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她是誰嗎?」
程予皓挺滿意她此刻的表情。
乃雛深吸口氣,重重點了下頭。「那人你也認識,稱得上非常熟悉。」
有這個人嗎?乃雛竭腸苦嗯,就是想不出一個可能的對象。
程予皓繼續形容。「她個子跟你差不多高,眼睛大大,皮膚不算白,有著一頭長髮,非常喜歡養花花草草。」
「你說的是我嗎?」她抬頭瞪他。
「這件事應該讓他自己告白才有意義,但看你們這樣,我再不插手,恐怕五年後情況還是一樣。」
「他從沒說過!」
她心頭亂紛紛,一時間還沒辦法消化這訊息。但內心一角,卻有個聲音提醒是這樣沒錯。想想他為你做的事,低調地幫你介紹案子,又在你最需要的時候,二話不說跑回來幫你,還有他的提議忘了嗎?他說他願意照顧你,寵你疼你,把你的快樂,當作他終身的職志……
「他怕你誤認他別有居心。」
程予皓不再玩猜猜看遊戲,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應該知道他敏感,做事瞻前顧後,謹慎得不得了,他尤其擔心你知道後會排斥拒絕,他絕對受不了這個。」
她輕咬下唇,這的確是六哥哥的個性。
「既然他喜歡我……」
她皺眉回憶當時。「在聽到我爺爺要我嫁給別人的時候,他為什麼沒有太大反應?」
「什麼反應才叫『大』?」
程予皓反問,「是要他當場跪下來求婚,還是掄起拳頭把你爺爺揍上一頓?」
她連連搖頭,她才不想看見那種情況。這就對啦,依他個性,他一定是跑來告訴你,他願意照顧你一輩子,你可以依賴他,跟他走?
他都說對了。乃雛若有所嗯。
「他一輩子都在為這件事做準備。」程予皓把兩人過去討論過的話,一口氣出清。「他很清楚你爺爺對於財富的重視,所以他非常努力賺錢,就怕有一天你們因緣際會再碰上,他卻讓你失望。」
真不愧是六哥哥,什麼都注意到了。乃雛絞扭著手指,作夢似地呢喃……「我一直覺得理所當然,他對我的好,自然到讓我察覺不到異樣,就好像他天生應該待在我身邊一樣。」
「為什麼今天突然有感覺?」
應該跟武世仁有關!她想,還有他剛才說了一半的話。
她歎氣:「六哥哥今天說了句話,我一開始聽不懂,但現在懂了。」
「什麼話?」
「他說武世仁沒辦法不把我當女人,我大概也是這樣,我突然間意會到六哥哥是個男人。」
「你呢,打算怎麼回應他?」
不管她說的武世仁是誰,總之明之是男人的事她可以拖這麼久才發現,程予皓只能說佩服。
她低頭吶吶地說:「我這麼說你可能會覺得好笑。但我是真的不太理解,什麼叫喜歡?」
不好笑,程予皓只覺得頭暈。
「據我這個前輩看,你剛才的表現,嫉妒、佔有慾、懷疑,通通是愛情的一部分。還有包括你對他的信賴,別露出那表情,我知道你不滿意,來,我告訴你一個很簡單的試驗。」
程予皓貢獻獨門妙方。「找個四下無人的時候,親他。不是親額頭親臉頰,是扎扎實實嘴巴碰嘴巴。身體的反應最直接了,只要你喜歡,答案就很清楚了。」
接吻?她跟六哥哥?她雙眼瞠大。
「沒你想得困難。」說完,程予皓突然靠近她。
「你想幹什麼?」乃雛飛快地擋開他。
「示範啊!」
程子皓拿開她手。「像你現在的反應,明顯就是對我沒感覺,但如果你喜歡我,你應該會感到躍躍欲試,心跳飛快。」
「我會找機會確定。」
她捂著胸口重重吁氣,其實她根本不用試,光在腦中想像自己的嘴靠近六哥哥,她就已經躍躍欲試,心跳飛快了。
