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如同往常一般,沈燕如將電子信箱裡的信件瀏覽一番之後,發現並沒有自己想要的工作,於是淡定地去了花店。
高淩美臉色蒼白地對著電腦發呆,剛運來的花卉和盆栽堆滿了店門口,還沒有開始整理,才剛開店而已卻已經頻頻有電話打來催貨了。
可是高淩美完全不在狀況中,沈燕如只好和另外一名司機通力合作,將花草盆栽和客戶名單核對一遍,然後全部搬到貨車上,一戶挨一戶地送著。
這原本都是高淩美的工作,沈燕如第一次做這種工作,累得差點直不起腰來,她彎腰將一盆不知名的盆栽從車上搬了下來,然後抹了一把汗,有些氣喘吁吁,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起高淩美來,看起來這麼纖細的一個人,搬東西的時候卻從來臉不紅氣不喘,更不叫一聲累,不得不叫人佩服,反觀自己卻連這麼小的盆栽都搬得吃力。
相比前段時間的嬌氣如公主,現在的沈燕如感覺自己已經改變很多,至少在這人來人往的商業大樓裡,她除了累的感覺之外再沒有其他多餘的羞澀感。
對現在的她來說,坐在勾心鬥角的辦公室裡上班和搬盆栽送貨其實並沒有什麼多大的區別,相反的,現在的她需要這份工作的平靜。
沈燕如深吸一口氣將盆栽搬起,企圖一鼓作氣地將盆栽搬到電梯口去,卻不料後面來了一個搖搖晃晃的男人,走路走得東倒西歪還撞到沈燕如,沈燕如一個不注意,手裡的盆栽就摔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砰的一聲,泥土、陶瓷碎片以及修剪完美的植物散成一片。
「哎喲,摔了。」後面的男人約三四十歲的年紀,說話的時候滿嘴的酒氣,一雙充滿著血絲的眼流連在沈燕如嬌嫩白皙的面上,「不怕,哥哥賠給你。」說話語氣很輕佻。
大廳裡已經有不少人朝這個方向張望,司機小王雖然是個男孩子,但他剛搬了比較重的盆栽上樓還未下來,而門口也沒有看到保全人員。
「你當然要賠。」沈燕如正色道。
「那哥哥晚上就陪你,如何?」沈燕如長相清麗,即使穿著簡單的工作服還是不能掩住她的麗質天生,醉酒大叔笑得越加色瞇瞇。
很多人都是如此,習慣從一個人的職業和穿衣打扮劃分做區別,看到比自己弱勢的就覺得可以欺負對方,比如現在的沈燕如。
沈燕如雖然見過不少居心不良的壞男人,可從未碰到過這種醉漢,一時被氣得臉色緋紅說不出話來。
「小美人,哥哥帶你喝酒去,這麼漂亮的女人做這樣的工作,真是可惜了這一雙漂亮的小手。」說話間一隻鹹豬手就想摸上來。
沈燕如漲紅著臉退後幾步,完全沒有應對醉漢的對策,很多人開始關注到他們,沈燕如覺得有一種難堪讓她的心冒出熊熊烈火,那種鋪天蓋地的屈辱感又席捲而來。
到底她是有多悲慘,連這樣一個人渣也敢來欺負她。
「混蛋。」她氣急地甩了一個大巴掌過去,心中的憤懣如同找到了出口,全都傾洩而出。
心裡輕鬆了,手卻緊張得直發抖,她竟然打人了。
那醉漢一下子愣住了,待反應過來,手指著沈燕如破口大罵:「婊子還敢打老子,真當自己是聖女,不過是個女人,還不是要被男人騎的。」男人說的話不堪入耳,並作勢要上來抓她的手臂。
沈燕如的臉紅得快要爆炸,但那種緊張感卻奇妙的不見了,她冷冷地看著這個醜態百出的男人,大吼著說:「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信不信我再打你一巴掌。」
男人瞪大了眼睛,高高地抬起手臂,還沒落下就被一隻漂亮的手抓住了。
「公共場所,謝絕猥瑣。」清雅溫和的聲音,竟然是吳書源。
中年男人看到面白清俊的吳書源,本來漲紅了的臉更是成了豬肝色,「小白臉,關你屁事。」依舊是不停的叫罵著,可是聲音卻小了下去。
「如果不想進警局的話,那你現在就可以滾了。」吳書源面色泛冷,手稍稍用力,中年男人便殺豬般地叫了出來。
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不過一兩分鐘,門口的保全人員往這邊走了過來,中年男人酒醒了一半,嘴巴仍不服輸,仍是小白臉、賤女人的謾罵著。
「以後不要放這些人進來。」吳書源鬆開中年男人的手,對趕過來的保全人員說。
保全人員其實並不認識他,但見他打扮體面、衣冠楚楚,語氣平淡卻暗含毋庸置疑的強勢,再說會發生這種事情也是因為他們的疏忽,哪裡還敢再多說什麼,幾個人便架著仍舊謾罵不止的中年男人出去。
