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情逆轉勝 第十一章
    他應該向她求償才對。

    可是話說回來,她從頭到尾都叫他別理她,是他不聽話,失心風似的緊追不放,完全是自找麻煩的黏過去。

    這……這怎麼解釋?

    唉!還是那句老話,不要問,不要想,饒了他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你在鼓勵我,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會不會更好,我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像你這麼可愛的好女孩,老天爺絕不忍心虧待你,你終究會遇到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

    「真的?你認為我是好女孩?」沒來由的被他稱讚,她除了有些驚喜,還忍不住害羞,心臟怦怦狂跳,被他擁摟住的身子也微微發顫。

    他們好曖昧……

    她愈來愈羞窘,想請他放開自己,可是又迷醉於這樣的肢體接觸。天啊!她有罪,她告訴自己不該,卻又不願終止……

    「你很好,雖然個性迷糊,但是很努力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這點很值得被肯定,你知道世上有很多人猶如行屍走肉,過得渾渾噩噩、毫無目標。」

    「不要告訴我,你是其中之一。」

    藺致軒沒有回答。

    「又生氣了?」她好怕自己又因為口快而得罪他。

    「沒有,今天是你的主場,我無意喧賓奪主。」他笑了下,隨即露出有些沉悶的神情。

    以如此親暱的姿勢抱著她,她身上的馨香與柔軟的觸感都不斷的炫惑著他的理性,她羞恥的淚水流乾了,眼底閃爍著莫名的迷幻之光,他覺得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危機四伏的沉淪之海。

    不該這樣的!一向只有芷盈誘惑得了他,他的迷戀一向也只為芷盈……

    谷承夢有何能耐,教他這般為她心蕩神馳、理智迷亂?

    不,這是幻覺,是他因為思念芷盈過度,誤將谷承夢當作她所產生的幻覺。

    「你取笑我!」就說嘛!他不可能一點都不想嘲笑她。

    谷承夢嗔怒的扭動身子,極欲擺脫他的擁抱,可是他溫暖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耳朵,教她悸動不已,根本不希望他放開。

    「這不叫取笑,我是捨命陪君子。」再度說出莫名其妙的話,藺致軒又被自己嚇到,呼吸已經凌亂到難以重整的地步。

    好個捨命陪君子!他從不知道自己已對她熱心到了連命都能捨的程度。

    什麼捨命陪君子?他應該是瘋了才對。

    「謝謝你的捨命相陪,可是我希望你答應我,無論何時何地永遠都不能拿今晚發生的事取笑我,你發誓。」

    「我答應。」藺致軒爽快的應允,舉起手,五指併攏。「我發誓。」

    「那……」話都挑明講開了,取得共識後,事情告一個段落,她自是不會再想逃跑,然而他仍舊緊緊的抱著她,好像一點也沒有分開的打算,曖昧的僵持不禁讓她好不容易稍微冷卻的心又開始發熱,想入非非。

    也許她對藺致軒的感覺,再也不單純是友誼了。

    若非情愫萌生,她何必在乎他的感受與眼光?正如他說過的,判斷自己情感的深淺,端看在乎對方的程度。

    所以說,在不在乎是一項指標。

    而她在乎他,所以她喜歡他。

    然而這之間真能輕鬆的畫上等號就算數嗎?

    當他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體溫上升,自己的呼吸也愈來愈沉重不順,幾乎要窒息時,忽然一陣冷風襲來,凜冽的吹醒了他迷亂的理智,他震驚的鬆開手,後退一步,清了清喉嚨,故作鎮定的說:「我們回去吧!」

    「好。」終究是要分開的。

    照理說,她應該采高姿態,表現出「喔!謝天謝地,你總算放開我了,真噁心,被你抱得都想吐了」嫌棄至極的樣子,可是她沒有,只是微笑的配合他,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他與她,一個金主,一個屋主,兩人之間有一筆大交易正在進行,偶發的曖昧,既不是情,也不是愛,純粹都只是意外。

    兩人恢復友誼,至於這友誼到底純不純,沒人先發深入探究,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平常聊天從來沒有一起蓋過棉被。

    房子的整修依照既定的進度在進行,看著原本醜陋敗壞的空殼子愈來愈像樣,谷承夢大大的感到滿足,對藺致軒充滿感恩,超想以身相許……

    喂,人家藺先生已經從見一個、退一個的相親會,升格進化到與固定人不見不散的甜蜜約會了,你還在想什麼以身相許?要許,也輪不到你來許啊!

