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今夜她沒地方去,他寂寞得緊,兩人又是舊情人,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人去報警吧!
砰!
是不會有人報警,但不一定沒人當抓耙子。
當曹保偉和谷承夢並肩走出啤酒屋,他的手正欲往她的腰間橫伸過去時,眼前忽地籠罩一片陰影,他都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臉已被天外揮來的硬拳擊中,鼻血還應聲噴了出來。
「你是誰啊?幹嘛打我?你欠揍,不要命了……」曹保偉對著來人怒吼,同時也高舉起拳頭欲做回擊,卻在揮拳之前認出動粗者是藺致軒,整個人傻住。
「我的女人是你能碰的?」暴怒的將谷承夢一把拽到身邊,藺致軒的咆哮聲可比曹保偉大上十倍。
「致軒……你怎麼來了?」谷承夢嚇得魂不附體。
「你閉嘴!」藺致軒大聲斥喝。
「我……」深怕他的拳頭往臉上招呼過來,她摀住耳朵,閉緊嘴巴,縮頭縮腦。
「第一拳,打你摸承夢的手,」藺致軒不由分說,又痛擊發愣中的曹保偉大的臉龐。「第二拳,打你摟承夢的腰。第三拳,打你……」
「啊!致軒,住手,你打傷保偉了。」害怕歸害怕,見他下手凶殘,拳拳蠻橫,谷承夢擔心曹保偉被他打死,顧不得自身危險,趕緊跳出來,抓住他的手。
「打傷保偉?言下之意是,你心疼了?你心疼他了?」她竟然為了這個花心男而擋在他的前頭,難道她還對花心男餘情未了?這……太可惡了。
「我……話不是這麼說。」他暴怒的樣子真的很恐怖。她吞了吞口水,渾身發抖,心臟快爆炸。
「不是這麼說,不然要怎麼說?」被她一激,致軒把要用拳頭跟「情敵」熱呼呼做第三次問候的事忘得一乾二淨,轉而緊抓住她的雙肩,用力往上一提,對準她的小臉咆吼,暴青筋的猙獰面容像是要一口把她咬碎。
隔夜仇未解已夠惱怒,一整天忍耐著不打電話更是內傷慘重,本來想忍到死算了,卻在無意間發現她沒將鑰匙串帶在身上,他看準她不會因此而主動跟他聯絡,於是強逼自己忘掉兩人還在鬥氣,十萬火急的開車外出尋人。
沒想到還沒找到她,倒先接到沈俊平的爆料電話,說他藺致軒的女人正在啤酒屋裡跟別的男人聊得很愉快,這個消息無疑是在他身上火上加油,氣到無以復加,無法想像當他逮到她時,將會做出什麼事。
「有話好說……」知道他盛怒中,谷承夢唯唯諾諾,不敢大聲。
「你現在懂得跟我講有話好說,為什麼昨晚你不跟我有話好說?硬要裝睡,硬要趕我走,硬說我當你是洩慾工具,不想跟我親熱,你真是……」該死!他怎麼在大街上說這些閨房密事?他真的快被她逼瘋,都不像正常人了。
「人家是真的想睡。」她咕噥。
「對,跟我在一起,你無力到想睡,跟他在一起,就活跳跳,超有興致。」他這醋,不吃則已,一吃酸氣沖天。
「你說什麼?」她被熏得暈頭轉向。
這男人講話夾槍帶棒還染黃,是受到什麼天大的刺激?她只不過跟老朋友聊天吃消夜而已。
「才忍著一天沒理你,你就給我大搞外遇,你是什麼居心?」
「我?大搞外遇?跟曹保偉?」這笑話好笑嗎?
搞外遇就說搞外遇,還特別加個「大」字,最好她有這麼風騷啦!