大廳裡恢復人來人往,有清潔阿姨過來將地上的東西清理掉,沈燕如拿了一個塑膠袋,先用泥土包覆住植物的根部然後再放進塑膠袋裡,整個過程吳書源都看著她。
「謝謝。」雖然很不情願,可剛才的確是他救了她,不然也不知道那個醉漢會說出什麼更下流的話來。
「你看起來比以前慓悍多了。」他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人高舉手臂,甩了那個中年男人一巴掌,還甩得相當用力,待認出是沈燕如的時候,他差點跌破了眼鏡。
沈燕如本該臉紅的,可是此刻的她一點兒心情也沒有,盆栽碎了,她還得跟客戶解釋清楚並且盡快補上。
「有什麼好奇怪的,別人欺負我,難道我不能還手嗎?」沈燕如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給司機小王。
吳書源見她手上貼了幾個OK繃,「你怎麼會做這個工作?」
電話沒訊號,心想小王可能正在電梯裡,沈燕如收了手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那吳先生覺得我天生該做什麼?」語氣隱含譏誚。
吳書源不語。
沈燕如心裡也不舒服,如果換成是以前,她怎麼可能有機會遇到這種事情,那些男人個個都把她當女神看,現在的她依舊是她,只不過是換了一份工作,穿著上有了改變而已,卻讓別人認為她可以隨便被鄙薄和欺辱,如果說世人的目光膚淺,那麼她也一樣,以前她同樣活在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世界裡。
不過這些想法她不想說出口,因為剛才她依舊感到了委屈、震驚、憤懣,也許這才是最真實、沒有偽裝的社會,人情冷漠、眼不見為淨。
小王從電梯口出來,沈燕如看到他猶如看到救星般的走上前,急急地想甩掉吳書源這個人。
吳書源好笑地看著她匆忙逃離的背影,摸摸下巴,光可監人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他溫文爾雅的清俊形象,他仔細看了看自己,怎麼都不覺得自己可怕,相反地外表還挺和善迷人的,可是為什麼這個女人三番兩次見到自己,不是緊張就是想要逃離呢?
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沈燕如先讓司機小王回花店,而她拍了拍身上的工作服,向坐在休息椅上的吳書源走去,「你是在等我嗎?」
吳書源放下雜誌,按按眉頭,「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無視我呢,還好。」
沈燕如臉一紅,她剛才躊躇間的確有這個念頭,但她又覺得那樣的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不過是一個男人,她有什麼好怕的呢。
「請問吳先生還有什麼指示?」她問得認真,眼裡卻有嘲弄的意味。
吳書源好脾氣的說:「我能否有這個榮幸請沈小姐喝一杯咖啡?」
沈燕露出狐疑的神態,「有什麼話直說吧,不用這樣拐彎抹角。」
「沈小姐都是這樣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嗎?」
沈燕如笑著說:「不,因人而異。」
吳書源一愣,隨後俏皮地眨眨眼,「這麼誠實,真是傷到了我的心呢。」
他們什麼時候有這麼熟了,可以開這樣親暱的玩笑了?沈燕如頓感無語。
「我可以叫你燕如嗎?」吳書源想了想又說:「這樣親切一點。」
「無所謂,不過是個稱呼而已。」沈燕如收起了笑容,「如果沒有事,我想先回去了。」人一旦鬆懈下來,疲憊感就來了,沈燕如覺得自己渾身酸痛,現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你怕我?」吳書源說,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這個女人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這個女人時時刻刻在拒絕著他,保持著距離,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是他們之前並沒見過,她為什麼要這樣避著他?