程予皓一彈手指。「擇日不如撞日,乾脆晚上你就約個時間,速戰速決。你們這樣磨來蹭去,都快急死我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乃雛不理他的瞎起哄,逕自到旁邊忙去。
「還有件事我一定得說。」
程予皓跟著屈膝蹲下。「我是說萬一,萬一你試了但結果不理想,看在他暗戀你那麼多年的分上,別讓他太難堪。」
這點她倒不擔心,轉頭看著他說:「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他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那就好。」他友好地拍拍她肩膀。
就在這時,柳明之推門進來,雖然程予皓很快將手收回,但還是被瞧見了。
只見柳明之原本平整的濃眉倏地緊皺。
「看見沒有?有人在吃醋。」程予皓低聲提醒,然後慢條斯理站起,看著柳明之說,「我正想說你跑哪兒去了。」
「有事?」
一雙利眼審視好友,明顯透出的怒氣,教程予皓趕忙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狀。
「不要誤會,我剛才那樣只是一個單純友好的舉動,絕對沒其他涵義。」
程予皓露骨的解釋讓柳明之覺得很糗,但他得承認,他的確鬆了口氣。如果程予皓表態要加入追求行列,他還真不如何是好。
不過,他還是嘴硬地說,「你在胡說什麼,我才沒有誤會。」
「是嗎?」程予皓低笑。
乃雛起身打斷他倆的對話。「時間到了嗎?」
「對,四點半了。」柳明之點頭。
「要走了?」
乃雛答:「要下樓做點基礎保養,我晚一點得陪我爺爺出席餐會。」
趁乃雛進盥洗室更衣,柳明之拉程予皓到旁邊提醒。「你剛說的話太明顯了,萬一乃雛知道怎麼辦?」
「放心,你看她表情,有異樣嗎?」
程予皓壞心眼,故意不告訴他兩人剛才討論了什麼。他就期待晚上乃雛會按他說的法子去試,想到他這個癡情好友可能會有的反應。他就覺得好笑,一定會驚嚇不已,不知所捂,又覺得美夢成真、激動莫名吧,過兩天再好好盤問他感想,程子皓賊笑。
乃雛一換好衣服,兩人立刻告辭。「我們先走了。」
程予皓衝著乃雛喊話:「嘿,不要忘記我剛說的話。」
乃雛沒好氣一瞪。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我怎麼聽不懂?」柳明之低聲問。
乃雛不肯明說,只反問他一句話,「你會擔心學長想追我嗎?」
柳明之眸子很明顯朝旁一看,口是心非地答,「學長很優秀,是個不錯的對像。」他下意識的反應早已坦白他的心情。
他擔心,擔心極了。
看見他吃醋,她心裡覺得有點酸、有很多甜,然後還有滿滿的幸福與愉悅。
她想想程予皓的解釋,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她不懂,這麼簡單的東西,她為什麼到現在才瞭解?不過,還不算遲,她突然捧住他臉,逼他直視她眼睛。「我有話要跟你說,晚上我會到你房間找你,記得把窗戶打開。」
他一愣。「什麼?」
「你聽見了。」
她朝他眨眼,電梯門同時開啟。
十點,與商界人士餐敘的宴會結束,乃雛與她爺爺各搭一輛車回家。
整個腦袋全想著晚上「約會」的她,出席的時候表現相當溫馴。她今晚全程沒板著臭臉,應對進退也相當得體,應慶祥難得一晚上沒發脾氣。
一進乃雛房間,已胡思亂想一夜的柳明之終於忍不住問:「什麼事不能現在說,非得到我房間去?」
她站離他好近,她腳上的銀色高跟鞋將她個頭拉高到他鼻尖。他略略垂眼,便能看見她塗滿唇蜜的粉紅唇瓣,還有她胸前深深的溝壑。