    好吧!承認了,她的思緒之所以反覆不定,偶爾還會歇斯底里,是因為最近確定自己真的喜歡上藺致軒了,但是喜歡歸喜歡,她並沒打算表明心意。

    原因?

    她嚴重遲到啊!插隊搶座位,談何容易?而且會遭人唾棄。

    再說,目前的優勝者楊玟玟積極又主動,黏他黏得很緊,光看他們每天約會,沒有一天休息,就知道楊玟玟有多認真的搶人了。

    反觀自己,在面對感情時,總是顯得笨拙又平板。

    追男朋友怎麼追,談戀愛怎麼談,爸媽沒教,老師沒教,連老闆都沒教,也許別人天生就會,偏偏她跌撞過一次,還是學不會,怪誰呢?怪自己少根筋吧!

    唉!長歎一口氣,怪腔怪調的唱起台灣歌謠「望春風」,她攬著小圓鏡,比起蓮花指,顧影自憐。

    「咦?好歹正妹一個,竟然乏人問津,連只蒼蠅都不飛來。哎呀呀!客官,您瞧瞧,這姑娘家的眼睛多大粒、鼻子多巧挺,還有這櫻桃小嘴又是多麼的性感,連我都忍不住要對自己一親芳澤了,唔……嘛!」

    自導自演少女思春,谷承夢對著鏡子親了下,然後……蒼蠅沒有,蚊子倒有一、兩隻,兩手用力一拍,失了準頭,蚊子逃之夭夭,她只能望著天花板發呆。

    其實今天是她的生日,好孤單的生日。

    公司的同事本來就沒有為彼此慶生的習慣,她也鮮少對人提及自己的生日,以前爸媽還在時,有爸媽的祝福,以及一個插上可愛數字蠟燭的小蛋糕,便覺得幸福,爸媽不在後,她的生日年年孤單過,無盡落寞。

    連去年曹保偉還是她的男朋友,也因為公事纏身而沒能與她一起過,甚至一通祝生日快樂的電話或簡訊都沒有。

    她原以為交男朋友後,生日會變得不同,哪知一樣孤孤單單的,過了也懶得質問或抱怨了。

    今年生日,她一開始是打算找藺致軒一起吃個飯,邀請他來助陣,唱個生日快樂歌,可是明知道他天天有約會,忙得團團轉,她哪好意思厚顏無恥的開口啊!

    吞了吧!

    就算她開得了口,他也未必答應,說不定還藉機大肆的挖苦她——

    你沒有別的朋友喔?什麼事都來找我,我活該當你的備用救火隊?

    她才不要自討沒趣,熱臉貼冷屁股。

    算了,沒有別人的祝福,生日還不是照過,年紀還不是會增長?沒差啦!

    自己祝福自己,福氣更長呢!

    自我安慰一番,她從床上跳下來,伸伸懶腰,決定找點正事來做。

    信手將從公司帶回來、打算整理的資料攤在桌上,她坐下來,認真的抄抄寫寫。

    叩叩……

    「承夢,我要走了,現在很晚了,你沒事不要出門,知道嗎?」臨去約會前,藺致軒總是千篇一律、不厭其煩的隔著門板,大聲叮嚀她注意安全。

    谷承夢悻悻然起身,上前開門,懶懶的搭腔,「你也知道很晚了。」

    每次看他很晚都不直接回家睡覺,還跑去約會,她便覺得很不是滋味。哎呀!