這還是第一次,吳書源對一個女人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吳先生,你想得太多了。」她潛意識裡不想和他有所接觸,只因為不想讓自己再陷進去。
「我只是想彌補。」吳書源無奈的說,今天看到她,他的內心的確受到了衝擊,一直以為她會過得很好,可是這個傻女人真的把他的話當成準則了,看到她身上的工作服、看到她貼滿OK繃的手、看到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欺負,他真的感覺到一絲內疚。
也許自己對她過於苛刻了,而一向冷硬、理性的心竟然有了一絲內疚的情緒,就連吳書源自己都覺得太神奇了。
可是這話落到沈燕如的耳裡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意思,她倏然回頭,明亮的大眼裡閃過一絲憤恨,「收起你的憐憫,我說了我不需要。」
到底誰才是傷人的高手,這個男人僅用幾個字就能徹底踐踏她的尊嚴,彌補?還有什麼比這兩個字更加殘忍的。
「你覺得我是在憐憫你嗎?」吳書源問道,他訝異於她的激烈反應,可是他並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呀。
「我想以後我們不必再見,就算真的遇上了,也希望吳先生裝作不認識我。」沈燕如抿著唇,眸光冷淡,「因為像吳先生這樣的人,我真的是、真的是……」
「真的是什麼?」吳書源斂去溫和的表情同樣冷淡,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澆他冷水,他就是脾氣再好此刻也有點動怒了。
沈燕如從沒像此刻一般痛恨自己的詞窮,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聽他說這些話,不懂為什麼他可以這樣輕易傷到自己。
像他那樣的人似乎離她很遠,站在她無法企及的高度,到底是因為自卑還是為了維持自己那可憐的尊嚴?沈燕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對不起,再見。」她待不下去了,疲倦席捲而來,沈燕如只想快快離開。
「又想逃了嗎?原來你是這樣一個膽小鬼。」吳書源真的生氣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女人,軟硬不吃還把別人的好心當驢肝肺,脾氣總是反覆無常,遇事只知道逃避。
他真的是腦子壞了才推了正事專程在這裡等她,只為了心裡那一點點奇怪的、柔軟的惻隱之心,要是換成是平常他才懶得理會。
「對,我就是這樣一個膽小鬼,希望你以後裝作不認識我。」她瞪著一雙清冷冷的眼睛,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逝,越接近就越感覺他們之間的差別。
吳書源望了她半晌,嘴角終於帶了一點冷冷的笑,這一笑將平日裡清雅書生的形象和氣質大大降低,一個潛藏在他內心的冷酷男人形象呼之欲出。
「沈小姐,你可笑的倔強和所謂的尊嚴並不能帶來別人對你的尊重,如果你還一味地固執下去的話,有所損失的只有你自己而已,還是你想讓類似今天的情形一再的發生,然後你從此以後學會與這種粗人對罵甚至是動手?」
沈燕如愣愣地聽著,眼眶已經有點泛紅,今天的事情絕對是她人生裡一個很不好的回憶,她從未想過如果她的未來還會有類似這樣的場景,那到時候她該怎麼辦?他的話太過殘忍了。
「這只是暫時的。」她喃喃低語著但其實心裡很明白,她雖然是從台大畢業的,但出社會後卻沒有學以致用,而是一直做著秘書或是助理的工作,也由於長相和性格的關係,工作能力一直受到質疑,工作的時候受到的猜忌、騷擾甚至是排擠也不在少數,而年齡也不上不下的,不怎麼受人事部門的歡迎。
「但願如此。」吳書源不再繼續刻薄。
「這些與你有什麼關係?」沈燕如緩緩問道。
又是這種關你什麼事的無理態度,吳書源感覺內心有股邪火躥了上來,有種衝動想將這個女人按在膝蓋上狠狠打一頓,或是狠狠堵住這張可惡的小嘴,殊不知他們不過只有幾面之緣,他已經花太多心思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他們雙雙對峙,環繞著某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氛圍環繞著,這兩人看上去那麼的陌生卻又似乎很熟悉的樣子。
「的確和我毫無關係。」吳書源淡淡道,慢慢壓下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
聽到這句話,沈燕如的心裡升起一股類似憂傷的情緒。
吳書源又說:「雖然和我毫無關係,不過我還真的看不慣你這副懦弱消極、處處受人欺負的樣子,有空多照照鏡子,女人的清高不是寫在臉上而是在骨子裡的,也許你不認同我的看法,但我還是覺得你對自己真是寬容得可以。」
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想強迫,她越是逃避,他就越想緊逼,從來就沒有哪個人能超出他的預期之外,而她總是試圖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脫他的掌握,這種失控的感覺他很不喜歡。
有種慾望越來越清晰,這個女人他一定要好好調教,並且要調教成符合自己期望的樣子,看到她臉上的天真、倔強、脆弱、清高、固執,他就想狠狠將這些打破然後重組。
說著,他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拿著,我相信原來那張肯定被你扔掉了。」
沈燕如默默地接過名片,腦海裡還處於有些混沌的狀態。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如果願意,明天來我的徵信社。」
「為什麼?」沈燕如烏黑的眸子鎖住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們之間毫無關係、毫無交情,為什麼他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關照她,難道還是為了李沫沫嗎?
