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凌天爵使壞的嘴角輕輕一撇,她的小臉馬上明顯地垮下來。然後他緩緩補了兩個字。「是我。」
「你?」媽呀!她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浴巾包裹你全身,把你搬到床上,然後又幫你穿上睡袍。」他盡量簡化所有過程,沒提自己的反應,更沒說她幾度喊熱,當著他的面拉扯身上的睡袍。
「你……你……」她不知道要謝謝他,還是大罵他色狼!
「你真不是普通的重,弄得我滿頭大汗。」他似真似假地抱怨,見她發窘,卻又一時不忍心,立刻收拾原本想揶揄她的念頭,雲淡風輕地帶過。
滿頭大汗?笑芙心驚了一下。
「我……我……」她對自己皺眉,本想表達自己根本就不重,卻在看見他眼底的笑意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的舌頭被貓咬掉了?」凌天爵取笑,讀到她眼底的擔憂,主動解釋。「放心,我連你一根手指都沒碰。」
「謝……謝謝……」她無力地垂下奴手。
這算是什麼對話?她居然在謝謝他沒有碰她?
「因為我把所有注意力都用來扛你。」凌天爵爽朗地笑開,移開令她呼吸困難的偉岸身子,往房門口前進。
在關上房門的前一秒,他突然認真地望著她,涼涼補了一句;「忘了告訴你--」
她屏住呼吸,等著。
他輕鬆一笑,「你的腿很漂亮。」
笑芙足足愣了兩秒,才抓起身邊的抱枕丟向門板。
「笑芙,我已經跟你說了這麼久,為什麼你還不懂?」莊大俊在她前往庭院的婚禮會場中途,攔截到她。
「放開我。」笑芙拚命想抽回自己的手。
「那個有錢男人根本靠不住,昨天安妮跑去找他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把她推開,我還親眼看見他們聊得很開心。」莊大俊不顧她的抵抗,伸出雙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臂,雙眼充滿血絲。
「什麼時候?」二聽到他說的事和凌天爵有關,她立即停止掙扎,胸口也忍不住隱隱抽痛。
「在我們去單身派對的時候,他們雙雙提早回到這裡,本來我以為你男朋友是特地把準新郎送回這裡,後來才發覺原本說要自己出去逛逛的安妮也溜到這裡,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早就約好了。」
他的話像顆炸彈,在她心裡猛然炸開,讓她一時間甚至忘了要懷疑莊大俊話中的真實性,只一心想著為什麼凌天爵要這樣對她?
最難堪的是,居然還由她的前男友來告訴她這件事,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她的立場?笑美瞬間刷白臉。
「笑芙,跟他分手,我最愛的女人是你。」莊大俊兩隻手從她手臂移到她的小手,牢牢抓住,滿臉懇求。
她表情難看地問:「你跟安妮分手了?」
這到底算什麼?
她算什麼?安妮又算什麼?眼前這個令她作嘔的男人又是什麼東西?還有凌天爵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他這樣做,傷她很深,他知道嗎?
想到他這幾天溫柔的陪伴,充滿幽默的相處,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受夠這些把愛情當成遊戲、手段的人。
他們可不可以都不要來煩她,她只想要單純的戀愛,真心的相愛,而不是這麼多又快的移情別戀、見錢眼開。
「我要那種眼裡只有錢的女人做什麼?」莊大俊滿臉不屑地冷哼。
他憑什麼說別人?笑芙憤怒的瞪向他。
跟安妮分手,他為什麼沒有任何一點傷心的感覺,只有不屑?而且他的自大裡頭有絕大部分是因為自卑。
莊大俊沒有捨不得跟安妮分手,他甚至只是氣安妮瞧不起他相形見細的財力狀況。
老天,她之前眼睛瞎了嗎?
「放開她!」突然傳來凌天爵的冷喝,他一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裡帶,順勢抽離莊大俊的雙手。
他見她遲遲沒有出現,心生疑竇,幸好他出來找她,否則她就必須單獨面對眼前這個永遠成不了氣候的男人。
「你--」莊大俊呆了一下,顯然被凌天爵充滿威嚴的低斥威嚇住。
「永遠都別碰她,否則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嘗嘗什麼叫一無所有。」凌天爵凌厲的目光掃向莊大俊,唇線緊抿。
莊大俊困難地嚥了嚥口水,連忙扯出笑臉。擘我沒有惡意,真的,我只是--」
然而莊大俊臉上的笑容越卑微,笑芙心底的憤怒就越大。
「你最愛的女人是誰,基本上。我懶得管。」凌天爵沒有耐心聽他廢話,犀利冷語直接射向他,「如果你不小心再次出現在我女朋友面前,我會讓你一輩子後悔自己曾如此粗心大意過。」
莊大俊連氣都不敢吭一聲,眼睜睜看著凌天爵護著笑芙,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儘管對方從頭到尾說話語氣輕緩,但他竟從心底整個毛骨悚然起來。
他很清楚,這個一身孤傲的男人不是在開玩笑,不管他有多想讓安妮難看,但他更清楚自己絕不想去招惹這個男人。
甩開莊大俊之後,兩人剛好趕上婚禮的重頭戲。
笑靈在許下諾言的前一秒,雙眼充滿幸福地看了眼自家老姐,笑芙則是將雙手在胸前握成祈禱狀,衷心盼胡姝妹能過得很幸福、很幸福。
婚禮結束後,新人在眾人的祝福下坐上禮車,直奔機場,準備展開兩人甜蜜的蜜月旅行。
婚禮結束,笑芙和凌天爵也該準備回台灣了,兩人回到房裡,快速整理完行李,這段時間,凌天爵一語不發,但笑芙卻很清楚他正在生氣。
果然,才一坐上他的富豪跑車,車子猛然駛上車道,一如他胸口的火氣,油門被他催得又快又猛。
