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她把初夜給了另一個人,他就想施力將她征服。
說不介意,其實在說謊吧?
以前他是可以不介意,因為那時不曾像現在這般迷戀她……愛之越深,想要的更多。
“坐、坐下來……”他忽然發號施令,握著她的纖腰往下強按,仿佛胸中有一陣恨意未除,要以此來發洩。
“不……疼……”她摟住他的脖子,低吟一聲似在求饒。
“乖……”他吻住她的唇,濡濕的舌進往裡深索,不讓她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唔……”她的眸中迸出淚花,仿佛真的到達了承受的極限,身子一陣哆嗦。
但這樣的反應更加催化了他的欲 望,他毫不憐惜地逼進她的花徑,帶出她一串無法自持的呻 吟。
“玉惑,你是我的!”他搖動她的纖腰,狂速而猛烈,“說,你是我的……”
“呵……我是……”她的眼淚順著雙頰,沾到胸前,“是你的……”
“我是誰?”他仍不知足,進一步逼問。
“夫君……”
“我是誰?”這樣的回答顯然不能滿足他,身下加快了力道,幾乎讓她崩潰。
“賀珩……賀珩……”她終於哭出聲來,倒在他的肩上如虛脫一般,氣力頓盡。
這剎那他全身一震,似乎驟然清醒過來。
看著她全身上下斑駁的紅跡,她凌亂的發絲,傾洩的淚水,他的心裡一陣悔恨。
從前那個溫柔備至的他到哪裡去了?為什麼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區區幾杯酒就能把他變得像邪魔一般失了定性?
這一生他也不曾如此急躁煩亂過……只因害怕跟她分離嗎?
賀珩將那仍在戰栗的小小身子抱起來,緩步擱至床榻前,覆上綢被。他用手指輕輕替她梳理發絲,像觸碰晨曦的花辦小心翼翼。
“你怎麼了?”蘇巳巳再笨,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本來從寺中回來她應該高興的。因為終於可以無後顧之憂與他此生長相廝守在一起,為何他卻變得如此焦慮?
“賀珩,我跟慕容真的不會再有什麼了……”他是在介意這個嗎?如果只是這個,她倒不怕。
只擔心還有什麼更機密的要事瞞著她。這一刻,連她都可以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沒有立刻回答,僅只微微一笑,唇間輕觸她的額頭。
“只是醉了。”他避重就輕道。
很明顯,他在說謊。
她似乎睡熟了。
方才那般折騰使得她幾乎昏了過去,現下睡得這麼熟也是正常。
他最喜歡她沉睡的樣子,像嬰兒一樣純淨無瑕,黑長的睫毛偶爾微微一動,讓他亦心間一動。
賀珩披衣坐起來,垂下帳子確保她安睡,而後獨自踱出門外。
這個時候已是午夜,府中上下皆已歇息,對他而言倒是可以釋放心神的時候。
他緩步走到園中,吸進一口午夜的花香,仿佛沾著露水凝重的氣息,比白晝馥郁千百倍。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背著樹影他淡淡道。
樹影搖曳了一下,仿佛在猶豫,半晌樹影中走出一道人影。
“給公子請安……”一個女子的聲音。
“月媚,你進京不該先跟我打個招呼嗎?”賀珩語氣冷冷,不怒自威。
“公子……”那女子正是月媚,此刻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中淚光點點,“月媚只是想念公子……”
“那麼,你現在看到我了,可以回去了嗎?”他似絲毫不為所動,只睨了她一眼。
“公子為何忽然對月媚如此絕情?”對方仿佛滿腹委屈,“月媚到底做錯了什麼?明明公子答應接我進京,卻臨時反悔……”
“你真不知道?”賀珩眉一挑,反問道。
“月媚委實不知。”對方無辜地瞪大水漾雙眸。
“因為……你自作主張。”他終於道出答案。
她擅自更換帝姬床褥一事實非他所指使,但那當下為不讓帝姬掛心太多,他選擇不道破,如今再來同她興師問罪。
“原來,公子是指那件事,”她微微笑地承認,“不錯,月媚那次擅自替帝姬更換床褥,不過是想讓她記住公子的恩情罷了。”
月媚早已聽聞帝姬芳心另有所屬,甚至連身體都給了那男人,早已非完壁。
那夜賀珩和帝姬第一次圓房,她趁賀珩離房後,使出奇門遁甲之術避開隱衛耳目潛入房中一探,發現床褥上果真什麼紅跡也沒有。
一個不潔的女人怎麼配得上賀衍!她越想越心有不甘,才出此下策。
“恩情?”他似乎對這個詞不解。
“對啊,她已非完璧之身,公子還對她惜之若寶,這不是恩情是什麼?”語調中似有一分恨意。
“既然兩情相悅,就談不上誰對誰有恩,”他望著天邊彎月,負手而立,“況且我並沒有讓你告訴她……你應該,也不全是為了我好。”
“月媚承認是出於嫉妒。”淚光盈盈的女子坦言,“月媚對公子的一片深情,公子難道看不出來?”