吳書源聳聳肩,「就當我日行一善吧。」
沈燕如沉默。
吳書源整整衣領,「還有年紀一大把了,不要總是天真的認為別人有多好,告訴你,什麼都不重要,把握機會才是你要做的。」
又見沈燕如有些發愣的神態,不由得暗歎一聲,自己真是反常得可以,竟然放棄了其他重要的事專門來教導她,到底是真的出於彌補還是其他,他已經分不清楚了,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般,什麼心思和目的其實都不重要,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調教這個女人。
「我有沒有說過,吳先生你真的是一個表裡不一的人。」沈燕如捏著名片,將目光定在他的臉上,末了加上一句,「而且很毒舌。」這樣一個外表清俊的男人,有著濃厚書卷氣,實則內心冷漠強勢,有些可怕但依舊很吸引她。
吳書源有些詫異地望著她,然後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謝謝誇獎。」
「想好了就打電話給我,希望我能聽到令我滿意的答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他抬步離去。
這回沈燕如將名片放進了工作服的口袋裡,過去的她太幼稚了,逃避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或許他說的對,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機會來得重要。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想到剛才遭遇的事情,突然有些迷惑,那些她曾經厭惡的追逐和眾星捧月,也許正是她所渴望的或是她需要的。
人性真的很矛盾,一方面追求平淡的真實,一方面又渴望著那些虛無的華麗,這一刻,沈燕如對吳書源的提議有些心動了。
人總要學會成熟和面對,只要不迷失自我就行了,如果她注定逃不開吳書源這個人,那麼她就讓自己勇敢地面對、坦然地去面對,不管結果如何,她不想要再有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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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如當天就和高淩美說明了情況,高淩美對她的選擇並不是很驚訝,她依舊是淡淡的,似乎任何事都不能激起她情緒上的波瀾。
躺在小床上,沈燕如望了半天的天花板,外面的暮色越來越重,模模糊糊能聽到隔壁家喊吃飯的聲音和街上傳來的各種嘈雜的聲音,世間如此溫暖繁雜,但在不知名的黑暗角落裡,又有各種不被允許的污穢事發生。
沈燕如想了很多,從小到大的求學經歷、處處受挫折的職場生涯,孤獨、不受歡迎的人際關係還有最近發生的那些事,反反覆覆地想著,然後咀嚼著吳書源的話。
她早就知道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在念大學的時候,他是公認的書生,溫柔、斯文、俊秀,可是細心的她依舊能發現眼鏡框後的他有時候一閃而逝的漠然,眼神善意卻會不經意間透出洞察人心的銳利。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越發現、越瞭解就讓她越著迷,一邊著迷一邊又害怕,她承認她一直是個膽小鬼,因為有太多的顧慮,所以她錯失了很多機會;因為太過良善,所以她一直倍受欺負;因為高傲,她不屑解釋,所以一直被誤解著。
那麼抓住眼前這個機會,她的人生是不是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改變?其中能否包括她與吳書源之間的關係?
