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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雲抬頭一看,不是虞允文還是何人?他心中大喜,連忙招呼道:「虞先生,快請坐!」並給他搬來了一張椅子。
虞允文卻有些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頗有些謙意地說道:「岳公子,允文蒙您的大恩,得以和許神醫相見,並為家父的病勢作了診斷,現雖未能根除該病,卻也令家父病情大為好轉。楚州乃是四戰之地,且離蜀中有千里之遙,家父離家多日,頗為思念家鄉,故允文無奈,只得向岳公子提出辭行,護送家父回四川!」
「虞先生,連你也要走啊?」岳雲臉上露出難以掩映的失望,他作了那麼多努力,就是想將虞允文留在身邊為自己出謀劃策。可沒想到到頭來,這虞允文還是要離開自己回家去。
虞允文也覺十分過意不去,他再次作揖行禮道:「岳公子對在下的招攬之意,在下已然明白,允文也十分願意到公子手下作事。只是家父實在病情未復,允文心中掛念……恐無法盡心為公子出謀劃策……且現在宋金之間戰事已漸平息,在下料數年之內當不會再起戰事。故允文的作用也實在有限……」
這時,岳雲再也忍不住了,他大聲喝道:「虞先生,你知不知道?宋金之間要是講和了!我們岳家軍就完蛋了!家父將成為宋金之間和議的犧牲品!」
岳雲也終於決定豁出去了。
「什麼?岳公子,你的意思是如若宋金議和,令尊將遭遇不測?」這下虞允文可是面色頓變了。
岳雲這時便將在醉仙樓遇上魏良臣和胡紡,並將魏良臣一臉喜悅之事說了出來,然後推斷魏良臣很可能和兀朮已經達成了一定默契,回來向朝廷通報和談結果。而他們的商談內容,則極有可能會以犧牲岳家軍為和談條件。
當然,岳雲將那些原本時空中,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說成是自己的推斷預測,並按目前的實際情況作了一些小改動。
虞允文聽後,也是眉頭大皺,他雖然見識淵博,足智多謀,卻也沒想到朝廷會為了求和自毀長城。
但虞允文不愧是虞允文,他思索了片刻之後,便立刻說道:「岳公子也不必過於擔心。在下估計,兀朮和魏良臣商談之時,定不知道完顏宗敏已被殺死之事,所商定的條件,只是依據楚州之戰前的局面。現楚州之戰已結束,完顏宗敏亦已授首,一旦等此事傳到金國,必將在金國朝堂之上引起軒然大波,以金人之行事風格,必將忍不下這口氣,會睚眥必報。他們縱不再進攻報復,也必要求我大宋大量割地賠款。如此一來,和談一事也未必就能順利在朝堂上通過了。」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虞允文這一分析,讓岳雲眼前如撥開了迷霧一般,心中雖然未能落下那沉重的大石,但也不會剛才那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
他隨即便問道:「那依虞先生之意,現在我們當如何應付呢?」
虞允文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岳公子,允文畢竟只是一布衣書生,還達不到諸葛武候那樣拈指一算,就能預知將來的本事。如果朝廷或者秦公相那邊有什麼動靜,或許允文還能想幾條對策,可如今全無徵兆,一片風平浪靜,甚至兀朮和魏良臣談了些什麼內容都一無所知。允文也實在不知如何應對!」
岳雲連忙上前緊扭住虞允文的手,誠懇地說道:「允文,眼下我岳家軍正遇上嚴重的危機,我和家父面臨重重困難,迫切需要你的出謀劃策,我們才有望渡過難關。還望先生能救救我們!」
他心知這是打動虞允文的最好機會。這幾天的接觸,他也算比較瞭解虞允文的人品了,知道他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雖然他的確十分重視老父親,卻也決不會坐視朋友的危險而置身事外。
虞允文這時臉上肌肉顫抖了一下,然後半張著嘴沒有回答,眼珠卻在骨碌碌直轉,顯然正在思考。
岳雲心中也暗忖,虞允文最重孝道,自己主動幫他找許叔微為其老父親治病,已算是極力討好了。不過可惜他那老父親如要全愈居然需大量人參,這可讓許叔微實在無能為力了。
人參大多長於遼東長白山一帶,大宋哪有什麼人參啊。就算有商人從金國偷偷運來一些,那也是被炒成了天價。根本無沒幾個人買得起的,更何況虞允文的老父親還是需要大量人參。
對了,我怎麼忘了?人參生長於遼東,那可是金國的地方,我正好可以從此入手,說服這以「孝道」著稱的虞允文。
想到這裡,岳雲便正色道:「虞先生,我知道你心繫父親的風寒。這病聽許神醫說需要大量人參才能根治,可否如此?」
虞允文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這正是允文糾結之事,如家父身體安康,允文何捨這七尺之軀,賣於岳公子又有何妨?」
岳雲聽到這裡,微微一笑,鄭重地說道:「允文,如果你能留在我身旁,作我的軍師,我將來必定想法為令尊取得大量人參,以醫治傷寒!」
虞允文聽後卻是一愣,他搖了搖頭道:「岳公子,我知你的一片好心,但人參盡產於遼東深山,該處為金國之地,咱們宋人有何辦法大量採挖?