造型師似乎發現乃雛非常適合穿著V領洋裝,今天也一樣挑了件能襯托出她美胸的淡灰色禮服。
他得在腦中不斷提醒,極度勉強才能把視線挪開。「因為我不想用主人的身份跟你說話。我想回歸最原始的關係,就我一個女人,跟你一個男人。」
他還以為是什麼事,害他緊張了一晚上。
「誰說非要到我房間才能那麼說話?」
他很清楚她到他房間的路線,絕對不是穿越走廊,而是跳過窗台,像她上回一樣,沿著其他房間陽台還有屋脊爬過來。
「你想說什麼,現在就可以說。」乃雛點頭,「下午你被電話打斷的話,你現在可以說了。」
想不到會是這問題,他臉色一僵。
「我忘了。」
說時,他眼神還習慣性瞟開,卻立刻被捉包。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說謊?」
她把他臉扳正,逼他直視她眼睛。「為什麼不把話說完,你明明都說了一半?」
「真的沒有。」
在這時機,除了矢口否認,他也想不出其他應對的法子了。
還想瞞?乃雛有些氣了。「你是不是想說你喜歡我?」一定是他那些假設性的問題出了紕漏。他歎氣,全得怪自己,當時被激 情擾亂了理智,問了一些再也收不回的蠢問題。現只能這麼搪塞了,他唇角顫抖地說:「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你?你看方伯方嬸,還有你之前的同事,每個人都喜歡跟你在一起!」
不過,這跟學長說得不一樣。學長明明是說明之喜歡她,但他現在說的,頂多只是一種哥哥對妹妹的珍視。
在察覺到自己心意之前,乃雛並不反對當他的「妹妹」,只要他一直持續呵護她照顧她。但現在她知道感情了,立刻不甘於這種不上不下的關係了。
現在,她終於可以理解武世仁的心情了。
到底是哪兒出了錯?乃雛緊盯著他臉打量,到底是學長在開玩笑,還是他刻意隱瞞?應該不是玩笑,不然,他早先幹麼問了一堆假設性的問題?「原來是這樣!」
她想起程予皓下午說的話,身體騙不了人,腦子立刻轉過幾個點子。「好吧,這事先不討論,我有個小忙要你幫。」
見她願意轉移話題,他很明顯地鬆口氣,因為她再繼續追問,他真的要舉雙手投降了。沒想到,她接著說的話,卻讓他加倍不知所措。
「幫我拉拉鏈。」
她坐著轉身,邊撥開長髮好讓他動作。
「我?」他有沒有聽錯,柳明之雙眼頓時膛大。她前幾天明明叮嚀過,跟她衣服有關的事,他一律不用幫手,怎麼現在!
「我手不夠長。」
她無辜說。她的主意很簡單,就是拿自己當試驗品。照他剛才說法,他對她的感覺就跟方伯方嬸一樣,那麼區區拉下拉鏈這種事,他一定不成問題。如果他有辦法做到那種程度,很有可能,真的是學長說謊。但如果不是,她想,他一定會有反應。
她的心裡祈求,拜託,千萬不是她料錯了。
如果不把八歲的生日願望算在內,這可是她等了二十二年的情竇初開啊。
柳明之深深吸氣,他還在猶豫什麼,幫主人服務,本就是管家的職責。
他一邊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本分,一邊按住她後領口上方,拉下拉鏈。
現在一切仍在工作範圍內,但他臉上的表情還有他的心跳,卻遠遠超出一個管家所能表現。拉鏈一拉下,銀灰的緞質禮服如花般盛放,露出裡面的馬甲內衣,望著她若隱若現的背部肌膚,他的手,劇烈一顫。
他現在是什麼表情?乃雛微側頭睇視他。看見他一臉欲 望燃燒的表情非常誘人,她感覺到自己身體微微發抖,心裡漲滿著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