吳書源這個名字時刻在誘惑著她,而此刻她決定不再抗拒這個誘惑,終於撥出那個號碼。
電話嘟了幾聲便傳來那邊禮貌清雅的男聲,吳書源對她的轉變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的工作似乎很忙,辦公室裡不斷傳來電話鈴聲還有紙頁翻動的沙沙聲,快速地說了幾句重點,他便掛了電話,而沈燕如聽著電話裡傳來機械的嘟嘟聲,遲遲沒有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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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穿了好久沒穿的套裝,然後化了一個淡妝,確定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之後就拎了包出門去了。
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行人行色匆匆,有的人一手拿著早餐,一手拿著手機講著,似乎每個人都很繁忙,沈燕如也被這種情緒感染到了,心中有團迷霧被太陽驅散,什麼都開始變得清明起來。
沈燕如被人領著來到吳書源的辦公室時,他已經在忙了,辦公桌上堆了很多的資料、照片。
這是一份很刺激的工作,需要調查也需要洞察人心,當然也有一定的危險,很適合吳書源這樣的人,可是沈燕如並不覺得自己能做到。
「你來了。」他從一堆資料裡抬頭望她,笑得如一個單純的大男孩。
「嗯。」沈燕如應了聲,「我需要做些什麼呢?」她四處打量環境,裝潢簡約,茶几上放著功夫茶具,的確是吳書源的調調。
「先暫時做我的助理可以嗎?原來的助理懷孕請假了。」吳書源笑咪咪的,如果不是見識過他的毒舌,她可能真的會被他無害的外表所迷惑。
「這就是你找我來的原因?」沈燕如恍然大悟。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你說呢?」吳書源依舊笑咪咪的。
雖然心裡有些不苟同,可是沈燕如竟然沒有反駁,「也許你是對的。」
「怎麼?不高興了嗎?」
「沒有。」但到底是有些不高興了,虧她昨天還天真地認為自己在他眼裡多少是有點特別的。
「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的心。」吳書源眨眨眼,神情俏皮幽默。
「或許吧。」她的心一跳,胡亂說著。
他的眼神還真銳利,她可是喜歡著他呢,如果被他發現,他會看不起她嗎?
「我需要的是一個聽話、勤勞、有著專業素養的助理,而你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全新改變的機會,相信我,沒人能比我更懂得去塑造一個人,我絕對是你最好的老師,所以這麼好又可以拿薪水的機會,你去哪裡找?」他哈哈大笑,神情頗為自得。
「或許我該給現在的你來一張特寫,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是如何。」沈燕如道。
吳書源聽了一愣,繼而大笑,「沈小姐,原來你也會開玩笑呀。」說著他仔細打量著她的穿著打扮,她皮膚白皙人又美,氣質也不錯,簡單的套裝就能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特別是那腰身細瘦得僅盈盈一握,更襯得她胸部豐滿、臀部挺翹。
這個女人是天生的尤物,他再一次暗暗稱讚,這是除了李沫沫之外,他第一次對別的女人產生了異樣的想法,只是一想到李沫沫,他的眉毛輕皺,這個該死的丫頭總是那麼自私,提出那麼過分的要求,可是他卻又心硬不起來。
想到此,再次打量沈燕如的時候,他的心裡微微一動,如果對像換成另外一個人,他在答應李沫沫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答應得那麼乾脆?
「吳先生,看事情不能看表面,我還以為你深諳此道,畢竟你就是這方面的典型不是嗎?」沈燕如將包包放在辦公室隔間的一個小辦公桌上,回頭問他,「這張可愛的辦公桌未來是屬於我的嗎?」
吳書源眨眨眼,「當然,除了我,這裡的東西你都可以動。」
「你就算求我,我也不會動你的。」她到底還是太嫩,因為心裡在意,所以被他一激就露了本色。
吳書源笑笑沒有回答,卻接了早先她說的那句話,「人們總是容易被自己雙眼看到的表面所曚蔽,沈小姐,任何時候都不要太過相信自己的眼睛。」比如他。
她還是把他想得太好,其實他根本就是個為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是他一向擅於偽裝罷了。
沈燕如看看他,「我會的,這算不算是你給我上的第一課?」
「你也可以這麼認為。」他溫和地笑笑,發現如果沒有冷嘲熱諷,和這個女人說話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嗯,那先幫我倒杯咖啡好嗎?」他揉揉太陽穴,說得有些可憐兮兮,「昨晚熬夜了。」