「你在生什麼氣?」她試著有個友善的開頭。
「你說呢?」凌天爵扭頭看她,語氣充滿怒氣被延後的火爆。
「我不是故意弄壞那件禮服。」她猜測,摸不清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再說,要生氣,應該也是她比較有資格吧。
明明說好他來扮演她的假男友,結果居然和別的女人有牽扯,還讓前男友借此向她打報告。
「你現在打算把我弄得更火,嗯?」他咬牙,冷冷掃她一眼。
「我沒有,可是我真的不瞭解……」他到底想怎樣?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不高興什麼。
「康笑芙,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凌天爵冷著臉,嗓音緊繃。
「什麼意思?」她震了一下。
「你把我拉來這裡,不就是為了要擺脫前男友?」他說話的語氣充滿傷人的諷刺。
「我是啊。」沒有絲毫遲疑。
「那你還任他拉著你表白?」他低吼。
「我沒有任他拉著我,我有反抗。」她開口為自己辯白。
「我怎麼看不出來?」他冷哼,最教他不爽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當他看見他們站在一起講話,大腦裡只有一個野蠻的念頭--捆她帶回自己身邊。
如果不是顧慮婚禮正在進行,他絕對會一拳揮向那張卑微的臉,喝令他最好離她越遠越好。
又是那種令她心寒的諷刺語調。笑芙無力地笑了一下:「我妹堅持要我找假男友過來,不是為了擺脫他。而是想杜絕所有尷尬的場面,能多個人給我撐腰。」
她說了這麼多,他只清楚聽到一句「不是為了擺脫他」。
凌天爵臭著臉,扭頭,狠狠瞪她一眼,難不成她打算跟那個男人復合?念頭剛閃過心頭,整個胸腔立刻氣悶。
「所以他一跟你說最愛的人是你,你就想跟他重新來過?」
他快速看一眼她異常平靜的側臉,胸口氣悶。
「我還沒眼瞎到那種程度,我寧願一人孤獨到死,也不會跟他復合。」對於這點,笑芙完全沒有隱瞞。
「虧你還有點判斷能力。」凌天爵輕哼,感覺胸口的怒氣稍微疏散開來,呼吸不再那麼令人感到窒息。
「這點判斷能力我當然有,就像每晚都跟不同女人約會的男人一樣,都不是我真心想要的男人。」
她隨即補上的這些話,讓他胸口馬上點燃一把更旺盛的怒火。
「開始批判我?」他的態度輕鬆不起來。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他想要的人生。」笑芙面無表情地陳述。
「這算什麼,官方說法?」
凌天爵諷刺的冷嗓挑動她的神經線,儘管她深吸叫氣、再吸口氣,仍舊沒有把話忍住,不過口氣掌握得很好,沒有怒氣,只是泠靜地開口--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提早回去了?」
「我是。」他銳利雙眸緊盯著她。「不過,我是為了把準新郎送回來。怎麼了?」
「有人說,你跟安妮約好了要碰面。」這一點,最讓她感到難堪,如果他們彼此看對眼,難道不能等婚禮結柬?
她知道,他魅力很大,不管是哪個方面,他都是女人會留心的對象,只要他想,應該沒有女人能逃過他的手掌心。
因為這一點,所以在單身派對裡,當其他人提起她的前男友時,每個人都隱隱為她感到慶幸,甚至嫉妒,而非同情。
儘管她很不願意承認,但有些同情,的確只是為了讓自己感覺更優越,她很感謝老妹的堅持和凌天爵的陪伴,讓她可以省掉很多無謂的笑臉,澄清自忍已經從上一段戀情走出米。
凌天爵的出現,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所有人直接相信她過得比以前更好,雖然她自己一個人也過得不錯,但是人們通常不會這樣以為。
她很感謝他,但莊大俊說的那件事,像一巴掌狠狠摑上她的臉,令她又驚又痛。當笑芙一意識到複雜的情緒裡有痛時,她就知道自己慘了,這幾年來小心翼翼跟魅力滿分的上司嚴守分際的關係,差不多被這幾天的相處破壞殆盡。
這就是她當初答應得很猶豫的原因。
知道他不能愛是一回事,但能不能順利抵擋住他無遠弗屆的魅力,很顯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對她沒興趣。」凌天爵很明白的指出。
「所以有人故意造謠?」
這點在她收拾行李時也有想過,安妮固然漂亮,但跟他交往過的女人比起來又差了一截,可也許昨晚他一時興起想玩玩,剛好又有個女人自動送上門,他沒道理拒絕。
「我昨晚的確在你妹家碰到安妮,但是我沒有跟她約好。」他懊惱地強調,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這樣努力解釋。
「因為默契?」笑芙有預感他一定會因為這句話而大發雷霆。
不過,自制力驚人的他沒有,只是用力瞪她一眼,不發一語。
跑車一到機場,凌天爵不看她一眼的立刻下車,甩上車門。
他的車一抵達,馬上有人出現幫忙處理行李、劃位、把車開走……他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暢行無阻地搭上飛機,什麼手續跟瑣事都不用做。
坐上飛機,笑芙的記憶立即連結到他之前講過的話,一旦回到台灣,曾在美國發生的所有事情,將會一筆勾銷。光想到這點,就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蠢,聽聽她剛才說話的語氣,像極了「真的」女朋友在質問「真的」男朋友。
老天爺!她要快點找回先前「心無雜念」的康笑芙,然後靜靜待在他身邊做事,否則她可能必須打開網路履歷,開始物色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