    不是滋味跟吃味,意思是不是一樣啊?

    「怎麼了?要我替你買點什麼當消夜嗎?」

    「我哪敢耽擱你的約會時間?」她扯動嘴角,兩眼瞇得像是沒睡飽。

    「做什麼鬼臉?」他皺起眉頭,常常搞不懂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快去約會吧!遲到了就不好,人家楊小姐已經等得心兒怦怦跳了呢!」

    「你還好吧?」藺致軒的手掌貼在她的額頭上。「沒發燒啊!」

    她拍掉他的手,嚷道:「發燒的地方不在那兒。」

    哇!她在胡說什麼?

    摀住嘴巴,她的耳根子瞬間紅燙。

    這下可真是發高燒了。

    「你到底要不要緊?需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好啊!」谷承夢迴應得爽快,隨即彎身,笑得慌亂。「沒啦!我開玩笑的。去去去,你快去約會啦!」

    雙手貼著他的背,她將他往門外推。

    「你……好吧!我走了,你要把門鎖好。」若她開口留他,他是不會走的,但是她把話收了回去,他總不能硬要留下吧?

    再說,他也不好失信爽約,放楊玟玟鴿子。

    「知道了。」

    我又不是你的女兒,哪那麼放心不下?嘮叨鬼一個。

    谷承夢稍嫌粗魯的將他推到房門外,立即關上門。

    背部貼在門板上,她先是吁出一口悶氣,然後咬牙,痛罵自己。

    到底在矜持什麼?客氣什麼?開口留他下來,嘴巴是會爛掉喔?

    藺致軒這人也很糟,就不會自動堅持到底,說他願意留下來嗎?

    叫他走,他就走,沒有一點男性該有的堅持啊!

    向來都是他在發號施令,一旦她叫他別為了她而耽誤約會時間,他便收起平時的威嚴,乖乖聽話的趕快去約會,是怎樣?

    他對她的順從,只能表現在那上頭嗎?

    厚!她討厭這種感覺!她討厭他出去跟楊玟玟約會!

    氣到一個極致,她仰天長嘯,一吼再吼,把內心的鬱悶與孤單全吼出來。

    咳咳……蚊子飛進喉嚨了?

    她壓住喉嚨,咳嗽作嘔,眼淚狂飆。

    嗚……生日沒人作陪不打緊,這下拿蚊子加菜,有沒有這麼悲情啊?

    餐廳裡,靠窗的座位,楊玟玟言笑晏晏,藺致軒靜靜的聽著,偶爾點頭,回以禮貌的微笑,偶爾應答幾句,儘管捺得住性子,卻難以融入她的世界,如同她也進不了他的世界一樣。

    「致軒,我們交往也有一陣子了,對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我爸媽希望我們選個日子先訂婚……」她細聲的轉述父母親的意見,當然,這也是她的衷心盼望。

    他抿唇沉思,沒有即刻回覆。

    「你覺得怎麼樣?伯母不也希望我們能趕快有個結果嗎?」

    當初相親時,介紹人明明再三強調藺家那邊對這樁婚事很急,可是她等了又等,始終沒見藺致軒有任何行動,這使得對這樁婚事抱持很大期待的她感到心急難耐。

    每次約會,幾乎都是她主動提出,他被動應允。約會期間,她熱火沸騰,他則沉默寡言,神態不慍不火,不能說沒禮貌,卻也稱不上親切,每每令她懷疑自己是否長得不夠漂亮,缺乏女人魅力,才挑不起他的注視與興趣。

    把話挑明了問他,沒興趣交往嗎?他又不曾給予否定答案。

    再問他,是以結婚為前提而與她約會的嗎?他的回答也始終沒教她難堪。

    但是他的遲遲不動作,實在很難讓人信服他對這樁婚事是抱持正面態度。

    「我覺得……還不急。」他淡然以對。

    不急嗎?根本已急到火燒眉毛了。

    母親逼婚的壓力一日比一日沉重,他咬牙撐著,他不懂自己在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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