她緩步上前,柔荑輕輕撫上他的背脊,充滿挑逗與嫵媚。
“我已是有妻室的人,”賀珩卻退開一步,冷冷將她的手一推,“可惜。”
“公子從前待月媚可不是這般!”她顯然震怒,“為什麼?公子曾說過你與她之間,不過相互利用。”
“月媚,你看這花間的露水,”他卻平靜地答道:“什麼時候落下來的,什麼時候潤濕了花辦,我們從不知道……感情,也是如此。一開始相互利用,但到後來漸漸的就變了。”
他愛上趙玉惑了,從起初佯裝的深情,到今日的相濡以沫,一切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覺得自己應該認命,也欣然接受這樣的結果。
“公子,難道你忘了嗎?忘了從前你向她示好,她冷酷拒絕過你,她心裡一直有人呀!”月媚一把抓住他的腕。
不錯,他是忘了。他仿佛也失去了記憶。
現在的他,一看見她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就把從前的所有不快統統拋到九霄雲外。
那個愛著慕容佩的趙玉惑,對他而言已經死了。現在的她只是他的愛妻,他要執手相伴一世的人……
“月媚,回慶州去吧……”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那所宅子歸你了。找個好人家,當你的嫁妝。”
絕望的她退開一步,細細打量他,淚水拂面而落。
“公子,你真決定了?”月媚的聲音細到極點,“只願你別後悔……”
後悔?呵,或許這世上很多事都讓他後悔,唯獨愛上她,他無怨無悔。
蘇巳巳已經好久沒有進宮了。今天趙闋宇專程派人來接她,她感到並非兄妹敘舊這麼簡單。
宮裡的氣氛有些不對,似乎加派了許多守衛,她就算再沒見識,也能察覺到跟從前不一樣了。
而趙闋宇則更加反常,此刻正是早朝時間,他卻坐在彤霞殿裡專程等她。
雖然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蘇巳巳卻覺得這樣的他暗藏詭譎。
“皇妹好久不見,也不念著為兄,”趙闋宇道:“罰你在宮裡多住幾日,陪陪朕這孤家寡人!”
“皇兄還差人陪呵?”她淺笑道;“聽宮人們道,最近儷妃娘娘十分得寵,皇兄在她宮裡住著都不願出來了,臣妹就不打擾了吧?”
“可惜儷妃最近不理會朕了。”他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怎麼?與臣妹有關嗎?”蘇巳巳仍舊莞爾。
“與朕那妹夫似乎有點關系。”他似在打啞謎。
“賀珩與儷妃似乎並不相識吧?”心間不禁一緊,知道這話並非毫無來由。
“可賀家與儷妃的娘家,卻關系甚密。”
聽聞儷妃為周丞相之女,若相府與將軍府來往過密,這說明了什麼?