岳雲卻是淡淡一笑,接著說道:「眼下暫時是無法,不過我岳家軍卻是以收復中原,光復河山為己任。只恨現在奸臣當道,讓我岳家軍幾次北伐大勝均不得不南撤。如虞先生能輔佐我們斗倒奸臣秦檜,讓主張北伐的忠臣執掌朝中大權。則我大宋必將再次發動北伐,爭取一舉擊敗金國,直搗其黃龍府。到時要找一些人參,豈非輕而易舉之事?」
頓了一下後,他又說道:「而且我可以保證,只要我們岳家軍的財政寬裕一些,一定想辦法為令尊從金國購買人參,畢竟我岳家軍駐地乃荊襄一帶,是為魚米之鄉,近年因為戰亂和楊ど作亂,民眾貧困,過幾年後,則財政狀況必將好轉。」
岳雲的這番話當真是石破天驚,讓虞允文對他是刮目相看,他在感動之餘,卻也暗暗吃驚,他之前可根本沒想到岳雲會有這麼大的野心,想要鬥倒秦檜,改變大宋朝堂格局。
虞允文更是想到,這些話如果傳了出去,依秦檜的權力,要對付岳雲可是輕而易舉之事。而岳雲居然把這些話都給自己說了,足見對自己當真是坦誠相對了。
「我知道先生在想什麼,肯定是在想,我岳雲咋會這麼自不量力。跟宰相秦檜鬥,我有這個資格嗎?」岳雲繼續趁熱打鐵說道:「秦檜自數年前取代趙鼎擔任宰相以來,一直謀求向金人求和。只可惜金人無信義,去年達成合議之後,僅因他們自己的內亂,主事者的變換,就完全廢除了之前簽訂的條約,於今年再度向我大宋進攻。如若不是家父和韓世忠、劉琦、楊沂中等幾位老將出馬,擊敗了金軍,恐怕我大宋子民已盡為金人之奴矣。但秦檜這奸相,卻又蠱惑官家,在各路宋軍正欲乘勝追擊之時,強令其撤退,見家父仍然想收復故都汴京,就連發十二道金牌,並派宮中曹公公前來宣旨監軍,強令我軍撤退。如此一來,造成我大宋不敗而敗,金國不勝而勝。先生飽讀詩書,一生本領為世所罕見。難道就能忍受秦檜奸賊的賣國行徑,陷我大宋於亡國之危嗎?」
虞允文這時臉色終於變了,他實在沒想到岳雲居然說出了這一番話來。
要知道,虞允文雖然沒有出仕為官,但也十分關心前線戰事,對於朝中之事也頗有些瞭解,自然知道岳雲所說不虛。而他也的確對於秦檜的投降政策大為不滿。只是,岳雲畫的這個餅也太大了點——等朝中主戰派重掌大權,再打到金國的黃龍府去……那不知何年何月之事了。
岳雲這時也猜出了虞允文心中所想,他擺了擺手,淡淡道:「我知先生所想,剛才在下的一番話實在有些大言不慚。岳雲在此可以立誓:雖然不能馬上做到,但會盡力去做!而且先生想必也看出,岳雲並不是一個頑固保守,不知變通之人。如果岳雲一旦有機會發點小財,或者探尋到從金國購買人參的渠道,定當為令尊優先採購!」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虞允文也不禁動容了。岳雲雖然自己的官不大,但他的父親岳飛可是太子太保、兵馬都元帥、湖北、京西路宣撫使,現在又攻佔了河南大部地區,手掌兵權,位高權重。眼下雖然正遭官家和秦檜的忌憚,但只要金人的威脅還在,料來官家也不敢對其下手。且岳飛一心收復中原的主張也深得自己認同。岳雲對自己又這麼看重,有他的幫忙,想來自己父親治病也會方便許多。
「何況允文,難道你就希望自己的一身才華從此埋沒嗎?治病和出仕其實並不矛盾,家父雖然經常征戰在外,但家祖父卻依然在鄂州受到家人和丫環的很好照料。也從沒任何人說家父就不孝。而且照顧一位老人家,一群人總比一個人好吧?」岳雲頗有些激動地說道:「允文,我可是真的希望得到你的幫助,大家一起共同幹一番大事業的!好男兒當志在四方,豈能窩在家中平平庸庸地過一輩子!」