而且重點是,若說舊情復燃,她還覺得有點道理,她跟他又還沒成為夫妻,外遇之說,根本文不對題。
「你還復誦一次給我聽,是有那麼興奮嗎?」
「你……你說到哪兒去了?藺致軒,你瘋了。」
「對,我瘋了,因為愛上你谷承夢,所以我就瘋了。」瞧他語無倫次的,還把「愛」字掛在嘴邊,說他沒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谷承夢啞然,怔愣住。
她愛的男人因為愛上她,所以瘋了……怪怪,為什麼這個鬼邏輯在她聽來還滿富浪漫詩意的?
「谷小姐,快點帶他回去吧!他真的瘋了。」始終在一旁觀看的沈俊平突然走過來。
生眼睛還沒見過藺致軒動手打人,足見醋勁之大,他算是領教到了。
「沈律師,你在啤酒屋看見我了?是你通知致軒來的,對嗎?」看到沈俊平,她終於明白何以藺致軒會出現在這裡了。
「那不重要,你快帶致軒回去,我看得出來他非常需要你。」
「你這是在恭維我,還是再次給我下馬威?」聽起來怪可怕的,她的背脊隱隱發涼。
「下馬威?」沈俊平笑了幾聲,「好吧!我為昨天的事跟你道歉,我承認雖然這幾年一直鼓勵致軒再婚,但是昨天乍然聽到他真的要再婚的消息,確實有點意外,一時之間不太能接受,才使詐借由致軒的口說出了害你傷心的話,倘若這讓你認為我是在給你下馬威,那麼我深感抱歉。」
「呃……不敢當,沈律師,你千萬別這麼說……」她訥訥的回應。
厚!是怎樣?兩天之內有三個男人跟她道歉,她何德何能啊?
「其實你也不必對無法取代芷盈這句話耿耿於懷,因為我相信你在致軒的心目中也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不是嗎?」
「你憑什麼相信我在致軒的心目中也是獨一無二的?」她沒這等自信。
「致軒不是見異思遷的人,一旦愛上,勢必全力以赴。他能用絕對的真心愛芷盈,我當然也相信他能以同樣絕對,或者更甚的真心愛你,一言以蔽之,從剛才致軒失控的表現看來,我覺得他……」沈俊平頓住,瞥了眼依然盛怒、臉紅得像關公的藺致軒。
「他怎樣?」她追問。
「他愛你已經愛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藺致軒與谷承夢面面相覷,尷尬不已。
是喔!愛得強烈,愛得深,鬥起氣來卻需要旁人做調停,替他們的愛情掛保證,果然無可救藥。
「他既然愛你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那麼把芷盈永遠擺放在內心深處又何妨?那撼動不了一絲一毫他愛你的事實,不是嗎?」
是啊!再怎樣也改變不了藺致軒深愛她的事實,她這兩天到底是在彆扭什麼?跟他吵什麼、鬥什麼?
爭誰是他的最愛,根本不聰明,也毫無意義,只會讓人覺得她小家子氣罷了。
「好了,快回去吧!你們兩人有話慢慢說,有誤會慢慢解,最重要的是,谷小姐,你別再鬧失蹤,讓在乎你的人等不到、找不到,是對他的最大酷刑,你就看在致軒為了你而動手打人的份上,以後別用這種方式懲罰他了。」沈俊平推了下小兩口的背。
他們兩人正面撞黏在一起,欲拒還迎,超尷尬。
在藺致軒透著熱氣的懷裡,谷承夢偷偷的瞄了瞄四周,然後看著曹保偉。
他抬起手,抹去鼻血,朝她揮了揮手,落寞、沮喪的轉身離去。
唉!今天算他倒霉,被揍了,卻連為自己聲討正義的力氣也擠不出來。
他不禁懷疑,上天的旨意其實是要他看破紅塵……OK,就這樣吧!
「哼!還捨不得舊情人?」藺致軒嗓音冷冽的說。
「我沒有。」媽呀!他的眼睛是長在胸前嗎?她偷瞄曹保偉,他都知道?
「請問你剛才那眷戀的眼神是怎樣?」
「眷戀的眼神?我哪有?」欲加之罪呀!