蘇巳巳再不懂得朝堂之事,也能體會這其中的暗示。她的雙頰瞬間蒼白,洪水猛獸般的恐懼向她席卷而來,退無可退。
那不祥的預感竟成真了。她就說平白無故的,睦帝怎會召她入宮。
“有一筆軍餉原來是撥給西北的,結果被賀世勳擅動了,而周丞相便是暗中給他調配之人。”趙闋宇沉下臉來,直直盯著她,“這軍餉調派的小事本來我這做皇上的從無須過問,不過最近流言四起,朕甚感不安才派出探子追調,想不到……這賀、周兩家聯手謀反,已是不爭的事實。”
謀反?
一直以來她最最害怕的事,終究發生了。雖然她曾經祈禱一切可以懸崖勒馬。
她嫁入賀家,就是希望能避免這一切,然而她的力量如此微弱,仿佛螢火之光照不亮夜空。她甚至都來不及有任何舉動,就……
“請皇兄看在臣妹的份上,饒了賀家吧……”膝下一屈,她跪叩道。
如今之計,唯有指望睦帝能顧念兄妹之情,法外施恩……但這冷絕的男子,可能嗎?
“玉惑,你真是傻了!”睦帝歎一口氣,輕撫她的發絲,“從前咱們兄妹聯手對付賀家之事你不記得也就罷了,怎麼新婚前為兄對你的囑托,你也忘了?”
“臣妹沒有忘,那顆藥丸臣妹一直帶在身邊……可是賀珩他確實沒有……”連聲否認,卻被睦帝一語打斷。
“給周丞相傳遞書信的,就是賀珩。”趙闋宇冷冷道:“皇妹說他與賀家謀反沒半點瓜葛,誰信?”
她不信,死也不肯相信。難道他從沒想過,一旦謀反,他們夫妻兩人該如何相處?種種恩情終究會化為泡影……他捨得嗎?
反正,她是捨不得。
蘇巳巳胸中一陣湧動,有什麼竄到喉間,吐出一汪酸水。
“玉惑,你怎麼了?”睦帝伸手扶住她,眉間呈現一抹關切。
畢竟他們也是兄妹,還算有幾分親情……她淡淡笑了。
“皇兄,看在你未來小外甥的份上,饒了賀家吧……”這是她最後的殺手鑭,除此之外,她再無他法。
“你有喜了?”他不由得驚喜。
“雖沒找大夫確認,但也八九不離十了。”蘇巳巳輕輕按著自己的小腹,依舊十分平坦,可她為何感到一陣微動?
趙闋宇笑意更濃,然而只是一瞬,又回歸天子的威嚴。
“既然有喜了,就在宮裡養胎吧。”他沉聲道。
什麼意思?想軟禁她嗎?
“叫賀珩到宮裡來陪你……”他挑眉睨著她,“如此,你可以放心,朕也可以放心。”
賀珩?原來,他打的是賀珩的主意。
“皇兄是希望以賀珩為人質,威脅我公公?”蘇巳巳發現,在這危機四伏的境地裡待久了,人會變得聰明,什麼事只要一點就懂得。
“皇妹的提議倒是不錯,”趙闋宇頷首,“朕倒要看看,賀世勳還要不要他的寶貝兒子和他未來的孫子!”
不錯,一箭雙雕,擺在眼前的大好機會,身為睦帝的他自然不會放過。
蘇巳巳承認自己還是高估了親情。皇家的親情更加一錢不值。
“倘若賀珩不來呢?”她反問。
“他若真愛你,就會來。”趙闋宇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朕拭目以待。”
他若愛她……這個時候,她到底是希望他愛她,抑或不愛?
矛盾重重中,她抬起炯亮雙眸,“皇兄,臣妹想問一個問題……”
“你說。”
“賀府的一切皇兄了若指掌,到底是安插了什麼眼線?”能挖出如此機密的情報,非常人所能為。
“你想知道?”他笑意中有一絲自得,“好,為兄就讓你徹底明白。來人,去喚月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