虞允文聽後,也不禁臉露慚色,他發現,自己那顆以為已經泯滅的爭心又開始復甦了。
事實上,他和所有的有才之人一樣,那顆一展抱負,在世間展示才華的心從來就沒有泯滅過。只是因為他老父親一直重病在身,他又深受宋朝時那崎形的「孝道」理論影響,才漸漸磨滅了他的爭心。而剛才岳雲的一番話,卻是完完全全打消了他的後顧之憂,甚至讓他感覺,無論是為了「盡孝」還是只為「自我」,跟隨岳雲一起同進同退,才是最好的選擇。
虞允文的臉色一變再變,好半晌後才終於說道:「岳公子,允文相信你!」
「太好了!」岳雲聞言頓時大喜過望,當下緊握他的雙手說道:「允文之才,實乃當世孔明,雲得你相助,當真如虎添翼,相信咱們齊心協力,定可以將金人趕出中原,還我漢人的大好江山!」
虞允文聽罷卻是搖了搖頭,苦笑道:「岳公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允文何德何能,敢和孔明先生比?」
「比得!絕對比得!」岳雲誠懇地說道:「我岳家軍中猛將不少,但頭腦清醒,看得清當前形勢的還真沒幾個。不是我對家父不敬,家父現在還真的沒看出,朝廷為了和金人講和,再屈辱的條件都肯答應。眼下他想維護中原百姓,但朝廷卻又堅持要他撤兵,他正為此焦慮呢。」
說罷,岳雲便將他想出的那個「群體性上訪計劃」給虞允文說了一遍。然後繼續道:「由於時間倉促,我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人商議,就草草行事了。允文你幫我合計一下,看這計策有無漏洞?」
虞允文聽聞之後,面露驚色,頗為心服地說道:「公子之計,實讓允文佩服,就算允文也難想出此等妙計。允文預料,朝廷十有八九會在繼續延期撤軍和令岳元帥就地駐紮兩項決策之中二選一。只是這上訪一事,朝廷必生疑心,雖說表面系百姓自發而行,但依秦檜之老謀深算,定然可猜到背後有人推動。而一同上訪之士紳不下三百餘人,其中又有近百人見過公子出現,要推斷出是公子在幕後操縱並非難事。允文估計,秦檜吃了這一次虧,必不甘心,應有後著針對公子,公子還需小心提防才是!」
虞允文這一說,倒讓岳雲驚出一身冷汗,他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搞政治還是差點火候。雖然將王童推出去承頭組織,自己假裝置身事外。但此事一了,王童就要回到自己身邊擔任幕僚,以秦檜之精明,怎會猜不出自己與此事有關。他能穩坐南宋宰相位子近二十年,權傾朝野,豈是一般常人。
虞允文見岳雲面有憂色,知道他為此事擔心,便又接著說道:「公子也不必過於擔心,畢竟此事又未違反大宋律例,秦檜雖然對您和令尊或有不滿,但在未掌握足以定罪之證據前,也不敢輕易發動,我們大可小心行事,勿落把柄於他手,便可暫保平安。」
岳雲聽得心悅誠服,和虞允文又商量了一些軍中之事後,方才心中微寬。
此刻兩人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是深夜色,虞允文方告辭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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