「哪沒有?」
「就是沒有!」
「有,你有,你就是有。」
「沒有,沒有,我沒有。」
看著那兩人你來我往,不停的拌嘴,誰也不服輸,卻又誰也不肯放開對方的身子,沈俊平笑著搖搖頭,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漫步離開。
呵,戀人啊!總是像傻瓜。
他衷心的祝福他們,也堅信芷盈在天上會樂見致軒找到另一段幸福。
「最好你沒有。」
「當然沒有,不然你希望我有?」
「你還說!再說……」吻死你。
閒雜人等都已離開,面對她這尊自貼標籤的「洩慾工具」,他乾脆抓來洩個夠、洩個徹底,街頭不能做的,回家絕不放過,管她要不要、許不許。
可能的話,順利的話,他偷偷買來存放的一大堆漂亮可愛的小襪子,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看著吧!谷承夢,你這磨人精!
「對不起,原諒我無理取鬧,這兩天……無端折磨了你……我很自責,也很不好受,但我現在最心疼的是你,希望你不要跟我計較……」被他吻得透不過氣,她仍斷續發出道歉的話語。
「夠了,我們之間不需要太多道歉,只要你懂得愛我,也懂得我愛你,這樣就很完美了。」偶爾的吃醋與無理取鬧,畢竟是因為愛。
有愛,一切好說。
苦不能再愛得更多,怎麼可能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愛再推走?
不,不會。
因為追求愛情的傻瓜,往往是精明的。
新婚燕爾,新居落成。
坐在藺致軒為她精心打造的咖啡杯雅座裡,谷承夢笑得甜蜜又滿足。
金主變老公,房東變老婆,到底是誰吃虧、誰佔便宜,她與他之間的帳這輩子是怎麼算也算不清了。
這也驗證藺致軒當初的真知灼見,他們的合作絕對是互利互惠大雙贏的美事。
「什麼時候我買的小襪子派得上用場呢?」他將太座摟在懷裡,溫柔的呵護,手不安分的摸上她平坦的腹部,言語神色間儘是期待小生命的到來。
「藺先生,你真的很愛趕進度耶!」戀情明朗緊接著逼婚,婚結沒多久又開始催促懷孕。
「我也不太理解自己急什麼,就是很想快點跟你生幾個孩子。」常聽人家說愛情結晶,以前只覺得這個詞挺噁心的,現在他卻渴望落實那四個字。
「你呀!先是把我當成洩慾工具,接下來又要把我當作生小孩工具,如意算盤真會打啊!」
陰謀,一切都是藺先生的陰謀。
偏偏她踩入他用愛情密密實實、精心佈置而成的圈套裡,竟也幸福得像是渾身泡在蜜缸之中,滿心的甜,無可比擬的幸福。
「總之,我想要小孩,你負責生給我就是了,好不好?老婆。」再不生,小襪子都堆成山了。
「我能說不好嗎?」她敢說不好,他也一定盧到她好為止。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老公慣用的柔情攻勢,她已經太熟悉,也很吃他那一套。
「承夢,你知道我為什麼愛你?」
「不就是幫你把不喜歡的蛋黃吃掉嗎?」說出去會被人笑死喔!愛到今天,她還是不明白他究竟愛她哪一點。
「是你可以激發我追求幸福的能量。」
「請問你追求到幸福了嗎?」
「你說呢?」
「我想,你是幸福的,因為你笑得很開心、很真摯,你抱我的方式總是那麼密實,你吻我的時候總是那麼投入,你每個心跳、每個呼吸都在吶喊,因為我們在一起,所以我們很幸福。」
「我真的沒有白愛你,更沒有白疼你,你是這麼的懂我,謝謝你,老婆。」
他喜歡、享受且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希望幸福永遠源源不絕,不要遞減,更不能消失。
他已失去一次,再也不想失去,也無法再承受失去了。
「謝我?光用嘴巴說是不夠的。」她嬌笑,誘惑的眼神極盡挑逗。
「當然不夠。」他笑說,順勢啟動熱情的吻。
直接讓肢體去訴說,他們有多愛,又有多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