書,眼下又擔任我大金使臣,只待宋軍進攻,便要去臨安出使。秦大人對宋國情形十分熟悉,更對岳飛父子的xing情脾氣極為瞭解。因此,他向本帥進獻了一條計策,本帥聽後,亦覺不錯……」
說罷,他方對秦檜說道:「秦大人,就把你草擬的方略,為大家講敘一下吧!」
秦檜這時方點了點頭,走到桌前,乾咳了兩聲道:「老臣之前雖為宋國宰相,也是忍辱負重,其實,一直心向大金。岳飛父子不識時務,一直和大金作對,乃是罪大惡極之人。此兩父子一直好逞英雄,又喜歡沽名釣譽。如果換個人當主帥,也許還未必能成功,但既是岳飛、岳雲兩父子為帥,則必然成功……」
「好了!秦檜,你就別婆婆媽媽的了,有什麼計策,就快點說吧!漢人真是囉嗦,難怪只能對我大金屈膝稱臣,割地賠款!」阿離補亦是不耐煩地喝斥道。
秦檜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忙道:「老臣的方略是……」
他方開始講解自己的作戰策略,隨著講敘的深入和對具體細節cāo作的說明,金將們面面相覷,驚愕的表情,無聲無息地在他們之間擴散開來……
當秦檜說完之後,徒單合喜一拍大腿道:「這計策可真他媽絕了!難怪陛下說,一定要以漢制漢,這種計策,除了你們這些yīn險歹毒的漢人,又有誰能想得出來!」
倒是白彥敬聽得有些於心不忍道:「元帥,這樣做行嗎?陛下可是一再強調,我大金各族一體,一律平等,如此對待漢民,只怕……」
「放心好了!陛下那裡有任何問題,由本帥擔當便是!現在,中原的漢人也是我大金臣民,大金遭受南宋入侵,他們也理應負起抗敵之責,有所犧牲亦是在所難免!諸位不必多言……再說了,不讓他們作出犧牲,難道讓我們女真忠勇的士兵去犧牲嗎?」紇石烈志寧一邊解釋,一邊示威般地向眾將掃視了一遍。
雖然有幾名金將於心不忍,卻也不敢再言語了。而大多數人則想的是,反正死的不是女真人,怕個屁?
胡紡作為在座的唯一漢人將領,卻是感覺到了女真人對漢人生命的藐視,聽了秦檜的計策,他只覺背心不由生起一股涼意,一直深入到骨髓。雖然和秦檜一樣,兩人都是叛變者,但他自認還是做不到秦檜這樣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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